焰流帝子说他不怕死?

    江定简直要笑掉大牙。

    不怕死。

    这是嘴上说说,热血上涌,脾气一上来,硬着头皮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没有经历数不清的磨砺,没有经历诸多社会实践,知晓世间的种种,明白社会运行的规律,不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坚定自己的道心……

    没有经历过这些,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娃娃,说自己不惧生死?

    这是个笑话。

    “你……”

    焰流帝子脸上青红一片,却不敢再说什么羞辱的话。

    这个低贱的奴仆,真的是敢杀他的!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没有求饶,那血色长剑一定会刺破自己的头颅,让无数的脑浆爆碎,变成一团没有任何生命力的棉絮。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和一路生死厮杀上来的王者的差距。

    不只是实力,更是战斗的心。

    若是沉山王在此,甚至魔山在此,他们决说不出求饶的话,死了就死了。

    嗡!

    喉管中的血色长剑,震动了一下,带来剧烈的痛楚。

    焰流帝子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焰流。”

    “你很惜命,这很好,惜命的人才能活得长远。”

    江定冷漠道:“我要的大帝经文何在?”

    “我为你击败苍空帝子,你给我大帝经文,而且是先给我。”

    “如此,你赢得帝子之战,得到帝子冠冕,未来成就大帝。”

    “我得到我的一线大道之机。”

    “大帝经文……这不可能!”

    焰流帝子双手捂住喉管,强忍着痛苦,怒道:“我只是帝子!我又不是大帝,我怎么可能会有大帝经文!”

    “啊?”

    “你觉得可能吗?”

    他给出了和此前承诺的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这与我无关。”

    “焰流。”

    江定冷冷道:“我今日来,得不到大帝经文,那就死,能斩杀你让你陪葬最好。”

    “若是不能斩杀伱,得见大帝手段,我也算死而无憾!”

    “我再问你一次?”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

    江定充满杀意地问道。

    “血河王,你疯了!”

    “你真是疯了!”

    焰流帝子顾不得喉咙上的痛楚,勃然大怒:“你就算得到大帝经文又如何?你就能晋升大帝吗?”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举动,整個人族都会被屠尽!”

    “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孤效忠,孤会尽力让人族成为奴族第九等,甚至,你的性命都能够保留下来。”

    “你不要再……啊!”

    轰!

    一道血色剑气劈斩而来,将焰流帝子从深坑中斩出来,吐血倒退,砸到数里之外,筋骨接连折断。

    焰流帝子浑身血肉模糊,更加凄惨了。

    “你不要再废话了。”

    “不要再废话了!”

    “焰流,你这该死的狗杂种!”

    江定眼中的血光几乎要透体而出,神魂气息躁动而疯狂,厉声道:“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我现在只有一千多年的寿命了!”

    “老子快要死了!”

    “你这狗杂种知道吗?”

    “我不是你这样的废物!只要有大帝经文,有大帝经文,老子必定能够晋升大帝,必定能够晋升大帝!”

    “你懂吗?”

    血袍道人神色扭曲,疯狂地舞动自己的双臂,在描述什么。

    所谓的人族未来要尽数被屠灭,他根本就无视,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特意提出。

    “这个贱种……”

    焰流帝子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王者和大帝之间的沟壑,又岂是一部大帝经文能够弥补的。

    别说血河王这个贱种,就是他,自小被父亲培养,是帝子,如今成就大帝的希望都是没有多少的。

    区区一个修炼血道功法,有些奇遇的蝼蚁,又怎么敢窥伺大帝境?

    然而,这些理由对于一个疯子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

    焰石星域的中心,一片火焰升腾的广阔宫殿中。

    这片宫殿位于焰石星域的中心,天然吞吐十余个小千世界的灵气潮汐,汇聚于此,蕴养诸多六阶天材地宝,时刻散发着混沌沉重的气息。

    王者至此,只能顶礼膜拜,不敢有万一之懈怠。

    在火焰宫殿的中心,一尊大如山岳的赤红火焰巨人端坐在王座上,静静地注视远方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大帝?”

    王座远处,一名焰石家族的王者轻声问道:“要不要派遣王者前去将这个背主奴仆击杀?”

    “这奴仆的存在,已经让家族蒙羞。”

    他却没有说将焰流帝子带回来。

    帝子之战,牵涉大帝和古帝之间的争论,不是他一个王者可以置喙的。

    没有回应。

    焰石家族的王者恭敬一礼,缓步后退,不再言语。

    宫殿又安静下来。

    似乎过去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嗡!

    不知何时,一枚古朴沧桑的竹简,出现火焰的帝宫中,带有不同于角魔帝族的风格,明显是来自其他仙道文明之物。

    “大帝……”

    周围的角魔帝族王者震动,却不敢劝告什么。

    咻!

    沧桑的竹简消失不见。

    ……

    “贱种?”

    “这就是你最后的答案吗?”

    江定疯狂的神情一收,又恢复了平静:“本君一生,临到头了,还能得见大帝手段,已经算是哀荣无限。”

    “奴族王者,纵使活得再久,又有谁能及得上本君这一时?”

    “哈哈哈!”

    江定疯狂大笑:“魔山,你这当了我不知多少年对手的废物!”

    “纵使是你这个卑躬屈膝,将忠诚和奴性主动融入自己神魂中的废物,此刻,必然也在心中羡慕本君吧?”

    魔山勉强拦在焰流帝子面前,不语。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帝,为本君送行,谁能及之?”

    铿!

    江定轻轻的拔剑。

    在拔剑的同时,熊熊的血色火焰在他的身体上燃烧,在他的神魂中燃烧,粘稠的血道之躯仿佛变成极易燃烧之物,将血袍道人变得光芒万丈,让人不敢直视。

    他,赫然在燃烧所有!

    “停下!”

    “快停下!”

    “血河王,你不必如此……”

    焰流帝子心中发寒,如坠冰窟。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整片血色天地倾塌过来,可怕的血道剑意镇压而下,让他的神魂冻结,让他的身体僵硬。

    竟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所有的本能,帝子极其敏锐的战斗天赋,都在清晰地告诉焰流帝子一个事实。

    这一剑,必死!

    不可躲避,不可逃亡,更是无法阻拦!

    必将死亡!

    一位远强于自己的对手,燃烧身躯,神魂,疯狂搏命,斩出一剑是什么场景,焰流帝子现在清晰感受到了。

    简直就像是宿命中的死亡一样!

    焰流帝子清晰地预感到,自己即将死亡,不是死在血河王的手中,而是死在苍空帝子的手中。

    两者似乎跨过了时间,重叠在一起。

    这是宿命。

    “血河王……”

    “你停下,孤可以给你……”

    焰流帝子忽然惊醒,疯狂劝说什么,各种承诺,各种许诺,甚至以先祖和古神发誓,真诚到了极点,可信到了极点。

    然而,这一切都是无用。

    那一剑,缓缓斩下来。

    “不……”

    焰流帝子绝望。

    死亡的深渊,将他笼罩。

    就在这时。

    忽然,焰流帝子绝望的表情一滞,满是不可置信。

    “血河王!”

    焰流帝子用尽一生的力气咆哮:“大帝经文,可以给你!”

    咻!

    即将斩下的血色长剑,停留下来。

    江定抬头。

    他看向自己的身前,一枚古朴沧桑的竹简出现在身前。

    这是略显暗淡的墨绿色,似乎经过了无尽的时光,经过了无数人的手中,被无数人所参悟。

    现在,它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沉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