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袍道人在户殿盘膝而坐,闭目修炼。

    大殿中人来人往,不时有角魔帝族人在宫殿中来来往往,这些人看向血袍道人的目光都是仇恨,厌恶,还有鄙夷……这些相对年轻的修士还无法完美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过,没有一人敢真的上前出恶言。

    江定对此完全不在意。

    他物我两忘,即使在此时此刻,他依然在吞吐天地灵气修炼,一点点地夯实根基,帝宫中优渥的修炼环境让他的修炼速度加快了不少,依然在缓慢的进步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帝子,要见你。”

    魔山王沉闷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江定睁开眼睛,缓缓收功,点点头,起身,和魔山王走向宫殿群深处的中心。

    两人并肩走着,似乎依然是过往岁月中共事之时,互相勾心斗角,暗中捅刀子,尔虞我诈,表面上言笑晏晏,口称兄弟,至交。

    寂静无声。

    “为何,”

    “你为何不恭顺一些?”

    魔山王忍不住压低声音询问道,不是因为同情,只是单纯的心有疑惑,道心上不解:“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吗?”

    “论逢迎拍马,阿谀奉承超过我不知多少,哄得帝子高兴非常,让我都心下暗自敬佩,私底下多有揣摩学习。”

    “为何如今,却是如此?”

    “你恭顺一些,卑微一些,哄得帝子高兴了,说不能不仅你能活下来,你的宗门,你的族人都能繁荣昌盛,你好我好,这样不好吗?”

    “什么时候,尊严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在你心中如此重要了?”

    魔山王不解。

    “你在好奇?”

    江定抬眼看他,如今倒是没有了过往的仇恨。

    无他,一个放弃所有,依附于焰石家族的高等奴族而已,当然有罪,犯下了许多罪责,应该死,但却不应该对他有恨。

    恨应该放在角魔帝族,放在焰石家族身上,这才是大丈夫应该有的胸襟,而不是专门盯着弱者。

    “是的,我在好奇。”

    魔山承认道。

    “这可不是你过往谨小慎微的样子,竟然敢窥伺帝境相关。”

    江定笑了笑,不隐瞒什么,叹气道:“帝境,已经算是瓜分角魔帝族权柄,哪怕是奴帝都是如此。”

    “这种程度,已经不是溜须拍马能够弥补分毫了。”

    “唯有,价值能弥补些许。”

    “价值?”

    魔山一怔。

    江定却不再理会他了,手按剑柄,默默地走着,不知想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来到储君宫,却没有进入,从旁走过,笔直走向高大巍峨的火焰帝宫之中。

    周围的温度越发的燥热,随着深入,已经足够让元婴修士护盾融化,仿若一步步走向火焰地狱深处。

    来到火焰帝宫最深处。

    江定在这里,见到了高据火焰帝座上的焰流帝子。

    对,不是小一些的帝子座,而是更加宏伟大气的大帝火焰王座,他就这样坐着,俯视下方不断走来的两位奴仆,喜怒不形于色。

    “帝子,下奴血河王已经带到。”

    魔山双膝跪地,扑通扑通地连续磕头三次,不放过任何一个表达自己忠诚的机会。

    江定静静地注视火焰大帝王座上的焰流帝子,没有说话。

    “混账!”

    “你这贱奴,为何见本帝子不跪?”

    焰流帝子面露不愉,呵斥道:“你可知,若不是本帝子力保,你现在已经死在孤父亲手中了?”

    “你若是还想要有一丝想要窥伺大帝境的机会,就需要摆清楚你的位置!”

    “你是个奴仆!”

    “永生永世都是低贱的奴仆,哪怕晋升了大帝!”

    “你永远都是我焰石家族的狗!”

    “如此,你才会得到一丝机会,得到我的恩赐和准许,你才能晋升帝境,明白吗?”

    他恩威并施,威胁,恐吓,一套下来,已经颇得用人之术的精要。

    血河王果然露出犹豫之色。

    “哈哈!”

    焰流帝子心中生出强烈的快意。

    人族剑道绝世天骄又如何?

    无敌王者又如何?

    还不是在本帝子脚下恭恭敬敬地俯首,做个低贱的狗。

    可纵使如此,这条狗也不够资格!

    焰流帝子十分期待,自己将其百般折磨,彻底摧毁其自尊,剑心之后,让他变成一条真正的狗后,再告诉他,自己从始至终都不打算赐予他帝境机缘,面前这个血袍道人会露出如何的表情。

    那时候,一定十分的精彩。

    铿!

    这时一声悠扬的剑鸣声响彻天地间。

    汹涌如浪潮一样的杀意铺天盖地,瞬间淹没整个宫殿,淹没所有的生灵,让其中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生出寒意。

    这其中,就包括高高在上,带着俯视的焰流帝子。

    他的实力,不过是普通王者而已,在真正的无敌王者面前就是蝼蚁一般,在这样杀意下,身体都要颤抖,无法自控。

    “你这贱奴……”

    焰流帝子气得身体发抖。

    他心中原本的期待和快意立刻变成恐惧,又瞬间变成强烈的羞恼之色,脸色都气得通红了。

    “终究是,不成吗?”

    “我的帝境。”

    江定一点点地拔出长剑,怅然叹息,神色中带着哀伤和绝望,还有悲呛。

    他周身的杀意越发的狂暴冰冷,周围所有的王者像是坐在一叶扁舟在狂风巨浪中,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滔天巨浪吞没,尸骨无存。

    “混账!”

    “你若是如此桀骜不驯,帝境自然是不成!”

    焰流帝子大怒,冰冷道。

    “唉,”

    “焰流,狗杂种,”

    “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演技,你的城府,都是如同稚童一般吗?”

    江定微微叹息,悲伤道:“你这样的蠢货,连装样子都装不好,你那跃跃欲试的小心思,残忍,暴虐和杀意简直像是写在纸上一般,清晰可见。”

    “看来,发生了本君算计之外的事情。”

    “天要亡本君,大道,终究是不成……”

    铿!

    轰隆!

    一道血光绽放,其血如龙,狂暴而血腥,吞没了整片天空,朝火焰王座上的焰流帝子轰隆镇压而下。

    海啸一般的杀意将他笼罩,连身形都无法挪动一丝,至于魔山王、沉山王等人更是如蝼蚁一般,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在这道血色剑光之下,那高高在上的贵人,王座上的帝子,比一条爬虫还要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