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想,婆婆要因为这件事不理睬我,我可怎么办?”陈觉蓉委屈地说着,张玉竹笑了:“娘不会往心里去。”

    “话是这样说,但……”陈觉蓉索性趴在丈夫腿上:“我晓得你的心事,我是你的妻子,自然也要帮着你。”

    “这件事要怪,还要怪你不把这事儿和我说清楚。”张玉竹抚摸着妻子的脸,陈觉蓉仰头:“婆婆不是成日说,家和万事兴啊。”

    “家和万事兴,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家,什么样的事儿。”张玉竹低头看着陈觉蓉轻声说着,陈觉蓉听出丈夫话中的意思,抬头和丈夫四目相视:“我在娘家的时候,曾经听过哥哥说过几句,但总不好仔细问问,这会儿,我们成亲也这么多天了,你也该仔细和我说了。”

    张玉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陈觉蓉的脸,但并没有回答陈觉蓉的问题,陈觉蓉晓得丈夫这会儿在想事儿,因此陈觉蓉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看着丈夫。

    过了好一会儿,张玉竹才轻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做主的人。”听到张玉竹这句话,陈觉蓉笑了:“只能有一个做主的人,那你,想做主吗?”

    张玉竹的眸色变得深了些,接着张玉竹就笑了:“那你呢?”

    “我自然想要做主,而且,不是做我们这个院子里面的主。”陈觉蓉直起身,眼中似乎有火在烧:“我性子好强,所以娘寻了又寻,才给我寻了这么一门亲事,说我和秦大姑娘是好友,以后做了妯娌,我也会服气她,可是偏生就出了这样的事儿,我怎能让一个庶出的女人,压在我的头上。”

    “嘘!”张玉竹的手指放在唇中间,示意陈觉蓉不要这样说话,陈觉蓉瞪了丈夫一眼:“我偏要说。”

    “我晓得你们陈家的规矩,那我应你,以后再也没有异出之子。”张玉竹的话让陈觉蓉笑了:“若外面人说我凶悍不许你纳妾,那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不过是我担了个怕婆的名声罢了。”张玉竹说完就对陈觉蓉道:“况且,我这也算,和岳父……”

    “不许说下去。”陈觉蓉的眉挑起,张玉竹笑了:“是,是,我不说就是。”

    “其实,我娘她,”陈觉蓉觉得喉中哽咽,虽说陈府之中,庶出的孩子都没有了身影,但陈觉蓉晓得,自己的娘还是会气恼,气恼自己的父亲有妾室通房。

    能拦住不让那些人的孩子被承认,已经是娘做出的最大努力了。而丈夫方才说的也是没有异出之子,却没有说,不纳妾。

    张玉竹只把陈觉蓉的手握紧一些,这些话,要哄一个女子还是轻易得很,现在张玉竹最要紧的是自己这边一点事儿都不能出,但张青竹那边,最好频频出事,才能让张青竹没有精力关心外面的事儿。

    因此张玉竹的声音变得更柔了:“我们才是夫妻,才是一心一意的。”

    是的,夫妻才是一心一意的,至于别人,那不过都是些过客。陈觉蓉唇边现出一抹笑,偎依进丈夫怀中。

    “二爷和二奶奶真是恩爱。”春草看着那垂下的门帘,轻声说了一句,夏果只嗯了一声,春草听不出夏果这一声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心绪,只又看了夏果一眼:“其实,我见二爷的有几个小厮,也还不错的。”

    丫鬟配小厮,以后做个管家娘子,日子还是很不错的。夏果白了春草一眼:“我可不愿意我的孩子,还是奴才秧子。”

    “那就往外头聘去。”春草在那想着主意,夏果又叹了口气:“外头聘去,你晓得外头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若嫁了个伙计还好,若嫁了别的,光那一身臭汗,闻一下就想呕出来。”

    再说了,外头聘去,凡百事情都要自己动手,洗衣做饭扫地,甚至连衣衫都要自己动手做,夏果伸出手,看着自己那双白皙的手,在陈觉蓉身边做大丫鬟,只用做些细巧的活,做个针线,也不过就是绣些荷包香囊,哪里就要做那些粗活了。

    春草看着夏果的手,那水葱一样细嫩的手,自然是和那些粗使的婆子的手不一样。既不愿意外头聘去,也不愿意嫁小厮,那只有留在主人身边,等着被主人收房。春草想起在陈家听过的那些事,不由打了个寒颤,旁的不说,就说那些没有生下来或者侥幸生下来的孩子,怎么没的,去了何处,无人敢问,也没人会为他们出头。毕竟,那都是主人们的命令。

    陈觉蓉可是陈太太精心养出来的,做娘的容不下庶出的儿女,那做女儿的,难道就能容得下了?

    风吹着帘子,婉宁放下手中的书,上前打算关上窗子,杏儿急忙上前:“大奶奶,您唤我们就是,哪有您亲自来关窗的。”

    “哪里就这样娇气了,连窗子都不能自己关了。”婉宁说话时候已经把窗子关上,梨儿从外面跑了进来,满面笑嘻嘻:“大奶奶,厨房那边,果真送了两个人去二奶奶屋里,我就悄悄地跟去听了听,听到厨房的王婆子在那发愁,说本来人手就刚刚够,这会儿二奶奶还要走了两个,到时候可怎么办。”

    “难怪你这么半天都不见人,原来是跑去偷听去了。”杏儿伸手戳梨儿的额头一下,梨儿还是笑吟吟地:“我这不就是想着,还要回来伺候大奶奶,不然我还要去继续听呢。”

    “你啊!”婉宁摇头,梨儿凑到婉宁身边:“我呢,是想去针线房听听,看那个黄嫂子,又要撺掇什么人来和大奶奶您做对。”

    “要照你这样说,王婆子去婆婆面前嚷,也是被人撺掇了?”婉宁笑着问,梨儿给婉宁倒了杯茶:“自然是的,她管着厨房,厨房一天多少人,该多少银子,她自己清清楚楚,竟然还想让大奶奶您背黑锅,难道您还在意那一两银子一吊钱?”

    “你也慢些说话,我担心你喘不过来气。”杏儿在一边揶揄着,梨儿噗嗤一声笑出来:“就是你,又在这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