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也不用揣测这些。”瑾宁这句话让秦太太稍微放心了些,接着瑾宁就又道:“只是这会儿,四妹夫和原先不一样了,娘,您也不能像原先一样对宋姨娘。”

    “我这是什么命啊。”秦太太不由叹气,陈姨娘的女婿,是太子,尽管颂宁这会儿还是良娣,但也让陈姨娘得到了诰命,而婉宁这边,不过是嫁了个瘸子,竟然还能翻身入仕,甚至成为太子的幕僚。

    简直想想就让人头疼。瑾宁晓得自己的娘在想什么,于是伸手握住她的手:“娘,您也不用叹气,不管怎么说,人人都只会说,您才是他们的岳母。”

    这并没有让秦太太得到更多安慰,见秦太太只是苦笑,瑾宁拍拍秦太太的手:“横竖,诰命和赞誉,都是尽着您,别的,也就随她们去。”

    “你说的是!”接着秦太太就长叹一声:“当初,想着他摔伤了,再也站不起来,这才让四丫头嫁过去,没想到四丫头竟得了这样大的好处,要晓得有这样的事儿,当初宁可退了亲,也不让四丫头嫁过去。”

    “娘,您这就是说的气话了。”瑾宁笑着说,这自然是气话,张尚书的门第,这门亲事也是上好的,秦侍郎怎会开口说退亲的话,就算没有合适的女儿,也能从丫鬟之中,选一个伶俐的,收为义女,让她嫁出去。

    横竖众人所知道的,只是秦张联姻,只要秦家说这是他家的女儿,那就是秦府的千金。张家那边也会认,世间姻缘,大多如此。

    “娘,横竖话我说到了,至于要怎么做,就看娘您怎么想。”见秦太太不再纠结,瑾宁也只说了这么句。

    秦太太点头:“我晓得了,赶紧回去吧,不然我那乖孙孙啊,又要吵着见你了。”

    “今儿要和娘说要紧话,就没带他来,等下回只过来瞧瞧娘,就带他来。”瑾宁含笑说着,也就站起身告辞,秦太太瞧着女儿离去,忍不住又叹气了,儿女债儿女债,这儿女,真是一辈子的债啊,等到他们各自嫁娶了,还有这许多事情要做呢。

    瑾宁坐上车离开秦府,尽管婉宁明确地说了,因为张青竹要做纯臣,所以不会和人有太多来往,瑾宁还是想和婉宁来往的密切些,陌生人有利可图都想要多接触,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妹妹?

    如果,能让太子因为张青竹的关系,奏请天子,立颂宁为太子妃,这对瑾宁来说就是莫大的好处,丈夫对自己也会更加好。

    “三奶奶,到了。”丫鬟的声音打断了瑾宁的思绪,瑾宁勾唇微笑,不要去想那么多,横竖,这些事情都会做到,一定会做到。

    次日就是张太太带着家眷们离开的日子,和每次出门声势浩大不一样,这次,张太太只用了几辆车,一辆坐了张太太和两位姨娘,另外两辆坐了服侍的下人们,剩下的车拉了行李,苏嬷嬷全家也跟着张太太回去,苏大叔和另外两个人带了小厮在前面开道,车后还有人殿道。

    张太太带着众人上车时候,看到这宅子的门关上,上面的匾额也已经取下来,张太太不由轻叹一声,昔日,这匾额是自己亲自看着人挂上去的,但今日,也是自己亲自看着人取下来的。

    “太太,走吧,今儿还要赶五十里路呢。”周姨娘扶了下张太太,张太太点头,这出京的路,要比别的路好走一些,坐两天的车,赶到通州,在通州码头换上船,然后就可以一路到家乡了。

    “你身子骨弱,不用像原先一样,时时跟在我身边。”张太太轻声说着,周姨娘已经笑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什么身子骨弱,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呢?周姨娘笑了笑没说话,不过是哄张尚书的话,谁愿意天天和个老头子在一起?周姨娘不由想起过往,自己也曾是别人手心里的女儿。怎会想到嫁给一个老头子呢?如花的年岁,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老头,周姨娘是不甘心的,也只有用身子弱来做借口了。

    众人各自上了车,张太太放下车帘:“走吧。”

    领头的人已经往前面去了,车子挨次离开这里,张太太听着车声碌碌,当初进京时候,张太太也曾满是欢喜,不管怎么说,能进京,以后成为诰命,是世间女子的期许,而现在,似乎什么都得到了,又似乎,什么都失去了。

    车子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到了长亭时候,马车突然停下,接着张太太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婆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离开了。”

    周姨娘掀起车帘,看着站在那里的婉宁,周姨娘也笑着道:“我就晓得大奶奶是会等在这里的。”

    说完,周姨娘就推张太太一把:“太太是不是太欢喜了,竟然到这会儿也没下车。”

    张太太这才走下车,看着婉宁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们来送吗?”

    “瞧您说的,要是不让三妹妹和周姨娘见一面,只怕三妹妹的眼泪啊,把我的屋子都给淹了。”婉宁语气轻松,张太太不由有些哽咽,周姨娘已经拉着兰竹的手,伸手点一下她的额头:“还有你这样的?”

    “姨娘!”兰竹抱住周姨娘的胳膊:“我会想您的。”

    “我晓得,你这话,都说了许多遍了。”周姨娘还是心疼女儿的,这个孩子,从出生到这会儿,就没离开过自己。

    “姨娘!”兰竹有千言万语想和周姨娘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一声声地叫着姨娘,周姨娘拍拍她的脸:“好好地跟你哥哥嫂嫂们过,你大哥大嫂都是宽厚人。”

    兰竹点头,张太太看着希声,怎么都亲不够,但再亲密,也要分开。

    “祖母,我会好好读书,会好好地……”希声想告诉祖母,自己什么都会好好的,但话到嘴边,她又不晓得怎么说。

    “你啊,这时候说话就不利索了。”婉宁拍拍希声的手,希声点头,抬头突然叫了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