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这样的事儿。”苏嬷嬷斩钉截铁地说着,春草的泪落下,而婉宁已经对苏嬷嬷道:“她和夏果从小一起长大,我呢,已经和夏果说过这事儿了。”

    自己终究还是要嫁人,春草擦掉眼泪,若原先春草想着拿着那些攒的银子,好好地去过日子,现在,春草已经没有这样的念头了,离开了这样的庇护,那些银子,会很快消失。

    “我是下人,大奶奶要怎样做,那我也就,听从大奶奶的话。”春草对婉宁行礼下去,苏嬷嬷也就笑了:“我就晓得你这孩子还是乖的,去吧,大奶奶从来就没有为难过你们。”

    春草嗯了一声,也就行礼退下,苏嬷嬷这才用手按一下头:“这样辛苦,谁晓得刚进门,就先处理了这样一桩事。”

    “那都是您老雷厉风行。”婉宁含笑说着,苏嬷嬷摇头:“大奶奶别说这话,谁不晓得大奶奶比我们人人都聪慧呢,只不过有些事儿,您不好说,也不能说。”

    “你们赶紧进去吧,在这夸来夸去的。”张青竹也笑着上前说话,众人进了厅内,也在那说些分别之后的话。

    张尚书回到家乡之后,开头一两个月,只在那迎来送往的,非常热闹,等过了些时候,张尚书就说,看家乡的书院如何,甚至在书院谋了个讲学的事儿。

    “书院的山长倒说,这山长之位,该交给老爷才是,老爷辞了,说自己教不好儿子,哪里还能教别人的儿子,于是老爷只在那讲一些学,日子过的,倒比原先还清净。”苏嬷嬷说着这些,面上也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太太还和我说,说这日子,倒有些像原先,刚和老爷成亲时候一样。”

    那时候夫妻之间,总还有几分真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长久的官场沉浮,后院生活之中,消磨了夫妻之间的情分。

    “我没有想到,父亲会做这样的事儿。”张青竹感慨地说,苏嬷嬷倒笑了:“也不奇怪,老爷这个人呢,上了年纪,就……”

    苏嬷嬷话还没有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钟声,这声音,像是从皇宫方向传来,众人不由抬头看向远方,张青竹的神色没有变,钟声一声重过一声,没有人说话,但都晓得这钟声代表着什么,天子驾崩。

    “我要往东宫去一趟。”当钟声消散,张青竹只说了这一句,婉宁点头,苏嬷嬷没想到自己来京这一日就遇到这样的事儿,上前下意识地想要和张青竹说话,但张青竹已经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他的腿!”苏嬷嬷担心地看着张青竹的腿,婉宁只能劝着苏嬷嬷:“不用担心,他的腿,会好好的。”

    婉宁这句话,像是在哄自己,又像是,在安慰别人。皇宫响起丧钟,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想着,婉宁就笑了,太子早早就定了储位,怎么会不能顺利登基呢?

    “这要太子登基了,我们二爷,也就该回来了。”苏嬷嬷突然说了这句,婉宁啊了一声,仿佛这个时候才想起张玉竹来,他们离去的时候并不算长,但怎么觉得,像走了许多日子一样。

    天子驾崩、太子登基,随之而来的,也就是朝廷的变动。吴家的酒席只能草草散了,吴安的官职还够不到入朝,但他也要返回他所在的衙门,等着上面发话。

    转瞬之间,方才还欢欢喜喜的酒席上,顿时只剩下几个人。

    “你们把这些都收拾了吧。”吴太太尽管也很焦急,但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在那吩咐着。

    “婆婆,您说,这新帝登基,三婶婶的妹妹,会得个什么样的……”吴二奶奶鼓起勇气和吴太太说话,吴太太已经瞪了她一眼:“这些事儿,轮不到你来操心。”

    “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吴二奶奶嘀咕一句,瑾宁已经走了过来:“婆婆,我先回去瞧瞧孩子,怎么说今儿也是苏姨娘的好日子,还要去安慰她几句。”

    “三婶婶倒如此好心。”吴二奶奶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瑾宁只当没有听到,只对吴太太道:“若能,这回只怕还能放个外任。”

    吴安再放一次外任,回到京城,准会升官。况且,还有秦家的关系在里面,吴太太飞快地计算着,对瑾宁也多了几分笑:“这回,若他放了外任,你就跟了去。”

    “多谢婆婆体恤。”瑾宁说完也就离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应对,这是瑾宁从小就学到的。

    丧钟传来时候,秦侍郎当然也晓得了,当然和别人有些不一样,秦侍郎心里欢喜极了,终于等到太子登基了,太子登基,自己的女儿就会成为妃子,到时候,若女儿再生下一个儿子,那秦家百年的兴旺就在眼前。

    但出于制度,秦侍郎也只能面上露出一丝伤悲,但那唇角,怎么都要扬起来,在这一脸伤悲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天子驾崩,宣读遗诏,太子灵前登基,这都该是顺顺当当地走。因此群臣入宫之时,并没有想别的事儿。

    婉宁也并不因张青竹入了东宫而生出什么烦忧来,但这一日,注定不会平静,到了傍晚时分,街上突然多了许多的禁卫军,甚至张家的宅子里面,也闯进了禁卫军。

    看到禁卫军的时候,苏嬷嬷不由抱紧怀中的孩子,对领头的人质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可晓得你们闯进的是什么样的人家?”

    “我们自然晓得这是张庶子的宅子。”领头的人只对苏嬷嬷笑了笑,接着,领头的人就道:“不过,还要请张大奶奶跟我们去一趟。”

    “我虽有诰命,却品级不高,不在入宫守灵之列。”婉宁已经听到外面传来的对话,于是索性站出来和这人说话。

    头目瞧向婉宁,还把手中的画像和婉宁对比了下,接着头目就笑了:“果真是张大奶奶,那就先请。”

    “你们要干什么?”苏嬷嬷的嗓子都喊破了,但头目却还是带着笑:“这会儿,不好带下人,还请张大奶奶跟我们上车。”

    “难道你们想要造反。”宋姨娘也听到响动,说出这样一句,头目的眉已经皱紧:“出言不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