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于对大哥无言的敬重,他们选择将这份不理解化为默默地支持,未曾有半点怨言溢出口中。

    卫扬轻轻端起酒杯,微黄的酒液在灯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他心中的柔情,他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深深吸入一口气,将杯子高高举起,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对兄弟情谊的珍视:“老二,老三,来,咱们兄弟干了这一杯,为了我们共同的明天。”

    就在这温情满溢的瞬间,姜美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了即将触碰唇边的酒杯。

    那严肃的表情不容置疑,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娘?”

    卫褚和卫晖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不解。

    “娘,这是为何?”

    两人疑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姜美君的脸庞如同蒙上了一层霜雪,话语中带着不容辩驳的力量:“小孩子不可饮酒。”

    在她眼中,十六岁与十四岁的儿子们仍旧是需要呵护的小苗。

    远离酒精的世界,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卫褚与卫晖面面相觑,眼珠子几乎要跳出眼眶,心中涌动的是难以置信与一丝被轻视的错愕。

    小孩子?

    谁说的?

    这个称谓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几乎同时,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卫晖的身上。

    那份无辜却又略带狡黠的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答案。

    卫晖一脸无辜,心中却暗自懊恼,那么出口的“……”

    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姜美君收走酒杯的同时,悄然向两个儿子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那是一个只有母子之间才能读懂的信号。

    卫晖脑筋转得慢半拍,悄悄贴近卫褚,压低嗓音问道:“娘这是什么意思?”

    卫褚轻声提醒,仿佛在传达某种家族的秘密:“别提那馄饨铺的事情。”

    卫晖恍如大梦初醒:“对,对,绝口不提,那是大哥心头的刺,咱不能碰。”

    然而,这一切的低语并未逃过姜美君的耳朵,她站在一旁,表情复杂。

    心中暗自感叹这两个孩子是否过于天真,竟以为身旁之人都是聋子?

    卫扬的眉头渐渐拧成一团:“你们俩嘀咕什么,什么馄饨铺?”

    这个问题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刚刚还温馨和睦的气氛。

    面对大哥突如其来的询问,卫褚与卫晖的表情瞬间凝固,如石雕般僵硬。

    姜美君见状,灵机一动,迅速退场,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看着大哥那坚毅而疲惫的模样,卫晖与卫褚心头不由一阵酸楚。

    二人不约而同站起身,各自搬来一张凳子,紧挨着卫扬坐定。

    仿佛这样便能传递给大哥无尽的温暖与支持。

    卫褚轻轻搭上卫扬的肩膀,声音温润而坚定:“大哥,你的付出,我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苦你自己扛,但我们都从心底里敬佩你。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家的今天,每一顿饱含着肉香的饭菜,都是你用血汗换来的。”

    卫晖接着话茬,语气温和中透着坚定:“是啊,大哥,尽管以前你对我总是严厉,还有那些赌博的日子,但现在,你是我心中最好的大哥。过去的事,我和二哥都已经翻篇了。将来,我们三兄弟一条心,不管风雨多大,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卫扬听得心中五味杂陈,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难以辨清方向。

    他心中暗自纳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平时顽皮捣蛋的老二老三,此刻竟会如此真诚且深情地向自己吐露心声?

    这份突如其来的转变,既让他感动,又让他感到一丝不解。

    尽管内心疑云未散,他努力咽下那份不解,轻轻启唇,语气温和而带几分自责:“别这样说,虽然我深知自己作为大哥,在城中的日子里未能尽到应有之责,但你们二人从无怨言,甚至还悄无声息地为我汇去生活所需,让我在这异乡之地得以稍享安逸。每当念及此处,心中便如春日阳光,温暖四溢。”

    回想母亲上次进城探望时,手中握着老二老三省吃俭用积攒下的碎银。

    每一分钱的流淌,都是他们兄长情深的证明,让他心头更添一份愧疚,为自己年少时未能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怀与爱护。

    话音刚落,卫褚与卫晖猛然昂首,脸上错愕与疑惑交织。

    仿佛迷雾笼罩的清晨,未知而迷茫。

    他们,何时有过如此之举?

    心中的诧异如同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着平静的心湖。

    然而,沉浸在回忆与思绪之中的卫扬并未察觉弟弟们的惊讶,只顾低下头。

    轻轻剥开一颗花生壳,漫不经心地咀嚼,随口问道:“提到了馄饨铺,那是怎么回事?”

    卫褚目光停留在大哥那似乎毫不在意的表情上。

    语气谨慎,似是怕触碰了什么禁忌:“就是用……用你那次……卖身得来的钱开起来的馄饨铺呀。”

    卫晖紧抿嘴唇,眼神闪烁,生怕一个不慎触痛了大哥敏感的神经,选择了沉默,只是暗暗地为自己的大哥心疼。

    此言一出,卫扬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眶外,声音颤抖着吐露难以置信的疑问:“我们家……开馄饨铺了?”

    “是的,没错。”

    回答简单而肯定,却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不合逻辑!

    他签订卖身契约,分明是因为无力偿还赌博欠下的债务,不得不以劳力相抵,怎会有人反赠他钱财?

    假如悦来酒楼未曾支付他分文,那么家中馄饨铺的启动资金又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如同千斤重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思维陷入混沌。

    一旁,误认为提及卖身酒楼之事触动了大哥心事的卫褚与卫晖。

    连忙围上前,用尽言语试图慰藉:

    “大哥,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餐餐有肉,你别太往心里去。”

    “将来,你不仅在娘心中是家的脊梁,在我们心里,也是同样的存在。”

    两兄弟拍着胸膛,话语中满是对未来的坚定承诺,希望能为大哥的心灵带来一丝慰藉。

    此刻,卫扬恍若拨云见日,一切的不解有了答案。

    难怪……

    难怪他归家后总感到周遭透着股说不出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