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

    “都怪我……”

    “为什么我没有听华阳的话?”

    “但凡当时能听进去一句,情况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江涛想到这不禁失声哭了出来,他一下下扇在自己脸上。

    他后悔啊,后悔为什么不听华阳的话。

    后悔当时去救江映雪的,为什么不是他这把老骨头!

    “太好了,我得救了!”

    “谢谢老天爷,谢谢观世音菩萨保佑……”

    冯建元跪在地上,大喊大叫着,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喜极而泣!

    可下一秒,一旁的江涛直接扑了过来。

    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说大厦不会发生火灾,华阳又怎么会被困里面出不来?”

    “我踏马弄死你!”

    江涛伸出手,掐住冯建元的脖子。

    四周人立刻把江涛和冯建元分开!

    冯建元大口喘着粗气,缓过劲来之后,赶忙钻进了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涛看着火场之中,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

    东方大厦,第九层,落地窗旁。

    华阳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身体跑进了洗手间,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挑出根烟。

    他用火机点着烟,深吸一口。

    “呼。”

    华阳吐了口烟,看着白色的烟雾飘到空中,迅速被黑色的烟尘吞灭,只觉得有些讽刺。

    回想过往,他前世一直活在愧疚当中……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补偿的机会,却要葬身在火场。

    四周的火势已经烧了起来,烟雾也越来越大。

    就算洗手间的水还在持续不断的往外溢出,可这点水根本抵挡不住大火。

    烧到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华阳扬起水拍了拍额头,努力集中精神。

    他总觉得还有办法能出去!

    回想上一世,东方大厦火灾之后,滨海市一个月所有的报刊媒体,有关于东方大厦火灾调查的进展,都是头版头条。

    被困在东方大厦里的一百多号人,有些被救出去的,有些则拼死跳下去的。

    可除了这些事以外,当时还有一篇报道!

    专门总结了东方大厦大火逃生的办法……

    其中提到过盛安大厦的建筑结构图。

    对,建筑结构图!

    华阳猛地坐了起来,双眼中闪过一抹神采道:“有办法了!”

    他跑去窗边,捡起消防斧。

    东方大厦,当年完工交付时,在楼体中间还设了一个安全通道,后来因为质检不合格,被勒令拆除。

    由于拆除的费用过高,干脆在每层的通道口,垒墙掩盖起来!

    关于这个安全出口,知道的人本来就少,都以为是拆除了。

    直到东方大厦火灾后,有当年的设计师,才拿出当年的设计图纸。

    众人这才知道,还有一条安全通道。

    只可惜,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但谁能想到,他重生回了二零零二年!

    华阳按照记忆里图纸的样子,找到一堵墙,伸手敲了敲,有些发空。

    就是这了!

    他甩了甩手,抓起消防斧,铆足了力气砸在墙体上。

    一锤,两锤……

    三锤!

    第三锤落下,只听“轰隆”一声。

    墙体被砸出一个口子,卷起一片灰尘。

    华阳闻着灰尘中发霉的味道,连忙又砸了几锤上去。

    下一秒,整个墙体倒了下去,砖块沿着黑洞洞的楼梯掉落而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华阳探头看去,整个楼梯通道近乎悬挂在办公中,没有护栏也没有光。

    脚下黑洞洞一片,一阵凉风吹过,冷得人背后发麻。

    华阳咽了咽口水,

    “有救了!”

    ……

    东方大厦楼下。

    消防队长看着两侧消防车喷出去的水,眉头恨不得拧到一块去。

    从火灾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消防管道已经解决,水是不愁了,但火势已经彻底失控。

    从东方大厦的七楼,一直烧到了十二楼。

    眼看火势还在加剧,楼梯内还是不是发出爆炸声,想要短时间内把大火扑灭,根本不可能!

    “我女婿还在里面呢。”

    “我求求你救救他……”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火都烧到十二楼了,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非要人死在里面?”

    江涛站在警戒线外,对着消防员怒吼道。

    他站在楼下,从一个小时前,他就站在这。

    直到现在他还站在这,亲眼看着大火烧愈演愈烈……

    华阳还能活着吗?

    江涛一双拳头攥的骨节发白。

    消防队长闻声走了过来,看着江涛厉声喝道:“你吵什么吵?”

    “你以为我不想进去救人吗?”

    “消防二队的人,进去不知多少次,全都被大火逼退了出来。”

    “水带不够长,我们想进也进不去。”

    “就算灭掉了七楼的大火,上面怎么办?”

    “楼里的称重柱,被火烤完再用水浇,万一发生爆裂,楼层坍塌怎么办?”

    “你让我派人进去,你女婿的命是命,我手下队员的命就不是命了?”

    消防队长瞪着江涛,大声质问着。

    他心里的无奈和痛苦,比江涛差不了多少。

    刚才明明华阳有机会上来,云梯也足够支撑四个人的重量。

    可偏偏有一个人冲出来,还扔掉他的对讲机。

    眼睁睁看着一条能被拯救的人命,因为某个人的自私,导致丧生。

    可他偏偏只是火警队长,根本没办法追责,更没时间去追责……

    何况,消防用水被擅自挪用,消防通道堆满了杂物,电路老化引发明火却没人发现……

    这场火灾根本就是人祸!

    这其中的苦闷,其他人根本体会不到!

    消防队长默默流下眼泪,抬头仰望着东方大厦,看着烈火不断燃烧。

    十二楼,十三楼……十五楼……

    滚滚浓烟仿佛要遮起这片天。

    燃烧产生的灰尘,飘落下来,像是一场黑色的雨,落在每个人的头上,也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消防队长摘下面罩,朝着东方大厦,深深鞠了一躬。

    今晚的滨海,注定被人们铭记!

    队长身后,其余消防队员纷纷摘下面罩,对着大厦深深鞠了一躬。

    他们为被困楼里,没来得及逃生的人默哀。

    警戒线外,所有听到广播后跑出来的员工,加上火灾后跑出来的人,看着燃烧的大厦全都沉默了。

    他们都清楚,自己还能站在这,都是因为华阳!

    要不是华阳冒着被逮捕的风险,劫持冯建元,让他们尽快撤离,他们多数人都会随着东方大厦,化成飞灰!

    现在他们跑出来了,可华阳却永远死在里面。

    众人纷纷弯下腰,对着东方大厦,深深鞠了一躬!

    整个东方大厦门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有大火燃烧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都耳边。

    正在这时,却听火场里传来一声喊叫。

    “快来救人!”

    所有人闻声看去,却见火场里,正有一个赤膊上身的男人,捂着口鼻,踉跄跑出东海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