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烟的心情,简直能用震惊来形容:“宁宁是谁?”

    顾明扬说:“我朋友。”

    她哥上学后交的朋友,顾明烟都是认识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宁宁”。

    顾明烟追问:“宁宁是哪里人?是干什么的?你在学校认识的吗?我见过吗?我没有见过吧,你们什么时候交的朋友?”

    她一连串的话问出来,直接把顾明扬搞懵了。

    他的大脑无法消化这么多的提问,所以表情懵懵的,更加不知道从哪里回答。

    顾明烟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她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哥哥坐下。

    她也跟着坐下来,调整了一下情绪,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问:“哥,宁宁是谁?”

    顾明扬说:“我的朋友?”

    “嗯,宁宁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她是你在学校里认识的朋友吗?”

    顾明扬摇头说不是。

    顾明烟继续问:“那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呢?”

    这下顾明扬不吭声了。

    顾明烟耐心询问:“哥,你和宁宁是在哪里认识的?”

    顾明扬这才小声道:“宁宁说,不要跟别人说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明烟一愣:“为什么不能说?”

    顾明扬:“宁宁说不能说。”

    顾明烟了解她哥,倒不是不愿意说宁宁是谁,而是他很重诺,答应过别人的事,就会信守。

    但只要引导好了,他还是会说出来的。

    所以她想了想,换了个话术:“宁宁说不能跟别人说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我不是别人,我是你妹妹,我们是亲人,我们是可以分享的秘密的,对不对?”

    顾明扬果然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对。”

    顾明烟笑起来,“那就对啦,你可以不跟别人说宁宁的事,但是可以和我说,所以就不算违约。”

    顾明扬笑起来:“对。”

    “那你跟我说说,你和宁宁在哪里认识的。”

    顾明扬把床头柜的魔方拿过来,“在这里认识的。”

    这话牛头不对马嘴,如果换了是别人,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顾明烟能理解她哥的脑回路。

    他和这个宁宁认识,是因为魔方。

    平时她哥接触魔方的机会,只有在家里,学校,和参加比赛。

    顾明烟问他们是不是在学校认识的,她哥说不是,那就排除了是在学校认识的人。

    顾明烟想到了上次去京城参加过魔方比赛。

    她问道:“哥,你和宁宁是在魔方比赛上认识的吗?”

    顾明扬立刻点头:“对,宁宁玩魔方很厉害哦,比小铮都厉害。”

    顾明烟沉默下来。

    距离上次魔方比赛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所以她哥这三个月一直在和这个宁宁聊天,而她这个当妹妹的却不知道。

    顾明烟试探的问:“你们聊了好几个月了是吗?”

    顾明扬“嗯”了一声。

    “那你们平时都聊一些什么?”

    “玩游戏,玩魔方。”

    顾明烟有些不相信,但觉得她哥也不会骗她。

    想了想,说:“时间不早了,哥你去洗澡吧,明天还要上学。”

    顾明扬放下手机,顾明烟把睡衣放到他手里,让他去了浴室。

    等到浴室的门关上,水声传出来时,顾明烟拿起她哥的手机,打开短信。

    第一条信息就是那个“宁宁”发来的。

    顾明烟点开内容,看到刚才宁宁发过来的短信:“顾明烟你睡了吗?我们玩一局游戏吧。”

    下面有一条她哥回的消息:“我还没有睡,烟烟叫我去洗澡,等一下玩。”

    这两条短信,是刚才发的。

    顾明烟往上翻,差不多有几百条“你来我往”的聊天内容。

    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个人聊的都是怎么在网上玩游戏,还有会分享一些生活,比如当天发生了一些什么有趣的事情,都会告诉对方。

    没有什么过份的内容。

    顾明烟稍稍放心。

    看了一眼浴室里还在响的水声,顾明烟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她想和这个宁宁聊一聊。

    她哥有病,一般正常人都避之不及。

    这个叫宁宁和她哥聊了这么久,她是正常人吗?

    还是说她也是自闭症患者?

    顾明烟得搞清楚这些。

    于是拨通了 宁宁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通了。

    很快,那边接了,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喂,顾明扬。”

    顾明烟开口说:“你好,我是顾明烟,顾明扬是我哥哥,你是宁宁吧,我们能聊聊吗?”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两秒。

    然后“嘟嘟嘟”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电话被挂断了。

    顾明烟表情错愕。

    怎么突然断了?

    信号不好?

    她再打过去,那边却不接了。

    顾明烟这下明白了,刚才是宁宁故意挂断的。

    是因为她这个电话打过去太过突然了吗?

    等她哥洗完澡出来,顾明烟把她给宁宁打电话的事跟他说了,顾明扬听完后愣了愣,接过手机给宁宁发消息,但宁宁没有回。

    顾明扬有些伤心:“烟烟,宁宁不理我了吗?”

    顾明烟说:“可能是今天太晚了,她睡了,明天我们在试试联系她,好吗?”

    顾明扬点点头。

    让哥哥上床躺下,道了晚安之后,顾明烟关了灯就出去了。

    出去后心里那个愁啊,她这算不算好心办了坏事?

    要是这个宁宁,是哥哥好不容易交的朋友,她一通电话打过去,人家生气了,从今以后不理她哥了怎么办?

    “叹什么气?”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顾明烟吓了一跳,回头瞪过去:“你是鬼吗?走路为什么没声音,为什么突然说话。”

    厉云铮愣了下:“我说话还说错了?”

    顾明烟:“当哑巴最好。”

    厉云铮盯着她看了半天,“脾气这么暴躁,你来大姨妈了?”

    “……”顾明烟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等等。”厉云铮挡住她。

    顾明烟看他。

    厉云铮叹了口气说:“张妈睡了。”

    顾明烟挑眉,所以?

    “我肚子饿了,不好去叫醒一个年纪一大把的老人,所以能麻烦你去给我弄点宵夜吗?”

    顾明烟面无表情道:“你没长手吗?自己去弄。”

    厉云铮看她一眼,转身下楼:“我去叫醒张妈。”

    顾明烟恼火道:“你站住。”

    厉云铮回头微笑看她:“什么事?”

    顾明烟恨不得踢他一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去给你弄,别叫张妈,她白天够累了。”

    **

    一楼厨房。

    顾明烟翻了翻冰箱,没有剩菜剩饭,不过新鲜食物倒是很多。

    她不可能费劲给他准备三菜一汤,关上冰箱后说:“冰箱空了,什么也没有了,要不然你饿一饿,明天早起吃早餐吧。”

    厉云铮眼神幽幽:“……你当我瞎吗,没有看到冰箱里的食物。”

    顾明烟烦死了,“这些食物太高端了,我不会做,给你下碗面条吃吧。”

    说完不等他回答,把挂面找出来,打开火就烧水。

    厉云铮站在旁边,靠着橱柜,看她忙活。

    顾明烟本来想速战速决,用10分钟搞完就走开,但他却一直待在她身边,没有要出去的样子。

    “你去外面等吧。”她说,“我弄好了叫你。”

    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别看她表面平淡,但其实到现在还有些接受不了他突然变成厉云铮。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接受厉云铮死了的事实。

    现在突然又要接受他还好好活着的事实,在这一点上,顾明烟做不到心如止水。

    但厉云铮依旧没有出去的意思,反而开了口:“刚才在楼上叹气是怎么了?”

    顾明烟盯着锅里微微冒着热气的水,说:“不关你事。”

    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厉云铮突然说:“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

    顾明烟嘲讽道:“我跟你好好说过话,可你在京城对我做过什么?”

    他就是死性不改,失忆了也还是她讨厌的性格。

    厉云铮沉默了一会儿,态度很诚恳的说:“那我给你道个歉吧。”

    这一句话倒把顾明烟给惊着了,她飞速抬头看过去,黑白分明的眼神里写着“你在搞什么”。

    厉云铮道:“怎么这副表情?我在京城里对你做的事,确实不对,说声道歉也是应该的。”

    顾明烟眼神依旧戒备:“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先礼后兵,先给我道歉,然后在算计我。”

    厉云铮忍不住笑了起来:“算计你啥,算计你给我下面条多加两块肉?”

    顾明烟:“……”

    “我当时说了让你别走,你一意孤行非要走,我脾气不太好,被你惹毛了,就想着你也太不听话了,我又不是要留你一辈子,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呢。”

    “所以你就能绑走我的保镖,限制我的出行了?”

    “只有这样你才会老实,不是吗。”

    顾明烟冷笑一声,“是啊,我只要不听你的话,就活该被你欺负呗。”

    厉云铮看她一眼,“给我下药,给我催眠,把我送到谢秋水的床上,差点害我失身,在我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和穆青做交易,把我算计的那样惨,你不也是在欺负我?”

    顾明烟被他倒打一耙的骚操作惊呆了,她火道:“还不是因为你先对我做过份的事,我才报复的。”

    厉云铮突然指了指锅,“水开了。”

    顾明烟:“什么?”

    “水开了,可以下面条了。”

    “……”

    顾明烟低头一看,水真的开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情绪压住,抓了一把面条扔进锅里,用锅铲搅了搅,免得粘锅。

    厉云铮这时又开口说:“我对你做了过份的事,你也报复回来了,那咱们在京城的事,可以两清了吗。”

    顾明烟心想,她和他之间的账,永远也两清不了。

    就算京城里的事翻篇了,上辈子发生的事,从她脑子里也抹消不掉。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厉云铮笑起来,“既然两清了,那就不许拿京城的事给我白眼了。”

    顾明烟闻言忍不住当场翻了个一个白眼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