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所言极是!”

    因阵斩夏侯渊,被加封为征西大将军的黄忠撸着自己的长白须,脸上有着不服倨傲之色。

    “区区曹贼,何惧之有?”

    诸葛孔明轻摇羽扇,脸上无时不刻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老将军有此志向,乃主公之福也,然一味攻伐,尤其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属不智。”

    他转眼看了一眼老神常在的刘备,又瞟了一眼在军营中的黄忠、赵云二人,说道:“我今日听闻探报言之:曹操自领大军二十万,来与夏侯渊报仇。张郃在米仓山搬运粮草,移于汉水北山脚下。”

    他对着刘备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今操引大兵至此,恐粮草不敷,故勒兵不进;若得一人深入其境,烧其粮草,夺其辎重,则操之锐气挫矣。”

    说完,眼神在帐下诸将身上游弋婉转。

    黄忠当即挽袖上前,说道:“老夫愿当此任。”

    诸葛孔明眼睛微亮,他瞥了黄忠身侧的赵子龙,故意一激,说道:“操非夏侯渊之比,不可轻敌,得要军中勇将,方可当此任!”

    赵子龙眼中有雀跃之色,但他还没上前说话,坐在主位上的刘玄德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夏侯渊虽是总帅,乃一勇夫耳,安及张郃?若斩得张郃,胜斩夏侯渊十倍也。”

    老将黄忠闻之,顿时心潮澎湃,他双手抱拳,洪声说道:“吾愿往斩之。”

    “末将也愿往!”

    再不说话,这差事都捞不到了,子龙虽有儒将之风,但该站出来的时候,还是得站出来。

    “好!”

    刘备手端酒樽而起,朗声说道:“有二位将军在,何愁不能斩杀张郃?屠灭曹贼!”

    他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对着诸葛亮说道:“个中事宜,军师你来安排!”

    “诺!”

    孔明得令之后,当即说道:“黄老将军与子龙将军共领一军,夺粮斩将,看谁立功!”

    “末将领命!”

    “诺!”

    黄忠与赵云抱拳领命,二人相互对视,眼中仿佛有火光电闪,互相角力。

    赵云心道:黄老将军都阵斩夏侯渊了,此番我不能输了他,再让这个功劳给他得去了。

    黄忠却是心想: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还想跟我抢功?况且我是主将,你是副将,如何先争?

    两人争锋相对,斗志十足!

    各自领了军令,离帐而去。

    待二人走后,法正咳嗽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此番夺粮,他们一人去便可,何至于到了争抢这种地步?”

    诸葛亮却是轻轻一笑,说道:“自己吃不如抢着吃,二位将军有意争功,夺粮之事必成!”

    “听闻我儿已入南中,他方首次领兵,不知如何了?”

    众将散去之后,刘备面对着心腹法正、诸葛亮,眉头终于是皱起来了。

    方才他在众人面前,肯定是不能露出愁容的。

    主君都忧愁了,下面的将士还能有心奋战?

    “主公且放宽心,公子乃你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情,主公岂是不知?”

    法正在一边宽慰刘备。

    诸葛亮亦是在一旁应和。

    “公子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此番南中雍闿有叛逆之心,还是公子率先发现的,他既然敢出兵,便是有把握的,主公何忧之?况雏鹰若要展翅高飞,不经历磨难,如何能成?军中老将肱骨,成都文臣干吏,若见公子不仅有治国之才,更有领兵之能,如何不心向往之,拼死效忠?”

    道理,当然是这个道理。

    但为人父母者,如何不会为自己的孩儿担忧?

    况他刘备膝下诸子之中,便数刘禅最争气,亦是最得人心。

    历练肯定是要的,但万一过了,让好钢断折了,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尔等所言极是,我儿乃大气运之人,身具鸿运,附有洪福,此番征伐南中,想来亦是旗开得胜!”

    我刘备的种,岂是凡俗?

    想到此处,刘备便也将心中的担忧散去了。

    若连南中蛮夷都征伐不了,何谈与曹阿瞒、孙十万争霸天下?

    是骡子是马,也要拉出来练一练!

    ....

    另外一边,为争功的黄忠当夜便找来副将张著。

    黄忠身形矮小,面如老树皮般,形体如壮士,胡须橘黄,两鬓斑白,目光炯炯有神,眼下深深的皱纹流露出他历经沧桑的坚韧和果敢。他骨节分明,肌肉有力,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是仍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

    此刻他身穿铁甲,背负弓箭,宛如一只准备出击的猛虎,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老将军。”

    张著身着甲胄,对着黄忠行了一礼。

    “子龙将军妄想与我争功,我等必要先他一步,烧曹军粮草,夺其辎重,以得全功!”

    他也不等张著开口说话,道:“我斩了夏侯渊,张郃必定丧胆;吾明日领命去劫粮草,只留五百军守营。你可领兵相助。今夜三更,尽皆饱食;四更离营,杀到北山脚下,先捉张郃,后劫粮草。”

    一听有立功的机会,张著亦是有兴奋之色,当即领命!

    “诺!”

    是夜。

    阴云密布,月光被乌云遮挡,山林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汉水河面上微微荡漾着波光,发出微弱的水声,反射出远处点点灯光。定军山上,星星点点的篝火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仿佛在黑夜中燃起了生命的火苗。山间间歇传来野兽的嘶吼声,让人心神不安。

    夜色中,迷雾掩映下,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匆匆而过,他们是穿着盔甲的士兵,是腿脚裹着布条的战马,悄然无声,如同黑夜中的鬼魅。

    当夜黄忠领人马在前,张著在后,偷过汉水,直到北山之下。

    东方日出,北山之下,从关中转运过来的粮草堆积如山。

    周围只有少许佩甲的曹军军士看守。

    “随我冲杀!”

    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半刻马虎不得,黄忠身先士卒,手持环首刀开始冲锋。

    其身后骑军亦是紧随其后。

    “冲啊!”

    “杀啊~”

    ....

    声势一时无两。

    见蜀兵到,守卫粮草的曹军士卒面露惊骇之色,哪敢逗留,纷纷弃粮而走,生怕成了那漫山遍野蜀军的刀下亡魂。

    见敌军窜逃,黄忠立马下令:“马军一齐下马,取柴堆于米粮之上,焚尽曹军粮草!”

    呼呼呼~

    火光在清晨的山风吹拂下,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此时,远处尘土飞扬,喊杀声阵阵,冲阵在前的,乃是一個身材高大,宽肩阔背的猛将张郃。

    其有着棕色的长发和略显阴森的深邃双眸,给人以不凡的气质。他脸色黝黑,短胡子修剪整齐,显得精神矍铄。

    此刻张郃手握长枪,纵马杀来!

    “贼将安敢偷袭粮秣,速速前来受死!”

    黄忠纵马上前,毫不畏惧。

    “当日我能斩夏侯渊,今日便能斩伱张儁乂!”

    两人短兵交接,顿时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