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狱中,幽深而阴森,仿佛是人间地狱的一隅。

    潮湿的石壁上不时滴落着水珠,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恐怖至极的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霉腐和绝望的气息,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噬着人的意志。

    这里,光明似乎成了奢侈品,只有偶尔从狭小的窗洞中透入的微弱光线,才能让人勉强分辨出日夜的更迭。

    自孙虑抄家之后,建业狱中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

    那些无辜被牵连的人们,或被诬陷,或因家族之祸,纷纷被送至这暗无天日之地。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愤怒与不解,为何命运会将他们推向如此深渊。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狱中便回荡起他们对孙虑的咒骂声,以及对自身冤屈的呼喊,声音中饱含绝望与不甘。

    “孙虑那奸贼,害我家破人亡,天理难容啊!”

    “我等忠心耿耿,竟遭此横祸,真是冤枉至极!”

    “求苍天开眼,还我清白之身!”

    这些声音,在阴冷的石墙间回响,却似乎无法穿透那厚重的壁垒,传达到外面的世界。

    然而,就在这绝望与黑暗达到顶点之时,一阵异样的声响打破了狱中的沉寂。

    “吱吖~”

    狱门缓缓打开,久违的阳光如同利剑一般,从门外猛地刺入,驱散了部分阴霾。

    那光芒虽不强烈,却足以让狱中众人暂时忘却了周遭的痛苦,纷纷抬头望向那难得一见的光明。

    随着狱门的开启,一位宫中内官步入,他身着华丽的朝服,手持明黄的圣旨,身后紧跟着一队狱吏,神色肃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喧嚣的狱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内官身上,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

    内官站定,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建业狱中,多有因孙虑一案无辜受牵连之士,朕心甚忧。经查证,确系冤案,特此昭告天下,凡因孙虑案下狱之人,皆予释放,恢复名誉,赐钱十万,以慰其苦。望尔等归家后,安居乐业,勿忘朕恩。

    钦此。”

    圣旨的内容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狱中每一个人的心房。

    那些曾经以为会被永远遗忘在此的囚犯们,此刻眼中闪烁着泪光,有的激动得浑身颤抖,有的则直接跪倒在地,感激涕零。

    “万岁!万岁!陛下圣明,我等终得见天日!”

    “感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我等心中只有陛下!”

    呼喊声此起彼伏,建业狱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希望。

    那些曾经被冤屈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们,如今终于看到了重获自由的曙光。

    他们相互扶持,一步步走出那阴暗的牢房,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却又那么坚定。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仿佛在为他们洗去过往的苦难,给予新生的祝福。

    他们抬头望向天空,那湛蓝的天幕下,几朵白云悠然飘过,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那么真实。

    建业狱外,阳光虽明媚,却难以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沉重与悲怆。

    从教坊司中被释放的女眷们,相互搀扶着,早早地等候在监狱门外。

    她们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弱与疲惫,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眼中满是深深的哀伤与无助。

    在教坊司的那些日子,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场噩梦,不仅要承受繁重的苦役,更有甚者,清白之身也被无情地玷污,心灵的创伤远比肉体的折磨更加难以愈合。

    此刻,她们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眼眶红肿,嘴角微微颤抖,每一滴泪水都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凄苦与委屈。

    她们的目光紧紧盯着狱门,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尽快出现在眼前,将她们从这无尽的苦难中解救出来。

    终于,狱门缓缓打开,一群衣衫褴褛但眼神中闪烁着希望之光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们正是这些女眷们的亲人,经过多日的囚禁与折磨,如今终于重见天日。

    女眷们见状,纷纷扑上前去,紧紧抱住自己的亲人,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倾诉出来。

    “夫君啊,你可知道我在教坊司受了多少苦吗?那些日子,我简直生不如死!”

    一位女子哭诉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都是那孙虑害的,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如今终于遭到报应了!”

    另一位女子愤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对孙虑的刻骨仇恨。

    她忘不了这段日子的痛苦。

    如同下人一般劳作,甚至晚上还要讨好那些卑贱的衙役,为了一块发霉的馒头,甚至要付出自己的身体。

    想到之前卑躬屈膝,如同妓【女】一般的日子,她脸上的泪水,那是止不住的在流。

    “多亏了皇帝陛下,若无陛下,当真就让奸邪得逞了,我们也要死得不明不白!”

    女眷们纷纷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地向着皇宫的方向拜谢。

    众人心中戚戚然,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中时,又一个宫中内官匆匆而来,手持明黄的圣旨,神色凝重。

    他站定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孙虑一案,罪大恶极,不仅贪赃枉法,更害得无数忠贞之士身陷囹圄,蒙受不白之冤。朕心甚痛,特此昭告天下,废除孙虑一切爵位官位,剥夺其所有财产,择日在东市凌迟处死,以儆效尤。望天下臣民以此为戒。

    钦此。”

    圣旨的内容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众人闻听,心中大快,纷纷畅快地说着:

    “孙虑死得好,报应来得好!陛下圣明,终于为我们这些无辜之人讨回了公道!”

    “是啊,那奸贼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真是大快人心啊!”

    “感谢陛下,感谢陛下为我们做主!”

    人群中,欢呼声、感激声此起彼伏,每一個人都仿佛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感觉轻松了许多。

    虽然过去的苦难无法抹去,但至少,正义得到了伸张,那些无辜受害的人们也得到了应有的赔偿与安慰。

    而那些从教坊司中被释放的女眷们,更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她们终于可以从那段噩梦般的生活中解脱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们紧紧抱住自己的亲人,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暖与力量都传递给对方。

    “夫君,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位女子哽咽着说道,眼中闪烁着泪光与希望。

    “是啊,回家了。”

    男子紧紧握住女子的手,眼神萧索。

    或许有人已经看出了刘禅的把戏,但

    别争了,别抢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安分些罢!

    之前在性命得保,衣食无忧的时候,他们心中还想着孙家的恩遇,还想着君道臣节。

    如今在鬼门关中走了一趟,什么君道,什么臣节?

    算得了什么?

    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才是生活。

    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权势?

    若是连命都没了,权势有何用?

    比建业狱守备更森严的,无疑便是诏狱了。

    幽暗的诏狱,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深邃而阴冷。

    这里通风不佳,空气浑浊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吮着腐败与绝望。

    死尸横陈,无人清理,它们与这阴暗的环境融为一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传染病在这里肆虐,如同无形的死神,收割着每一个被关进这监牢之人的生命。

    可以说,一旦踏入这诏狱的大门,即便是身强体壮之人,也难以逃脱那几乎注定的命运——100个人中,绝对要死99个。

    在这诏狱的深处,有一个脸色阴翳,眼中露出绝望之色的人。

    他身着囚服,头发散乱,形容枯槁,那便是孙虑。

    此刻孙虑蜷缩在角落,周身环绕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与落魄。

    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能洞察到这世间的所有虚伪与残酷,却又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笑自己太傻,又笑自己太蠢。

    他居然会相信那刘公嗣的鬼话!

    以至于让自己落到了这般境地。

    这个时候,张休手持圣旨,缓步走上前来。

    他穿着一身华丽的官服,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张休看着如今孙虑落魄的样子,心中大为畅快。

    他忍不住讥讽道:“孙虑,你也落得如此下场了。当初你杀你亲兄长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孙虑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他瞥了张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呸!”

    他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嗤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忠臣?你以为孙登为何死的?真是我杀的吗?不,他是大汉天子杀的。刘公嗣那奸邪小人,利用孙登稳住江东,再利用我杀死孙登,掌控江东。你若是忠臣,便去刺杀皇帝,在此处假惺惺作甚?”

    张休被这句话憋得满脸通红,他愤怒地瞪着孙虑,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张休自然知道孙虑所言为真。

    当初他离孙登而去,还以为孙登有活路。

    只是到了现在,他们也想明白了。

    孙登是必死的。

    而他们,其实也算是杀死孙登的从犯。

    但事情如此,他却不愿意承认。

    也不能承认!

    是故,张休冷哼一声,说道:“将死之人,我便不跟伱多计较了。”

    说着,他打开圣旨,宣读起皇帝的诏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孙虑罪大恶极,凌迟处死,以儆效尤。钦此。”

    随着张休的宣读,诏狱内的空气仿佛更加凝重了几分。

    然而,孙虑的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的惧色。

    “哈哈哈~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甘:“刘公嗣啊刘公嗣,当真是好算计。你利用孙登杀死父王,稳住江东;又利用我杀死孙登,掌控江东。如今要我死,以定江东,我岂会遂他的愿?”

    说着,孙虑的眼神突然变得决绝而疯狂。

    他旋即一顿猛冲,朝着墙壁狠狠地砸去。

    他的头颅与坚硬的墙壁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可怕的声响。

    鲜血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张休闻言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孙虑会选择如此激烈的方式来反抗。

    他连忙喊道:“快!快打开狱门!”

    然而,狱卒们却迟迟没有行动。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个时候,孙虑的身体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已经停止。

    磨蹭半天,狱卒这才打开牢门。

    只是地上的孙虑,已经是没有呼吸了。

    张休看着地上的孙虑,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既感到痛快,因为孙虑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又感到惋惜。

    孙登孙虑之死,并非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只是因为吴国败了,而他们又姓孙,仅此而已。

    国家灭亡,便注定他们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更逞论当即的陛下,手腕可怕,心冷如铁,杀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那你便更没有活路了。

    “哎~”

    他叹了口气,对狱卒们说道:“把他抬出去吧,按照皇帝的旨意执行凌迟之刑。”

    人死了,但陛下的旨意既然下来了,就不能更改。

    便是尸体,也要凌迟!

    汉帝行宫之内,刘禅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沉思。

    他刚刚得知孙虑撞墙自杀的消息,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这孙虑,虽然身为吴国之人,但刘禅也不得不承认,他倒也是条汉子,起码敢死,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

    回想起吴国近年来的变迁,刘禅不禁感慨万千。

    自从吴国破灭以来,孙权的家族便陷入了无尽的纷争与悲剧之中。

    孙权被自己的儿子孙登所杀,孙登又因为内心的挣扎和无奈而自杀,如今孙虑也选择了以自杀来结束自己的一生。

    这一切,仿佛都是孙权生前所积累的业报,如今在他的子孙身上一一得到了应验。

    然而,感慨之余,刘禅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的问题。

    如今吴国一个多月内连死了三个吴王,接下来的局势该如何应对?

    是否需要任命一个新的吴王来稳定吴国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