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小包租婆在林川的指示下,约了那位客户,在一处茶庄见面。

    正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圆乎乎的轮廓在朝霞映衬下愈发清晰,淡金色的光洒在马路上,清晨的凉意与暖阳的温热交织,熟悉的小电动就穿行在这条马路上。

    不多时,小包租婆和林川两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悦鸣茶庄。

    这座茶庄并不显眼,坐落在一条清幽的小巷尽头,门脸不大,但古朴而典雅,门前摆放着几盆翠绿的盆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小包租婆将电动车停靠在小巷外,摘下头盔,挽着林川的手,便步入茶庄里。

    茶庄的服务很好。

    一进门,便有一位身穿旗袍、身段曼妙的女子,引导两人往里走去。

    小包租婆看了两眼旗袍,便走在林川耳边,悄声说道:“董事长,你喜欢旗袍吗?”

    林川一怔:“咱们先办正事!”

    这小包租婆,无时无刻不在撩人。

    “好的。”

    张欣欣咧咧嘴,笑道。

    咚咚咚——

    服务员引着林、张两人,来到一处包间前,轻轻地叩响木门。

    “请进。”

    包间里,传出一道声音。

    “李总。”

    林川和小包租婆推门而进,便见眼前的茶桌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眼眉浓密,微微上扬,脸庞圆润饱满,略显富态。

    李总看到两人进门,立即起身相迎,熟络地打着招呼,又引两人落座,笑容可掬。

    林川还是第一次见这位李总,所以多看了两眼李总身上的穿着。

    李总一身休闲装,脖子上戴着‘山水意境翡翠吊坠’,手腕上戴着一串‘小叶紫檀手串’,手里则盘着狮子头。

    看得出来,他是混古玩圈的人。

    至于质量嘛,还入不得林川的法眼。

    毕竟他仿造的那些古玩,都要比李总身上穿的戴的名贵得多。

    茶庄的包间里挂着几幅字画,林川也瞟了几眼。

    比如说妇女之友……啊呸,宾至如归。

    体验完人生之后,林川对这些东西有着天然的敏感。

    而面前这位李总笑了笑:“两位喝点什么茶?”

    林川随意点了一个:“普洱吧。”

    李总开始慢条斯理地泡起了普洱茶,一边泡茶,一边跟林川、小包租婆聊着合作、古玩等方面的话题。

    直到泡好了茶,李总为林川、小包租婆各斟上一杯。

    这时。

    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包租婆手腕上那一串所谓的百年红玛瑙手串:“小张总监,你这一串南红玛瑙手串,我越看越觉得珍贵,不知能否让我仔细观赏一番?”

    小包租婆和林川相视一眼,随即脱下手红玛瑙手串,递给了李总。

    李总立即显出一副如获至宝的神情,将之捧在手心。

    他认真端详着每一颗红玛瑙。

    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恰到好处,像是在欣赏一件绝妙的艺术品。

    不过,看他的表情,说是艺术品还不够,至少是传世珍宝。

    这一幕落在林川的眼里,林川尽力压住嘴角的笑容,表现淡然,但,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这位李总,真是古玩圈做局的好托,堪称是奥斯卡影帝。

    虽然这是高仿的红玛瑙手串,仿造的极好,足以在一般收藏家眼中以假乱真,但还到不了令人引以为珍宝的地步。

    不过。

    在李总的眼里,林川、小包租婆两人,只是古玩圈的门外汉。

    不!

    门外汉都算不上!

    所以,他并不担心会露馅。

    在端详、欣赏了许久之后,李总郑重地看向了小包租婆:

    “小张总监,这一串南红玛瑙手串,至少历经百年之久,我是越看越喜欢啊,妙啊,妙不可言,不知小张总监能否割爱?”

    小包租婆看了一眼李总,有些犹豫地说道:“李总,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礼物,它真的有这么贵重吗?”

    李总抿了一口茶,随后指着玛瑙手串便说道:“小张总监,你可能对玛瑙了解不太多,我教教伱怎么看南红玛瑙,你看这里,这个色泽,这个质地,必定是经历了百年岁月的冲刷与洗礼才有的色泽与温润。”

    “李总,这一串手串价值多少钱呀?”

    一旁的林川笑了笑,搭上话来。

    这次,林川不是来装逼的,而是来演戏的。

    所以,他不会去拆穿李总的把戏,而打算顺水推舟,在半推半就之中,把这串‘百年红玛瑙手串’,卖给他。

    李总看了看林川,又端详了一番,啧啧称奇道:“不瞒林总说,如果小张总监愿意割爱,我愿意以市场价十万来收购!”

    小包租婆演技在线,微微吃惊道:“李总,这一串手串,我没有办法保证它真的是你所说的‘百年南红玛瑙手串’,要不我先去做个鉴定吧。”

    一听鉴定,李总连连摆手:“小张总监,我在安陵古玩圈也混了几十年,可以说,我的眼睛就是权威,无需鉴定。”

    “这……”

    小包租婆稍显犹豫。

    若不是林川提前给她打了眼药,凭借李总这直逼奥斯卡的演技,恐怕她真的要被唬得一怔一怔的。

    李总不愧是极其专业的‘托’,立即开始编造故事:

    “小张总监,不瞒你说,我是想卖来送给我夫人的。我与我夫人几十年风雨,一路走过,但我一直没有买过什么礼物送给她,哎,再过几日,就是她的生日了……”

    一段感人肺腑、凄美的爱情故事,从李总口中说出。

    小包租婆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为之感动一样。

    她的眼神不由得看向了林川。

    不是因为她联想到了她和林川,而是林川在来之前,把李总的表现步骤,一一预判成功,也包括凄美的爱情故事。

    毕竟,这些托高价回购,不外乎就是几种故事。

    如‘苦心寻找多年,为之妻离子散,现在终于找到了它……’‘我家中长辈生日快到了,我从小就是跟着他长大,他对我……’。

    总之,感人!

    随后,小包租婆在半推半就之下,林川随口搭了两嘴,提了提价,将这串手串以十二万的价格,卖给了李总。

    交易达成!

    双方都很满意!

    走出悦鸣茶庄,小包租婆满脸笑容:“董事长,这古董真这么挣钱嘛?”

    林川笑道:“捣腾古董,亏钱的也不少,很多挣大钱的都是造假的行家,毕竟市面上流通的古玩,十万件里应该能找到一件真品吧。”

    “咱们这样是不是构成诈骗了呀?”

    小包租婆又问道。

    “没有呀。”林川答道。

    “咱们把仿制品当真品卖了呀。”小包租婆微微皱了皱眉。

    林川哈哈一笑:“我们一开始不是强调了,我们不知道这手串是真是假嘛,他自己要卖,就要自己承担风险。”

    嗯,一上来就开始迭buff,直接免责声明。

    即便日后警方追究起来,也抓不到林川和小包租婆头上,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是真是假,就不会构成诈骗。

    这一点,也是古玩圈里难以追究责任的原因。

    即便买到了假货,也只能自己认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小包租婆越发大胆,直接搂着林川的手臂。

    林川想把手臂抽出来,但小包租婆抱得很紧,只好由着她:“现在呀,等着柳晴邀请你和老张去古玩市场玩就好了。”

    “你也跟我一起去。”

    小包租婆摇了摇林川的手臂,撒娇似地说道。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林川看着小包租婆撒娇的模样,心中一软:“我不去,难道看着我的财务总监和老房东沦陷古董局呀?”

    “董事长真好!”小包租婆嘻嘻一笑。

    “这样有点亲昵了。”

    林川提醒道,“办公室恋情,被下属知道了,有点不好。”

    “办公室不是一个很刺激的场所吗?”小包租婆扬起小脸,坏笑道,“办公室,董事长,秘书,嘻嘻嘻……”

    林川一怔,用食指点了点小包租婆的额头:“你看片看多了!”

    “你也看了,不然你怎么知道?”张欣欣眨了眨眼,笑道。

    林川一时语塞:“下次一起看!”

    “好!”

    张欣欣满口答应,“等我找个网址,嘻嘻嘻。”

    ……

    下午两点。

    青秀区,一间旗袍店里,小包租婆正试着一件淡雅的青花瓷旗袍,站在镜子前,向身后的林川问道:“董事长,我穿这件好看嘛?”

    林川抬头看了看。

    淡雅的青花瓷旗袍,轻轻覆盖在小包租婆的身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腰身,曼妙的身段。

    唯一有些突兀的,便是腰身上方显得有些紧绷。

    显然!

    胸围太小的旗袍并不适合小包租婆。

    林川看了眼紧绷的地方,嘴角一扯,高情商回复:“你适合定制的旗袍。”

    “那等我下次定制了,我再穿给你看。”

    小包租婆笑道。

    ‘铃铃铃——’

    这时,小包租婆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老张。

    接通电话。

    “小张,你和林川有没有空?”电话的那头,老张开口说道。

    小包租婆回了一句:“老张,我跟林川在逛街呢!”

    “在哪逛?”老张问道。

    “青秀区,怎么了?”小包租婆回了一句。

    “待会来一趟东大街,你柳姨想给你挑件礼物。”老张笑道。

    小包租婆一怔:“礼物?”

    电话的那端,柳晴就在老张身边,笑道:

    “小张呀,上次送你的那串百年红玛瑙,我觉得当做见面礼显得太过随意了,所以,想要再给你挑一件礼物,正好我认识的几个古玩老板,他们新进了一批货,所以就想带你来挑一挑。”

    小包租婆立即看向旁边的林川,眼神里满是询问的神色。

    她就在林川身边,很近,所以林川听得很清楚,于是点了点头。

    “柳姨呀,上次的那串手串已经很贵重了,不用挑什么见面礼了。”小包租婆先是半推辞地回道。

    “老张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柳姨与你也很投缘,心生欢喜,就想带着你到古玩街逛逛,不卖看看也好,带着小林一起来,你们小两口可以多看看。”柳晴继续说道。

    “好,柳姨,我和林川待会就过去。”

    小包租婆挤出笑容,回复道。

    “柳姨等你们小两口呢。”柳晴笑了起来。

    嘟嘟嘟。

    挂断电话。

    小包租婆看向了林川:“董事长,她真的做好了局。”

    林川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自信:“放心,我也给她布了局,看看谁才是被钓的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