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尘土滚滚。

    一支马车车队,走在官道上。

    咚。

    咚。

    车轱辘时不时被石子颠簸下。

    这支车队。

    总共有三辆马车组成。

    每辆马车上,都坐着一名赶车的车夫,和名身穿衙门制服的带刀衙役。

    官道两旁,树木高大。

    绿树成林。

    这些树木都生长得高大,黑压压一片,太阳有些难以照进。

    马车一块蓝色帘布拉起,露出一张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面孔。

    该男子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白净净,有点像富贾公子、书生气质。但眉目间又带着江湖武林人士才有的锋芒气势。

    古人的官道,说白了就是压平压实了的土路。

    马车外尘土弥漫。

    晋安抬手扇了扇车窗帘布外的尘土,脸上略有讶色的看着马车外的高大树木树林。

    “冯捕头,我们现在到哪里地界了?”

    “我们从昌县一路过来,官道两边鲜少能看到这么庞大的树林啊?”

    “想不到这里居然长着这么大一片林子。”

    这就好比是平原里突然扎着一堆树林。

    属实扎眼。

    “哪里?”

    “哪里?”

    “老道我也要看看。”

    一张大脸好奇挤过来,把晋安脑袋挤开,老道士看着马车外高大林木矗立的树林,呀呀的大惊小怪叫道:“还真的是啊小兄弟。”

    浑然不知晋安想暗戳戳揍人的老道士,一脸惊奇朝晋安叫道,几滴口水近距离喷到晋安脸上。

    晋安脑门垂下几道黑线。

    他想暗戳戳打人了。

    这时,马车内传来了冯捕头声音。

    “此地原本有一个村庄,叫沈家堡,后来闹一场瘟疫,全村的人都死了,沈家堡就这么成了一个十室十空的死村。”

    “这事发生得太久了,县志上记载不详,冯某也不知当年具体情况。再后来,这个废弃的空村,因为常年没人居住,没人修葺屋舍的关系吧,逐渐在风雨中消失不见了,在老县志上也找不到具体方位。”

    “冯某小时候曾听老一辈人说起过,等出了昌县,沿着官道一直走,若看到一大片树林,那里便是以前的沈家堡。”

    听完冯捕头的介绍,晋安不由好奇多打量几眼。

    看来当年的确是死了不少人。

    这些树木吸收了不少养料。

    难怪能生长得这么高大。

    此时,天色渐渐昏暗。

    赶车的车夫,向车厢内几人,小心禀告一声。

    说晚上夜路不好走,而且晚上视野不好,想找人也不方便,问冯捕头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休息过夜?

    冯捕头觉得有理,在询问过晋安和老道士的意见后,便命人找块地方过夜休息。

    “冯捕头,让衙里的人远离那片树林活动,虽然那场瘟疫已经过去很久,但小心无大错。”

    胸前伤势还未好,通过脖子衣领依旧能看到白色绷带的冯捕头,脸上神色一动:“晋安公子可是看出了什么异样?”

    晋安摇摇头。

    说他只是出于谨慎,小心考虑。

    冯捕头点点头,他倒是没觉得晋安是小心过了头,离开了县城,这荒山野岭的,本就是要小心一些的。

    于是,车队在离森林一段距离的一座山脚下,三辆马车围成一个小圈,形成互为犄角的防守之势,抵挡晚上的野兽或山贼。

    然后由衙役打下手,开始从身后山里找来些干柴、干草,烧火煮水,分发干粮。

    三辆马车共十几人,形成了两个圈子。

    一个圈子,都是那些普通衙役,围聚在一起。

    另一个稍小些的圈子,则只有四人,分别是晋安、老道士、带伤冯捕头、以及一名头顶烫了几个戒疤的四十岁粗旷和尚。

    “朴智和尚,你确定你的那些个走阴镖师弟兄,是走这条官道吗?”

    “再走下去,我们就要出昌县地界了,可沿途还是没有找到线索,有没有可能中途临时改道了。”

    冯捕头朝那名戒疤和尚问道。

    这名戒疤和尚,便是到衙里报案的走阴镖师之一了。

    根据这两天同车赶路的相互介绍,晋安也知道了这名戒疤和尚的来历,朴智和尚因屡犯僧戒,每次都是犯酒肉戒和女色戒,被赶出寺庙。

    朴智和尚从小就在寺里长大,没有一技之长,当过码头苦力,但被码头帮赶走。

    当过地主家的护院,但受不了被人来回驱使的低声下气,没干多久又不干了。

    最后当了绿林。

    再后来,干起了走阴镖师这个来钱快,有酒有肉的行当。

    上次他们替人接活,结果碰到黑吃黑,死了几个弟兄,还伤了一些人,朴智和尚就在上次受了伤。所以这次的押阴镖,朴智和尚并未随行。

    可后来左等右等,始终未见镖局弟兄们传回消息,他们这些留守镖局的伤员们,四处一打听,这才察觉到出事了。

    镖队进入昌县地界后,居然离奇失踪,根本就没出过昌县。

    最后因为人手不足,找人困难,朴智和尚抱着试一试,心想他们也是替其它县的衙门办事,希望昌县衙门看在都是为公家办事的份上,能帮他们寻人和丢失的阴镖,于是便找上了昌县衙门报官。

    面对冯捕头的问话,朴智和尚摇摇头。

    “不管是押镖,还是押阴镖,都有着固定路线,轻易是不会临时改变路线的。”

    “就好比我们押阴镖,有着见水不趟的禁忌,走什么路,都是经过严密思虑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绕路。因为那样意外着,一路上要面对更多的意外情况。”

    朴智和尚的说话嗓门很粗。

    一看就是个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性子直来直去的和尚。

    几人围着篝火继续谈话,老道士倒是出奇的安静。

    自从朴智和尚跟在车队里后,老道士只要有朴智和尚在的时候,以往话多的老道士,就会变得安静多了。

    或许自古道士跟和尚真的仇家?

    互相待见?

    太阳落山,苍茫大地,逐渐被夜色笼罩。

    忽然,围坐成一圈的衙役里,传来一阵骚乱,冯捕头面色一沉,起身问怎么回事?

    却见有两名衙役脸色痛苦,捧着肚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