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带着一万人马,趁夜出城,出了涿县没多久,忽然掉头绕过涿县,快速向南。

    一路上,昼伏夜出,马不停蹄,急速行军。

    几天之后,又是夜色赶路,赵云骑着马,回头看向还在盯着地图的皇甫坚长,道:“二公子,这个计策可行吗?”

    皇甫坚长盯着地图,嘿笑一声,道:“你不是听过我的光辉事迹了吗?他们现在集合大军在围攻冀州各个城池,正是咱们掏他们老窝的好时机!”

    黑暗中,赵云神色沉凝。

    他从军以来,主要是跟随公孙瓒作战。

    公孙瓒虽然也讲究战术,但多数是正面大战,并不会放着正面战场不管,偷袭别人老家。

    赵云自然不迂腐,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而是在担心冀州的战事。

    他看了眼黑漆漆的前面,还是回头道:“二公子,那些贼人正在围攻巨鹿,咱们,真的不管吗?”

    白绕,眭固号称十五万大军,正在围攻巨鹿,张辽只有一万五千人,随时可能陷落。

    皇甫坚长闻言抬头,打马来到他边上,神色轻佻,道:“不用担心,说什么十几万,最多也就两三万,巨鹿城高墙厚,没那么容易破。只要咱们功成,那些人定会心慌意乱,撤兵是必然。”

    赵云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我们加速行军!”

    皇甫坚长虽然已经习惯骑马,但一连这么多天,还是感觉屁股出血,火辣辣的疼。

    面上却不漏,道:“好。”

    赵云见他答应,下令疾速行军,片刻不敢耽搁。

    或许是黑山军集中攻城,赵云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遭遇,出了赵国地界,他不再顾忌,大白天也急急赶路。

    这一路上,赵云肆意出兵,遇到山头匪患,顺手剿灭。

    在九月底,赵云的一万大军,出现在鹿场山苍岩谷。

    赵云站在隐蔽的一颗大树旁,远远望着有些险峻的山林,密密麻麻的寨子,若隐若现巡逻的匪徒,与边上的皇甫坚长低声道:“二公子,这里易守难攻,不如趁夜一把火烧了!”

    皇甫坚长吓了一跳,连连摇头,看着他认真的道:“你不是已经听说陛下有了皇子吗?咱们身为近臣,不应当有所贺礼?这是于毒的老巢,经营这么多年,肯定有无数好东西!”

    赵云神色不喜,道:“陛下怎么会看得上匪徒的东西?我们要做的是捣灭这里,迫使于毒撤兵,扰乱逆贼军心!”

    皇甫坚长见赵云犯了倔脾气,眼睛滴溜溜转,道:“就算不给贺礼,身为臣子,是不是理当为陛下分忧?你也是陛下的近臣,你肯定知道陛下为了钱粮愁白了头吧?这山谷里不知道有多少钱粮,你一把火就这么烧了,怎么跟陛下交代?”

    赵云根本没有听皇甫坚长在说什么,直接道:“你打算怎么做?”

    皇甫坚长连忙道:“这简单,还能动的,都被于毒带走了。这寨子里,最多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不会超过三千人。你用盾牌在前,弓箭手掩护,速战速决!”

    赵云对于这些战术倒是不在乎,忽的面露狐疑,盯着皇甫坚长道:“三千人?你怎么知道?”

    他想起来了,这一路上,皇甫坚长神神秘秘,经常消失,而且带走的路十分顺畅,好像未卜先知一样。

    皇甫坚长摸着下巴,道:“你快点,我担心有人跟我想的一样,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了。”

    赵云见他不肯说,也没多问,转身往回走,开始调集士兵。

    只有三千老弱妇孺的寨子,再易守难攻,也撑不住一万大军的进攻!

    三十个盾牌在前,弓箭手在后,先是隐匿,在无法隐匿的时候,便大步逼近山寨。

    “有贼!”

    寨子里很快发现了,没有认为是官军,只当是‘同行’,纷纷大喝起来。

    寨子里不多的人,不断聚集在寨前,弓箭手稀稀拉拉的射箭,乒乒乓乓的落在盾牌上,伤不到一个人。

    盾牌兵用力抵挡,不断推进,到了合适的位置,藏匿的弓箭手突然出现,向着寨子射击。

    “官军!”

    “是官军!”

    寨子里的黑山军惊恐的大叫,更加猛烈的射箭。

    自打于毒起事以来,占据这里五六年,这还是第一次有官军打过来!

    留在寨子里的人从未想过官军会杀到,一时间惶恐不安,争相奔走,大喊大叫。

    盾牌兵掩护下,弓箭手不断射击,箭矢如雨落入寨子中,各种惨叫声不断。

    “杀!”

    眼见老虎寨有了乱象,赵云毫不犹豫,再次下令。

    在盾牌、弓箭手的压制下,赵云的兵马开始向着山寨冲锋。

    留下的三千多老弱病残,根本抵挡不住,不到半个时辰,赵云便带人杀了进去。

    寨子很大,可守卫相当松懈,在赵云一个冲击下,便七零八落,毫无抵抗之力。

    皇甫坚长带着另一队人,如同箭矢一样,直奔老虎寨的粮仓。

    这里守卫稍微多一点,却也不过百十青壮,根本不够皇甫坚长冲杀。

    “不要让他们点火!”

    皇甫坚长见有人举着火把要焚仓,顿时大喝道。

    官军自然知道这次来的目的,弓箭手齐齐射击,将那些企图焚仓的人射死在门前。

    皇甫坚长见仓门就在眼前,大喜过望,指挥着人控制局势,一人当先,冲了过去。

    虽然是个铁门,却也没有更多设置,皇甫坚长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是一个个大箱子,而后是高耸入云般的圆柱大仓。

    “校尉,这怕是有十几万石吧?”有皇城府的军侯在旁见着,惊讶的道。

    一个小小的老虎寨便有这么多储备,简直不可想象!

    皇甫坚长摸着这些圆仓,双眼兴奋,而后飞快掀起那些大箱子,一阵刺眼的光芒闪动。

    这些大箱子里,全是金银珠宝等珍贵之物,现钱同样有上百个箱子,粗略估算,少说几千万!

    “搬走,全都给我搬走!”

    皇甫坚长满脸振奋,如同见到鱼腥的猫,不断下令。

    皇城府的校尉干这个不是第一次了,十分熟练的运作起来。

    另一边,赵云还在清剿老虎寨,这个寨子十分的大,足够容纳数万人。

    直到晚上,赵云才彻底控制,清点战果。

    而皇甫坚长将能运走的都已经运下山,来到赵云边上,拉过他,低声道:“一把火烧了,快点走。”

    赵云皱眉,道:“不等于毒回师,半路伏击吗?”

    “伏击他做什么?只要他撤兵,应使君,张文远那边便能解围,我们还有更多事情要做!”皇甫坚长拉着他便要走。

    赵云站着不动,道:“你要去哪里?”

    皇甫坚长拉不动他,只得道:“事不宜迟,去濮阳!”

    赵云瞬间明白了,惊异道:“白绕的老巢?”

    皇甫坚长连连点点头,嘿嘿直笑,道:“那白绕的势力比于毒大多了,老巢里的东西肯定更多!咱们要是抄了他的老窝,是不是奇功一件?”

    赵云见皇甫坚长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但确实更有用,毫不犹豫的沉声道:“收兵,下山!”

    皇甫坚长喜欢这样明事理,听懂他话的聪明人,招呼着皇城府的人一同下山。

    赵云的一万大军离开朝歌,马不停蹄的直奔濮阳。

    朝歌与濮阳并没有多远,穿过三个县,赵云便到了。

    他一路上大张旗鼓,毫不掩饰,将白绕的盘踞的天山寨围的水泄不通,火把弓箭手在盾牌兵的护卫下,源源不断的射入寨子里。

    这些寨子多是木质结构,又大夏天,天干物燥,大火几乎是不可控的熊熊燃起。

    “不要啊……”

    皇甫坚长在后面用脑袋撞树,想要阻止,赵云根本不听他的。

    看着不断燃起的大火,皇甫坚长心如刀绞。

    赵云没有管他,弓箭手不断射击,等到寨子大乱,这才带人冲杀进去。

    天山寨比老虎寨人多了近一倍,赵云冲杀进去,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平定。

    皇甫坚长几乎是哭着进寨,直奔粮仓。

    发现只剩下一小半,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

    赵云清理着山寨,到了傍晚见皇甫坚长还在仓库,不得不走过来,道:“没时间了,白绕随时会杀回来,快点走!”

    皇甫坚长蹲在地上,满脸颓然的长叹道:“少说二十万石粮食没了。”

    赵云一把拉起他,道:“这天山寨人数众多,不用这种办法,短时间根本攻不破。”

    皇甫坚长被赵云拖着,半推半就的往外走,道:“去巨鹿。”

    赵云顿了下,看着他道:“不继续了?”

    皇甫坚长哭丧的脸慢慢变得正经,肃色道:“消息传出去,没这么容易得手了。这些贼匪没了钱粮,又秋收将至,他们会发疯,巨鹿不能有失!”

    赵云毫不怀疑皇甫二公子的判断力,重重点头,道:“我已经发信给大司马府了,现在我们去巨鹿。”

    皇甫坚长出了寨子,命人将劫来的钱粮,轻车熟路的送往禁军大营。

    赵云与皇甫坚长出了濮阳,再次昼伏夜出,躲避着黑山军以及有可能袭击他们的匪盗。

    五天后,他们赶到巨鹿的时候,发现巨鹿几乎没有了黑山军的影子。

    待进了城,张文远听赵云说着皇甫坚长这偷家的行为,抬着手,沉声道:“皇甫兄机智过人,谋略非凡,不愧是大司马二公子,张辽佩服!”

    之前,他还疑惑那些围城的叛军怎么突然撤走了,万万没想到,是皇甫坚长与赵云偷了白绕与于毒的老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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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