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这场婚礼,上到宫中,下到京畿大营的下属将领,都来了。

    除了正宴之外,其余开的流水席。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持续到深夜才散。

    翌日喜庆的气息还未全消,每个人脸上都喜洋洋的。傅真对裴家人的性情不说了如指掌,心里也有七八分底。敬茶的时候该怎么打交道,不在话下。

    裴昱夫妇最近筹备婚事和宁夫人打交道,很是愉快,因此对待傅真这个新媳妇也有着莫大包容。

    裴夫人有心跟儿媳好好建立关系,于是给了傅真一双玉如意,又把家里的中馈交给她了。

    傅真觉得有点烫手:“这怎么使得?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是母亲执掌得好。”

    裴瞻却在旁边咳嗽:“母亲给的,却之不恭,收下来才是孝敬。”

    裴昱也说道:“丫头啊,你可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我们老裴家从我太爷爷那辈起,就都是媳妇儿做主,公婆拿捏儿媳什么,没这个先例!”

    裴夫人频点头:“没错!要是瞻儿对你不好,你也可以告诉我们!”

    这两口子平日并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傅真猜想他们是因为宁夫人之前在傅家的遭遇,特意说出来让他安心,虽然她用不着,但心里也挺温暖的,便拜了一拜道:“那儿媳就收下了,日后还请父亲母亲多多指点。”

    这声“儿媳”和“父亲母亲”说出来,立刻觉得别扭,毕竟之前叫了他们十多年的大哥大嫂啊!这摇身一变就降辈了!

    不过总得习惯的,慢慢适应吧。

    之后又与裴睦相互见礼。

    傅真记得这小子六年前皮得跟只猴儿似的,没想到如今不但长的又高又大,而且十分有礼貌,恭恭敬敬的叫完嫂子,然后就垂手立在旁边,仿佛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出了厅堂,傅真满肚子疑惑:“睦哥儿他是怎么了?好像很怕我似的。”

    裴瞻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手摸着自己的鼻子:“你是长嫂,他敬重你是应该的。”

    “那也太敬重了。”傅真瞥他,“我看他下台阶的时候都同手同脚了。”

    裴瞻想了下:“长嫂如母。你要是觉得他哪里不好,完全可以调教他的。”

    傅真无语。她是这个意思吗?

    算了。她扬起手上的花名册,换了个话题:“这东西给我管真的合适吗?”

    “挺合适的呀。”裴瞻停步在廊下,“你是宗妇,你不管谁管?虽然咱俩成亲是有前提的,可是你该担起的责任,你该不会不想担吧?”

    “……”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裴瞻打断了她,“你没过门之前,家里所有的事情已经都是我在掌管的。

    “这个中馈,我母亲她也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是不接,事情就还得回到我手上。

    “现在我俩成了亲了,不管真的假的都是夫妻,那你能不能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你也帮帮我?”

    傅真望着他半日无语。

    这话一说出来,这特么她哪还能拒绝?

    再说一个不字,头顶都要飘起“忘恩负义”四个字来了!

    裴瞻把花名册往她怀里一塞,她瞪过去一眼,拿着头也不回走掉了。

    裴睦刚好抱着傅真送给她的见面礼走到这儿,看到笑得嘴角都快翘到眉毛尖上去的裴瞻,不由道:“哥你怎么了?脸抽筋了吗?”

    裴瞻瞪他,然后目光下滑,落到他怀抱着的大大小小一堆盒子上,抽出了其中的两盒茶叶来:“你喝不惯这个,给我。”

    说完他就拿着走了。

    裴睦一口气提在喉咙口:“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凭什么你能喝,我就喝不惯?!……”

    傅真花了一日时间把中馈捋了一遍,由于裴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裴瞻手下那些管事又十分得力,事实上要操心的事情并不多。

    关于理财管账,能捋得清的,她就自己捋了,拿不准的她就记了下来。到了归宁之日,当面向宁夫人请教。

    宁夫人看她气色红润,神色安然,仅有的那点担心也抹去了。比起出阁那日依依不舍,今日的相聚竟然称得上欢喜。

    宁嘉几乎从傅真一进门起就跟在她旁侧,不住地打量着她,时而闷头思虑,时而叹气,时而又喊一声姐姐。

    这一日宁家也大开了几席,在京畿的铺子里的大小掌柜们全都来了,梁家和程家也请了,此外还有谢彰和谢愉。

    谢愉一见梁郅就开始呲牙,一张粉红的圆脸蛋子气成了通红,只是傅真那会儿正忙着揪梁瑄,没顾得上过问他们之间落下了什么官司。

    裴瞻跟梁郅程持礼他们一桌,被一杯接一杯地敬酒,终于醉倒。

    梁郅程持礼架起他,宁夫人不慌不忙引路,到了从前傅真住的一心堂,说道:“往后,这就是真儿夫妇的院子。我都收拾好了,准备等这两日过去,就再开一道通往府外的角门。

    “如此往后,他们俩在这里小住,几位小将军也可以随时串门。”

    傅真大喜过望。对宁夫人的贴心无以言说。

    席散后,宁夫人又指了三个二十年以上资历的中年掌柜给傅真打理铺子田产,从中指定了一个大掌柜。

    母女俩这里说完话,到了外间,大家也准备散了。

    宁夫人送客的当口,傅真见梁郅和程持礼频频回头,知道有事,便挽留道:“我们得吃完晚饭才回裴府,要不你们俩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梁郅立刻道:“好啊!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宁伯母添麻烦?”

    宁夫人笑道:“寒舍冷清,将军们都是我的贵客,不嫌招待不周的话,盼望你们常来常往才好。我这就吩咐下去,你们去园子里坐着说话吧。”

    傅真立刻领着二人,前往园子里。

    才进了敞轩之中,梁郅就说道:“这个婚总算结完了!姑姑你可知,那日你们喜宴上,出了点风波!”

    傅真就知道有事:“是谁?”

    “何群英跟章士诚对上了!要不是我们就在隔桌,只怕就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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