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的方捕头,带了三个佩刀捕快赶到了。

    “光天化日,尔等欲强闯民宅吗?”

    他一开口,李郁就知道了他来的目的。

    利用总捕头身份,给王家撑腰来了。

    几个亲信捕快,明显是狠角色。

    竟拔刀在手,拦在了王家的门前。

    杜仁心中一紧:

    “阿郁,坏了。我们不能这样当街和官差发生冲突。”

    “这样性质就变了。”

    李郁不是傻子,他看的出来这里面的凶险。

    如果今天维格堂的人强闯王家,带走甄氏,那势必和官差爆发冲突,伤亡难以避免。

    ……

    “方捕头,咱们后会有期。”

    李郁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一下手,扔在地上。

    众人跟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方带着香味的手帕是谁塞的,他也不知道。

    随手掏出来,就随手扔了。

    方捕头得意的大笑,被当作贵客迎入了王家。

    甄氏得知后,气的大哭。

    在房间里各种砸东西,心如死灰。

    不过,就在当天,丫鬟送进来一封信。

    “甄小姐安心,耐心等上数日,维格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誓死捍卫大清朝女性的自由恋爱权。”

    自由恋爱这几个字,让甄氏看的失了神。

    反复念叨了许多遍,直到丫鬟提醒她该进午餐了。

    府衙内,黄通判笑的很开心。

    这一次,方捕头出马是有他的授意。

    知府位置空缺,同知老迈不管事,他这個通判几乎代理了府衙的所有事务。

    虽不是正印官,却享受了一回知府的感觉。

    对于李郁这个人,他本能的看不惯。

    所以,在听说了判决结果后,他就觉得张有道此人过于贪婪。

    一个知县,竟然听讼棍的摆布。

    有机会,要好好敲打一下他。

    若是他识趣,乖乖奉上孝敬,这事就既往不咎。

    否则,他定会在给上司的刑狱文书中涉及一二。

    ……

    正当他沉浸在权力的快乐当中,突然门被推开。

    “三老爷,府尊来了。”

    “什么?”

    “朝廷派出的新任知府,已经到了衙门口。”

    “混账玩意,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报。”

    黄通判连忙起身,不小心带翻了茶碗,泼到了官袍上。

    他也顾不得清理,赶紧快步向外走。

    一路所见,经历、司狱、照磨、六房典吏、三班班头,全部急匆匆的从各自屋里出来。

    就像是蚁后归巢,工蚁纷纷出来迎接。

    这才是真实的官场。

    一位穿便装,体型健壮的中年汉子,站在影壁前。

    “本官马忠义,汉军旗正蓝旗人,蒙皇上厚恩,知苏州府。诸位同僚,以后咱们就在一口锅里抡马勺了。”

    “拜见府尊大人。”

    乱糟糟的,一众官吏慌忙跪倒。

    官场礼节,有一些是模糊的。

    就比如跪拜,品级低微的书吏见到知府,立即下跪是常理。

    而知府的佐官,比如同知,通判,却是不必跪拜,作揖行礼即可。

    黄通判没想跪,然而身边齐刷刷像割麦子一样跪了一地。

    自己就显得很突兀,颇为尴尬。

    马知府也不经意的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目光平静。

    ……

    这位吏部精挑细选,乾隆面授机宜的新任知府,上任后自然是引起了多方瞩目。

    迎来送往,酒宴派到了半个月后。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这位新官上任,没有烧三把火,连一把火都没烧。

    一切,都好像那么的平静。

    不过,黄通判没这么乐观。

    他嗅到了一股气息,“山雨欲来风满楼”。

    台风来临之前,总是云淡风轻。

    所以,他最近很低调。

    公事早请示,晚汇报,绝不怠慢。

    而马忠义这位汉军旗世家官僚,也非常的客气。

    每次都询问他的想法,偶尔还把他送到门口。

    马知府越客气,黄通判就越紧张。

    他总觉得,在这位知府大人客气的话语后面,是十面埋伏。

    若是黄通判知道,苏州府还有第二个人有相同的感觉,他一定会引为知己。

    这个人,就是李郁。

    他正在通过各方渠道,打听这个马忠义的底细。

    从巡抚衙门负责文书的一位书吏那,花20两银子得到了一个信息。

    马家原先是八旗贵族的包衣,祖辈在一片石大战中立了军功。

    第二代在平定三藩的大战中,又立下军功。

    后被康熙看中,抬入汉军旗了。

    属于根正苗红,世受皇恩的铁杆忠臣。

    李郁最近手头不缺银子,忙着搞基建,大生产。

    他已经基本吃透了火绳枪的全部生产工艺,不说多精湛,至少能造出质量靠谱的武器。

    在上方山,做过射击试验。

    连续打了40枪,没有炸膛。

    又用超量30%的火药,连续射击了5次,没有炸膛。

    林淮生,范京,小五等铁杆心腹,都知道他在造枪,没人有异议。

    他们早就被捏成了一个整体,没有二心。

    而维格堂的其余人,也都知道堂口存有火器。

    作为混江湖的,他们都觉得有几杆火器傍身挺好。

    只要平时低调点,别被官府察觉就行。

    别的不说,镖局那些镖师出远门,哪个不是身怀利刃,弓箭长枪齐全。

    李郁也时常和下属灌输,实力才是王道。

    要想过好日子,就得有实力。

    否则,乡绅、青皮、水匪、官差,个个都来拿捏你。

    而存菊堂,又悄悄吸纳了一些带孩子的流民。

    淮北十几个县被黄河淹了。

    能活着走到这里的,都是生命力顽强的流民。

    ……

    这些人一路乞讨到了附近,被李郁挑了一些留下来做劳工,管饭。

    十几个汉子,暂时被安排在了堡外居住。

    大家都觉得,这个庄园叫李家堡更贴切。

    李郁觉得,似乎这样叫也不错,就默认了。

    李家堡的基建一直没停,需要劳动力。

    而他们的孩子,就帮着做点轻松活儿,穷人家的孩子都这样。

    至于工钱,那是不可能的。

    “阿郁,你叫我?”

    “对,甄氏的案子,也该有个了结了。”

    “知府衙门能听我们的?”

    “拿着这份状纸去,包赢。”

    杜仁接过纸,展开一看。

    顿时脸色涨红,又发白,手激动的哆嗦。

    “阿郁,你他娘真是个人才。”

    “府尊看了这状纸,但凡犹豫一秒钟,都是对仕途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