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方云原本以为,只是因为没带证件罢了,到了警察大队,还不立马把自己放掉?

    “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叫刘方云,刚从苏州来南通的,是特工部苏北实验区麻天的亲戚。”

    被扔到囚室后,刘方云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

    他挨了打,知道“刘方云”这三个字没有用,他所谓的摊牌,只是一把烂牌,没人愿意多瞧一眼。

    一名警卫冷声喝道:“到了这里少攀关系,麻区长的亲戚能进这里?上次还有人说是汪主席的亲戚呢,最后证实是抗日分子,在后院给枪毙了。”

    刘方云急道:“我真是麻区长的亲戚。”

    “先不说你是不是骗子,就算你没骗人,麻区长还没结婚,他老婆那边的亲戚,还不算是亲戚。像你这种人,最好老实点,如果承认是抗日分子,还能少受点罪。”

    刘方云大叫道:“我真不是抗日分子,不是抗日分子啊。”

    “叫的越大声,心里越心虚。”

    刘方云说道:“警官,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或者你们帮我打个电话也行,就打给麻天,他知道我名字的,要是知道我被关在这里,马上就会来接我。”

    “电话可以帮你打,但要是没这回事,后果你得想清楚。”

    刘方云自信地说道:“放心,要是他不来接我,任你们处置。”

    刘静还没过门呢,麻天一定会来接自己。

    他现在有一丝后悔,应该让麻天早点娶刘静的,如果刘静嫁进了麻家,他就是麻天的正宗亲戚,说话的语气也能更硬点啊。

    现在他只能放低姿态,跟这些下层的警察赔笑脸,要是麻天是他从侄女婿,用得着这样吗?

    刘方云还在幻想着出去后,怎么找回面子的时候,刚才帮他找电话的警察回来了,带给他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麻天去下面的乡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下刘方云傻眼了,他也被“定性”为欺诈,随即被转移到单独囚室,并且派专人对他进行审讯。

    “刘方云,你最好老实招来,混进南通想干什么?是要窃取情报,还是准备搞暗杀破坏?”

    “警官,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不就是证件没带吗?你们可以去我家里拿。实在不行,也可以找谢主任,他也是知道我的。”

    “还不老实,你怎么不说让我找汪主席呢?谢主任是我能见得到的人吗?赶紧从实招来,否则有你好看。”

    刘方云哭丧着脸:“我真没什么好说的啊。”

    “那好,就说说你自己吧,你是哪里出生的?哪里长大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这个,你总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是辽宁人……”

    刘方云连连点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刘方云没敢隐瞒,从他出生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他到苏州,以及最近刚到南通的事。

    “我来南通,可是麻天让我来的,就是筹备麻天的婚礼。他们的婚礼,十天后就要举行,你们可别耽误事,结婚可是人生大事,麻天要是找不到我,那可要出大事的。”

    “麻区长的婚礼已经推迟了。”

    刘方云一听,顿时愣住了,是啊,他给找的理由,赵腾加没来,刘静怎么能出嫁呢?

    也正是这个理由,把他自给困住了。

    “哦,对,这是我提议的,因为赵先生没来,他是我家的恩人,一直接济刘静。”

    “赵先生?这是什么人?”

    刘方云说道:“赵先生大名赵腾加,是位皮货商人,主要从东北贩一些皮货到南方。”

    “赵腾加在哪里?”

    “不知道。”

    “他给申浦哪些店铺供货?”

    “也不知道。”

    “他在申浦可有落脚点?”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每次都是他来找我。”

    “赵腾加是东北哪的?”

    “他也是辽宁的,没有固定住处,他不是进山收皮货,就是去申浦送货,一年四季,就没个落脚的时候。”

    “看来这个赵腾加很神秘啊,他是不是邀请你一起参加了抗日组织?”

    “赵先生就是个皮货商人,怎么就神秘了呢?更没有让我参加抗日组织啊。我这人胆特别小,哪敢参加那种事?”

    刘方云的审讯记录,每隔半小时,就会有人整理好送到谢轩的办公室。

    而审问刘方云的问题,有些也是谢轩想问的。

    他对刘方云的经历不感兴趣,最感兴趣的只有两点:第一,赵腾加到底是什么人?第二,刘静与麻天认识的经过。

    刘方云对赵腾加几乎一无所知,就算是赵腾加,也是最近几个月才突然出现,之前都是派人把钱送给刘静就走了。

    刘方云倒是听他哥说过赵腾加,但他对赵腾加没有任何印象,既然对方说是他哥的朋友,还愿意拿钱养活刘静,自然不会是假的。

    现在的年代,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愿意拿钱愿意别人的孩子,只能说这样的人真是义薄云天。

    刘方云自然不会怀疑赵腾加的身份,真金金银,还不足以证明人家的诚意么?

    所以,谢轩改变了审问方案,既然刘方云对赵腾加一无所知,那他对自己的大哥,刘静的父亲刘翊伯总会熟悉吧?

    “我哥早年就外出了,他也做点皮货生意,常年在外面漂泊,我一年都难得见他几次。”

    “刘翊伯是怎么死的?”

    “遇到了土匪,中枪了。”

    “哪一年的事?”

    “那得有六年多了。”

    谢轩一直在认真看着刘方云的审讯记录,他觉得刘翊伯也挺神秘的,常年不回家,又是死在外面,还是中枪而死,谁知道是土匪杀的,还是其他什么人干的呢?

    正当谢轩在想,还要怎么审讯刘方云时,突然接到了刘静打来的电话:“谢主任,我是刘静,我叔刘方云好像被警察大队的人抓了。”

    谢轩明知故问:“他是犯了什么事吗?”

    “好像是没带证件,被当成反日分子抓走了。”

    “那行,我让人去查一下。”

    “多谢了。对了,麻天……还要多久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