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横又开始对“布布”上瘾,吃喝拉撒睡都在它怀里,人更懒,多半赖躺着看书,要么酣睡,更是连内殿门都不出。

    帝一时也没叫她挪窝,主要还是担心她出意外,就搁自己眼吧前儿,看着安心。再,天儿也越来越寒,她不到处跑也好。已经叫老宫医随时候着,也时常给她瞧,其实身体还好,主要还是心情不好。

    这近半月来,除了要吃要喝,她也极少跟人说话,更不提跟帝讲话。帝多忙,经常早出晚归,多半早起出去了,她睡;晚归回来,她睡,根本也见不着醒着的人。就问问她的情况,一切还好。

    帝晚间理政也到极晚,她没一次说醒了的,睡得可香。

    当然,倒也不是天天如此,白天帝若在,也会时不时留意她。她就窝在“布布”那方小天地里,看书,发呆,睡觉,饿了渴了就拍手,夜阑会亲自跑去照顾她,吃饱喝足,继续懒赖,跟只富贵的老猫没区别。

    帝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马上就是大都最冷的日头,雪天不断,只能叫她先这么过着,待这阵寒潮过去,再想办法看看怎么安置她……

    “血压还好,近些时天冷了,圣人还是要注意保暖……”

    宫圣医锡亭年近七十了,已经退休,这次又把他请回来就是为立横。这些时,锡亭就驻留养思神殿,也照从前规矩,每日为圣人探探血压。

    帝收回手,大侍夜荷为他放下袖子。帝微笑,“你也要注意身体,这次把你又召回……”声音小了些,看一眼那头“布布”,显然提及的还是她。

    锡亭规矩两手交叠放身前,坐矮桌对面,微一颔首,“您放心,小主子心上郁结,用药是可以改善……”虽说初次见帝内寝竟然住上了这么个小主子,还有“布布”的“巍峨谐趣”都叫人内心震惊!但,毕竟是宫里老人,规矩守进骨头里,早学会“不语”“不疑”,唯命是从、尽心尽责就是。锡亭如实答。

    帝放心点头,又温和看向他,“听说你小儿子这个月底结婚……”锡亭是服侍了他几十年的最身边人,何尝又不是挚友,帝这么问问,其实已然老友谈天,

    锡亭赶紧颔首,笑着答谢,“蒙圣人还记挂着我家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这哪里是小事,孩子们的人生大事。哎,为人父母,哪个又不盼着能看着他们这些大事顺顺利利……”

    这本也就两个“老哥两儿”聊家常,不料,忽,“哼,”——好像,“布布”那头传来一声冷哼,

    帝还以为听错了,往她那边瞧去……可又没动静。才好玩儿,帝又看锡亭,脸上的疑惑明明就是,你听见了么,是她发出的声儿吗?

    锡亭好像也听见了,点点头,好小声,“好像是她……”

    接着,

    明明白白“布布”那头发出声音了,“是我怎么了,哼得就是你,虚伪,还‘盼着大事儿顺顺利利’,小儿都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倒好——哼。”

    这次,听分明了,就是那只小懒鬼发出的讥诮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