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嫉妒（32）
宋舒很没精神,他很想和艾利斯分手，但艾利斯好像听不懂他的话。
昨晚没睡好，眼皮耷拉着，即使颓丧也是美丽的。
镜子里,青绡安安静静地替他挽发,手指穿梭在发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以前都是哥哥替父亲…不、不，是哥哥替大人挽发吗？”
大人总比父亲好听，宋舒也懒得计较这些称呼,他有些倦怠地眨眨眼,像是在回忆。抬眼回答时，又和青绡的目光在镜子当中撞上。
其实是很普通的、借由镜子的一次对视，偏偏青绡慌了神,使得目光交错都变了味道。
当然是青绡单方面变味道。有些残忍的事实是,对于青绡和水潋的那些心境，宋舒先前不知道,往后也不会太多关心，以致于他对青绡和水潋的感官都是普通的配角npc。
宋舒没睡好，很没精神,说话也懒懒的，“是,怎么了？”
青绡手指抖了一下。
他问这个问题是逾越的,仆人怎么能够打探主人的消息呢？
可宋舒回答了。青绡明白这并不是对他的偏爱或者纵容，宋舒只是不在乎。
不在乎,所以可以回答。
不在乎，所以允许他的任何小心思、小动作。
宋舒好像和他们格格不入。
青绡突兀地生出把手中发丝弄乱的想法。他有些赌气，是第一次有这样如此强烈的、想要把宋舒弄得糟糕。
反正宋舒不在乎,反正宋舒是要去见艾利斯，脸颊那么红的吻痕，堂而皇之的给别人看……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甚至于试探地问出那个问题，也是可笑地想要和哥哥水潋一较高下。
因为宋舒喜欢哥哥的眼睛。
青绡怔怔的，直到宋舒疑惑地从镜子里看他，他才匆忙回过神，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青绡并不是突然被派来服侍宋舒，他是和艾利斯请求才得到这个机会。
哥哥听从艾利斯，很多时候都需要跟着艾利斯殿下，他不像哥哥那样有才华，只能呆在家里等哥哥回来。
青绡提出这个建议时，艾利斯身后的水潋看了过来，青绡下意识低头，不敢和水潋对视，可他又想想，这不是在古宅了，他们也不是宋舒的养子……
他又鼓起勇气：“我…我有服侍公爵大人的经验，”
艾利斯确实也需要一个人看着宋舒，除了青绡，他还有别的人选，多青绡一个也没问题。因此他点头同意。
青绡很惊喜，“谢谢殿下。”
惊喜之余，青绡又不敢去看水潋的眼睛。他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水潋对他的不赞同。
不赞同什么呢？
父亲已经和艾利斯在一起了，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提出请求，没有抱有一点趁虚而入的私心吗？
青绡很想否认没有，他只是想继续留在父亲身边而已。可不管他怎么否认，他终究对宋舒的心思是不清白的，那点不清白
让他每次对上水潋和艾利斯的目光都会觉得心慌。
青绡害怕看到水潋对他的厌恶，害怕水潋误认为他是插足父亲和艾利斯殿下感情的小三。
艾利斯殿下对他的心思是不知情的，甚至好心地给予他们住处和工作……
青绡问自己，他有过这种插足心思吗？
邪念妄念纷飞，青绡咬唇，他没有。
……
宋舒不清楚青绡的弯弯绕绕，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和艾利斯分手，越想越觉得焦虑。
他觉得再不分手，艾利斯就不止对他亲亲抱抱这么简单了。
555：【也没有这么饥渴吧？】
宋舒摇头：“你不懂，情侣刚好上的时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发生事故的。”
555：【你的理论知识还挺全面。】
宋舒越说越焦虑，他都想直接站起来去找艾利斯说分手了。
他看向青绡，“你知道艾利斯在哪里吗？”
没想过宋舒会和他说话，青绡有些受宠若惊，随后听到是问艾利斯，又有些失落。
“艾利斯殿下和哥哥一早就出门了。”
找不到人，宋舒只好作罢。
摸鱼一早上，在心里模拟各种分手方法，吃完午饭，宋舒又问：“艾利斯殿下回来了吗？”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父亲真的好喜欢艾利斯。
青绡抿唇，“还没有，也许得等到傍晚。”
又找不到人，宋舒再次作罢。
傍晚时间，他又问青绡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是艾利斯王子今晚不回来了。
宋舒：“………”
怎么感觉艾利斯预判了他的预判。
宋舒磨牙，忍不住发疯：“555，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555：【那没办法，老婆非要和你离婚，又不能床头吵架床尾和，那只能逃避了。】
“……我怎么变老婆了。”
【你不是说你最爱脐橙吗，而且你阳痿耶。】
宋舒被雷晕了，“……滚！”
艾利斯晚上不回来，虽然不能提分手，但宋舒好歹少了个需要应付的人，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节操，干脆一整个晚上都窝在被窝里懒得出去。
结果这天晚上他还是没睡好，太想和艾利斯分手了，以致于梦里都是他提出分手，结果被艾利斯追着砍，怒斥他是个没有心的渣男。
早上，宋舒很早就醒了，这一次不是青绡替他挽发，而是艾利斯本尊进来了，宋舒原本迷迷糊糊的，看到艾利斯那一刻瞬间清醒。
“听青绡说你一直在找我。抱歉，昨天太忙了，所以没回来。”
宋舒还是坐在那面镜子面前，艾利斯在他身后替他挽发。
手法有些笨拙，但上手很快。
宋舒浑身僵硬，眼底的青黑显然没睡好，艾利斯克制地碰了碰他的脑袋，“在这里不习惯吗？”
宋舒实在是
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艾利斯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非常淡定，甚至还能和他闲聊。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效果啊！宋舒真的头皮都要发麻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艾利斯，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艾利斯眼底流露出的温柔和耐心。想要分手的欲-望到达顶峰。
如果这是他老婆，他已经眼冒爱心，可是艾利斯他妈的是男的！
宋舒一阵绝望，他仍旧不死心地开口：“我昨天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
他是真的想分手啊！不要再误解他了，这年头直男很难的好吧！！
艾利斯安静地看着他，眼底涌动着莫名的情绪。“昨天，老师说什么了吗？”
又来了，还是想分手吗？他已经给了宋舒一天思考时间，所以结果不变是吗？
“准确来说应该是前天晚上。”
宋舒思考了两个晚上，还是无法接受老婆突然变男老婆。
两天下来他情绪起码稳定了些，斟酌着抹黑自己：“你也清楚，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养了很多男孩……”
艾利斯长发又短了些，柔和的表情模糊性别，好像真的是游戏里的爱丽丝。他沉默了一会儿，“我需要一个理由。”
宋舒清楚，对于没谈过恋爱的艾利斯来说，大概就是男朋友突然无理取闹要分手，第一反应肯定是懵的，要个理由很正常，毕竟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如果再上个床，他就真像个集邮癖的渣男。
既然要理由，那肯定是因为艾利斯是个男的啊！
不过这理由他万万不能说，这不仅关乎他的脸面，更关乎艾利斯的脸面，万一艾利斯不喜欢被当成女孩，一个平a送走他，他岂不是死得一点也不冤。
555：你也知道自己不冤。
宋舒想了想，决定在555提供的一百种分手方法中，选定一个变态背锅人，再进行自我贬低！艾利斯一定会和他分手的！
他酝酿情绪：“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柏温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前天他大发雷霆，把宅子里的人都杀了……我很窝囊吧，明明是公爵，却连一个管家都无法反抗。这么窝囊，还玩弄过很多人，怎么配得上你……”
宋舒要被自己雷死了，但是为了分手，他一鼓作气继续说：“而且你是王子，国王和王后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继续一起的话，要面临的阻力太大了，我很懦弱，不想有这么大压力。”
宋舒一边说一边观察艾利斯的反应，结果艾利斯看向他的表情更温柔了？？
宋舒赶紧一个急刹车，发表昨天晚上研究了一天的经典渣男语录：“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分手，那你之后可以做我的地下情人，毕竟柏温肯定不允许我们在一起，私底下聚聚还是可以的……”
对不起了柏温，拉你背锅。啊啊啊他真是个大渣男啊。
周围气压越来越低，宋舒都被自己渣得不行，他偷偷掀起眼皮去看艾利斯，却发现艾利斯听完他的借口，却大大松一口气。
不是哥们，你松一口气不就代表着我要提心吊胆提一口气了吗？
宋舒忐忑地等着艾利斯的回复，没想到艾利斯却说：“原来你是在担心我们的未来，是我误会你了。”
“我会为你当上国王，这样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宋舒两眼一黑。
………
【你说话，我害怕。】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宋舒虚弱，“你真的不能直接把我送走吗？”
这个破世界呆着还有什么意思？他刚刚差点又被艾利斯抱了，还是挣扎了很久找了无数借口才脱离恶爪。
555：【直接送走的话，你就真的猝死了。】
宋舒翻了个身，自闭：“我现在就很想似。”
怎么分个手这么难啊啊啊他都这样说了艾利斯居然也能接受？？
宋舒不信邪，“我非要分手，我就不信了。”
【老婆是要叫的，手也是要分的。】
“就你话多！如果不是你，我至于这样吗！”
555轻咳：【这游戏是有点bug的。】
宋舒生气：“就你家bug女变男。”
【咳咳，其实这个在我们快穿部门有个专业学名，就叫《唧唧配平手册》。你看你阳痿，根据配平原则，有一个人失去，就会有另一个人得到。】
宋舒愤怒：“滚！”
……
分手大业还在继续，不过艾利斯似乎真的很忙
，每天能和宋舒见面的时间不多，这可把宋舒乐坏了。
毕竟见不到面那也和分手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人在床上躺，嫉妒值从天上来。
【叮，嫉妒值上涨至46%，请宿主知悉。】
宋舒：？？
————
艾利斯要联合旧城区造反，但计划里，他是作为镇压造反的人。也就是说，他和旧城区属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旧城区造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以来，旧城区的生态都决定了旧城区民众的态度——他们非常厌恶贵族。
艾利斯去了一趟后城区突然造反，那只能说明艾利斯和他们没谈拢。这也不奇怪，因为几乎每去一个贵族，旧城区都会闹着造反一次。因此主城的管理者、包括里安都没有多想，而是在造反的第三天，找到艾利斯。
秉承着谁做的谁就去收拾烂摊子的原则，里安很爽快地下命令让艾利斯前去镇压。
当然，里安找来艾利斯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一件事。
艾利斯在下面坐着，面对他的每一句话都冷静淡然，倒是比克莱恩要心思深沉得多。
里安笑嘻嘻的，“那孩子在你那边？我听柏温说，你带走了他。”
柏温那天暴跳如雷地来到宫里，气得摔了好多东西，还说了很多气话，总之就是不愿意去找宋舒。
按照柏温的实力，就算中计怎么说也能当天直接把
宋舒带回来，但柏温却不这么做，他只是跑去里安那边发疯，发完疯再冷笑。
逆生长带来的狂躁过后，是无穷无尽的无聊。面对柏温的发疯，里安也提不起太多情绪，“你就把他带回来能怎么样？不听话就把他训听话，你不是对他掌控欲很强吗？怎么现在变孙子了？”
难得让里安觉得很有趣的是，柏温到现在还不清楚宋舒对他的重要性。他就像是放不下自尊的家长，不愿意承认在孩子那里吃了亏，更想着要让孩子在外面吃了亏后再心甘情愿回来。
柏温冷冷地看过去：“训？你怕是不懂得教孩子。”
里安耸肩：“那你起码把他找回来吧？”
在他这里发疯也没用。
柏温不说话了。
从小到大，柏温就是闷葫芦一个，只有和宋不尘稍微多一些话题，安琪儿出现后，他还是只和宋不尘说话，对安琪儿冷淡得要命。
结果安琪儿好像就喜欢他柏温这一款，暗送芳心好几次，柏温木头脑袋一动不动，仍旧只搭理宋不尘。
里安噗嗤一笑。戏剧的是，最后宋不尘和安琪儿在一起了。那时候柏温也同样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宋不尘不选择他？
里安啧啧摇头，真诚建议：“要是实在想不明白，你就把他送给我，反正他也喜欢艾利斯。”
就是这一句话惹怒了柏温，柏温直接摔门就走。
里安也乐得看热闹，于是把艾利斯叫了回来。
艾利斯，那应该是他最沉默的孩子，原来宋舒喜欢这一款吗？
金色长发，眉眼像他，轮廓像莉莉丝。即使是他和莉莉丝血缘魔法结合的造物，也能在外形上有几分相似。
里安和艾利斯聊了聊，艾利斯回答滴水不露，便觉得没了意思，摆手让艾利斯出去。
如今里安觉得，大概柏温撇不下那点自尊心带回宋舒，也在艾利斯的预想之中。所以艾利斯堂而皇之，没有任何顾虑。
柏温要是再放不下那可笑的自尊心，也许这出戏会更好看也不一定。
里安兴奋地舔了舔唇。
……
艾利斯在出宫的路上遇到了柏温。
双方都在前往传送阵的路上，柏温轻瞥一眼淡定的艾利斯，直至那双眼睛和宋舒画中的重合，心底倏尔涌现无穷无尽的恶意。
即使身旁的人是前几天刀锋相见的柏温，艾利斯依旧冷漠。
这在柏温眼里，无疑是胜利者的挑衅。他神色莫辩地开口：“你以为他喜欢的是你么？”
挑衅意味极强的话题，话题里的“他”双方也心知肚明。
艾利斯难得给了分眼神，柏温继续恶意地开口：“他的画里，画的都是女装的爱丽丝，只有几张是男装，你以为他喜欢的是真实的你吗？”
宋舒为什么喜欢艾利斯？
关于这个问题，柏温也想不明白。分明他对宋舒限制如此之多，为什么宋舒能喜欢艾利斯？
这几天他派人去
查过宋舒和艾利斯之间的交集，在那次莫名其妙的秋游以前，宋舒和艾利斯之间的联系少得可怜，非要说，也许是宋舒在课业上喜欢刁难艾利斯。
莫名其妙的喜欢，莫名其妙的在意，通通都莫名其妙，让人厌恶。
“我抚养了宋舒这么多年，他在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
柏温说这些，纯粹是因为自己不好过所以也不想艾利斯和宋舒好过，所以半真半假地往外说：“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女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艾利斯却微微偏头，高大的身形完全落在阳光之中，以致于金发、琥珀融化似的眼睛都亮眼。
“所以你把他当成宋不尘的替代品？宋不尘不喜欢男人，宋舒要喜欢
；宋不尘不喜欢魔法，只是个普通人，宋舒要喜欢……”
艾利斯没说完后面的话，只是他看向柏温的目光也像是冷漠的睥睨，“究竟是抚养？还是玩具？”
柏温抚了抚袖口，“你大可不必嘲讽我，我想他现在一定在和你闹，对吗？”
“那孩子不会真正屈服某个人。”
柏温这时候才是真正地将蓄力已久的箭刺进艾利斯心脏，他有些恶意的愉悦。
“不管是抚养还是玩具，他的一切都和我有关。他的天赋、他的爵位，他的衣食住行，甚至他的性格，都是我一手培养。”
宋舒花心，爱玩弄人，艾利斯却还是爱上了。
“可笑的是你才对。”
柏温的恶意明晃晃的尖锐，他以为那能伤到艾利斯。
魔法阵就在眼前，艾利斯若有所思地看向柏温，视线说不出的嘲讽：“难怪他想逃离你。”
…………
【叮…！嫉妒值上涨至50%、51%、…！！】
宋舒都快要从床上坐起来了，一脸懵，“发生了什么？”
555观测飞快上涨的嫉妒值最后稳稳地停在65%。
【涨到65%，一口气涨了20%。】
宋舒纳闷：“他们背着我干了什么，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
555：【你老婆干的。】
宋舒现在敏感得很，炸毛：“你老婆！我没老婆！”
555挑眉，【那别管了，涨了不就行了。】
“你说得对。”宋舒再度安详躺下。
涨到一百，再完成任务就可以脱离世界，想太多容易想太多，那还是不要想太多好了。
宋舒看得开，又躺了一天。第二天，休息好了的影来见他。
影一见面就跪下，动作还有些僵硬，一看就是伤没好全。
这又让宋舒想起来影跟个破布娃娃一样滚在他脚边的画面，不由头大：“伤还没好完就不用来见我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影似乎有些欣喜，因为这是宋舒第一次注意到他的伤口。
“没事的，公爵大人，只是小伤，不必在意。”
影说话有些磕巴。作为影卫，很多时候他只需要闭嘴，所以他日常交流有些不利索。
尤其他还暗戳戳地看了眼宋舒身边站着的青绡。结合他本人平时幼稚的宫斗手段，一时间便有点像突然被皇帝宠幸而高兴得不知所以的后宫妃子。
宋舒刚吃完午饭，还有些昏昏欲睡。他让影下去休息，又问青绡，“艾利斯今天在吗？”
宋舒几乎每天都要问三四遍这个问题，青绡已经习惯苦涩。
“大人，殿下早上出去了，尚未回来。”
艾利斯不在，宋舒可以放心睡觉了。他让青绡下去，美美躺在床上准备睡午觉。
【我觉得你现在不分手也过得挺好的。】
敏感的宋舒又炸了：“很好吗！我昨晚又做噩梦了！”
555闭麦。
秋天室内温度还是有点低，加上晚上没睡好，宋舒卷着被子，很快熟睡。
他熟睡后，房间门被打开，青绡口中出了门的艾利斯安静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