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 第 118 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深夜 , 信王府的前院书房里的灯火依旧亮着白昼 , 自然这并非是偶然 , 而是时常如此这般 , 在书房里伺候的人更是早已经习以为常 。

而此时书房之中 , 坐在上首的信王谢陵正垂眸 , 听着对面坐着的幕僚滔滔不绝 。

“ 此次若不是殿下反应及时 , 提前处理了武元敬 , 只怕还真的要被永宁王抓到殿下插手内卫的把柄 , “ 对面的一个考者 , 有些后怕又庆幸的说道 。

此人姓魏 , 乃是信王府的长史 。

而魏长史刚说完 , 对面坐着的短须男子 , 却摇头惜惜道 :“ 武元敬乃是左羽林卫的中郎将 , 这可是殿下好不容易才收拢的人 , 本来有他在左羽林卫做内应 , 咱们对 …..

这个短须中年男子姓薛 , 跟魏长史不同 , 他并无官职在身 , 但也是谢陵的幕僚 。

这两人如今能在此处 , 便是说明他们都是谢陵最为信重的人 。

但即便如此 , 在说到此处时 , 薛先生还是意有所指的说道 :“ 对那里掌握也能更深一些 , 如今这般自断手臂 , 实在是损失太大了 “

薛先生口中的那个地方 , 自然便是皇宠 。

左羽林卫作为皇宫禁卫军 , 一直宿卫北门 , 从上到下都是圣人最为信任的人 , 乃是真正的铁板一块 , 能摄动这个武元敬 , 也是谢陵这几年来徐徐图之 , 好不容易抓住了武元敬的把柄 , 威逼利诱之下 , 这才成功拿下此人 。

“ 是本王鲁荃 , 当初冬狩之时 , 便不该让武元敬搀和起来 , “ 谢陵虽身居上位 ,

但是却并不咳啬正视自身的问题 。

牵一发而动全身 , 谢陵如今倒是真正感受到了 。

魏长史见谢陵这般说 , 赶紧劝慰道 : “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 此番虽然损失了武元敬 , 但没有牵累到殿下 , 已是万万幸 。“

身为王府长史 , 这位魏长史一向谨小慎微 , 因而说出这番话并不奇怪 。

倒是对面的薛先生 , 他乃是没有官身的幕僚 , 行事便是有些激进 , 他此番还不忘愫惜道 :“ 只可惜留给我们应对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 从殿下收到宫内传出来的消息 ,

到判断出武元敬这边的消息或许是有人设下的陷阱 , 不过只有几个时辰 。“

「 若是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 将武元敬之死引到安王身上 , 方是上上策 。“

原来在得到武元敬送来的消息 , 左羽林卫奉命去迎接晋州刺史郑育致 , 此人才是圣人心中所瞩的新任刑部尚书 。

谢陵心中虽然震惊 , 却也并未怀疑这个消息 , 反而选择相信 。

毕竟根据武元敬所说的 , 左羽林卫将军郑回已经出城 , 前去迎接 。

但是无巧不成书 , 在何道存带来了武元敬的消息没多久 , 宫内便也传了消息出来 , 竟也是跟刑部尚书的消息有关 。

宫内所传消息乃是 , 圣人已让人草拟圣旨 , 升任刑部左侍郎黄正伦为刑部尚书 。

这个传递消息之人就在圣人身边 , 因而对于他的消息 , 谢陵素来是深信不疑 。

但一时间 , 两份完全相佐的消息同时出现了 。

谢陵在分辨这两份消息真假之余 , 便不禁怀疑为何左羽林卫会在这时候出现这样一份假消息 。

该不会这是谁特地给他设下的国套 , 目的自然是冲着做左羽林卫的 , 毕竟消息是从左羽林卫传递出来的 。

信王之所以会这样怀疑 , 自然也是因为冬狩一事之后 , 圣人派大理寺彻查左羽林卫 。

虽说并未查出什么 , 最后此案看似不了了之 , 大理寺似乎也放弃了 。

但是说到废 , 这件事还是埋在余灰之下的火星子 , 一旦有东风吹起 , 只怕便会

所以在两个消息相冲突时 , 谢陵第一时间怀疑的便是左羽林卫所传消息有蹊跷 。

谢陵素来是谨愚的性子 , 在这种情况之下 , 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

于是他当机立断 , 派出护卫前去何道存宅邸 , 准备先行将他转移 。

这样自然是可以切断了谢陵和武元敬之间的联系 , 毕竟谢陵从未亲自接见过武元敬 , 都是通过何道存传递消息 。

而且他与武元敬更是从无书信往来 。

左羽林卫太过重要了 , 即便是谢陵都不敢有一丝差池 。

一旦被圣人发现他与左羽林卫的人有所牵扯 , 只怕圣人即刻便会怀疑他 , 谢陵这么久以来闲散淡泊的伪装 , 也会彻底被撕开 。

到时候不仅仅是他失去圣人信任的问题 , 有甚者圣人还会即刻将他逐出长安 ,

遮返回他自己的封地 。

那时他便是真正的彻底远离皇位 。

而他派去的护卫去接应何道存的时候 , 何道存带走自己与地方官员密信 , 突然发现自己装有密信的盒子 , 竟被打开过了 。

原来何道存这人也是十分机敏 , 虽然他将密信藏的十分严密 , 但终归还是不放心 。

是以每次他都会在锁头处 , 系着一根发丝 。

发丝细而易断 , 他每次打开匣子之前 , 都会细细检查 。

这次信王护卫来带他离开 , 何道存除了这个匣子便什么都没带走 , 但当他拿出匣子 , 细细打量了一番 , 竟发现匣子上的发丝断了 。

他便彻底明白自己 , 自己的匣子被人动过 。

谢陵原本也只是怀疑何道存被人盯上 , 这下算是彻底坐实 。

待收到护卫传回来的消息之后 , 谢陵即便心底再惨惜 , 也还是毫不犹豫选择灭口武元敬 。 只要此人一死 , 他将手伸进羽林卫之事 , 便再无人证 。

他到底也是皇子 , 若是想要告发他 , 必须得拿出真凭实据 。

如今两个人证 , 一个人被他送出长安 , 一个被他灭口 。

这件事谢灵瑜可以说处理的格外干净利落 。

至于谢陵派人处理武元敬时 , 为何让他所写血书 , 自认是三干卫之人 , 而非安王之人 , 自也是谨慎考虑过的 。

“ 圣人因为齐王之事 , 如今对我们几个皇子早已经持有戒备怀疑之心 , 我若是将武元敬之死引到安王身上 , 反而会弄巧成拙 , 到时候只怕父皇第一个怀疑之人便是

武元敬之事发生的太过突然 , 不管是魏长史还是薛先生 , 事先都未曾收到消息 。

待他们知道此事时 , 武元敬之死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 。

自然那封信也是信王让人安排的 , 未曾跟任何人商议过 。

这会儿薛先生这才正色道 :“ 王爷所言正是 , 是小人莽撞了 , 一心只想着眼前利益 , 却未能考虑到这般妥当 。“

谢陵淡然一笑 , 他拙眸看了过来 :“ 先生不必自责 , 此番太过突然 , 永宁王这一番举动确实让本王措手不及 , 连武元敬都被她查了出来 。 好在父皇素来厌恶三干卫至深 , 将武元敬之死牵扯到三干卫身上 , 三十卫可无处自辩 。“

确实 , 这也是谢陵如此行事的原因 。

圣人对三干卫的态度 , 素来都是凡三干卫者 , 杀无赦 。

武元敬之死若是栽赃给安王 , 他可是长了嘴会喊冤的 , 但是栽赃给三干卫 , 这些躲在阴沟里的人又岂敢跑到明处给自己喊冤呢 。

死无对证 , 三干卫对于圣人来说 , 便如同死人无疑 。

“ 说来这次永宁王在圣人面前 , 倒是了大功一件 ,“ 薛先生微皱着眉头说道 :“ 圣人竟将扬州大都督一职 , 交给了永宁王殿下 “

原本谢陵也并不知道盯上何道存和武元敬的人是谁 , 但是后来送何道存离开长安的护卫 , 半路上突然发现有人跟踪 , 于是这些护卫与跟踪之人打斗 , 最终以谢陵派去的护卫人多势众 , 拿下了对方两个人 。

虽然那两人悍不畏死 , 什么都没说 , 但是说来也巧 , 谢陵派去的护卫中 , 便有人认出这两人 。

是当初在冬狩时 , 跟随在永宁王身边的护卫 。

还有便是武元敬被杀之后 , 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便是谢灵瑜 。

这两件事便足以说明 , 盯着何道存和武元敬的人便是永宁王谢灵瑜 。

“ 殿下 , 扬州大都督虽说只是座衔 , 但是圣人如今却让永宁王遥领 , 而并非赏给您和安王 , 可见圣人心中对太子之位 , 依旧还未确定 , 如今永宁王这般受圣人宠爱 ,

咱们何不试着拉拢她一番 。“

倒是魏长史借着薛先生的话 , 说了下来 。

两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 , 确实让谢陵陷入了沉思 。

但是许久 , 他轻轻摇头道 :“ 你们以为我未曾对永宁王示好过 , 只是她似乎一直对本王颇有些偏见 。“

谢陵几次与永宁王接下来 , 便察觉到他这个堂妹 , 似乎对他有很深的成见 。

原先谢陵以为是因为裴靖安的缘故 , 毕竟昭阳公主喜欢裴靖安 , 并非是什么秘密 , 稍稍一了解 , 便都能知晓 。

而圣人曾经属意让裴靖安成为谢灵瑜的王夫 , 只是随着谢灵瑜在朝堂上越来越有权势 , 她的婚事反而被耽误了下来 。

如今不管是圣人还是谢灵瑜自巳 , 似乎都没有早早选定王夫的想法 。

两个小娘子为了裴靖安 , 心中有了些许龋踵 , 自也是有可能的 。

谢灵瑜因为昭阳之事 , 迁怒与他 , 倒是说得过去 。

毕竟谢陵自认是从未得罪过这位堂妹 , 他哪里还知道这其中有前尘往事的纠葛 。

“ 先前小人

不知殿下大义 , 多次拒绝了殿下招揽 , 可是殿下不仅不怪罪小人 , 更是多次亲自登门拜访 , 连小人这等微未之人 , 殿下都能如此礼贤下士 。 永宁王身份如此尊贵 , 又在圣人面前这般得宠 , 自是有些傲气 , 能与这位殿下化干戈为玉帛 , 方是

上上策 。

对面的薛先生 , 在听到信王这番话 , 倒是委婉的劝说了一番 。

如今是信王需要跟谢灵瑜化解 , 而不是谢灵瑜需要信王 。

“ 先生之意是永宁王让本王自断一臂 , 本王还要向她屈膝求饶 ?“ 如果说先前谅陵提及谢灵瑜时 , 口吻尚且冷静 , 但此刻他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

显然谢灵瑜这次让他实实在在吃了一个大亏 , 让他亲自下令杀了武元敬 。

几乎是断了他羽林卫里这么久以来的努力 。

其实这倒也还好 , 真正让谢陵动怒的 , 却是薛先生的另外一句话 。

一一永宁王身份如此尊贵 , 又在圣人面前这般得宠 。

谢陵生母出身卑微 , 虽说育有两子 , 可直到去世时也不过是个三品婕妤罢了 。

而其他生有皇子的妃嫔 , 都位列妃位之尊 。

就连先前设计谢灵瑜的燕贤妃 , 未曾生育过皇子 , 都只因圣人宠爱 , 而位列四妃 。

先前昭阳便曾与他抱怨过 , 圣人待她和谢灵瑜的不公 。

她喜欢裴靖安 , 想要他成为自己的驸马 。

可连谢陵都知道 , 圣人不会答应的 , 毕竟裴靖安祖父乃是左仆射 , 裴家在朝中影响甚深 , 父皇不会让他身边平添这么大的助力 。

便是他自己都觉得 , 若是站在父皇的立场来说 , 他也会这般做 。

可是人到底不是只重利益得失的 , 他也是人 , 自会有感情 。

自幼他和昭阳没有母族庇护 , 在深宫中本就比旁人艰难些 。

如今他已然开府成为亲王 , 却依旧举步维艰 , 甚至还要在旁人断了他臂膀的时候 , 还要笑脸相迎 , 屈膝讨饶 。

谢陵也有自己身为皇子的尊严 , 他可以向不顾尊卑 , 对幕僚三顾茅庐 ,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即便不归顺与他 , 也永远不会踩到他的头上 。

可对于谢灵瑜 , 他却没了这份气定神闲和宽宏大量 。

因为他深刻明白 ,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 父皇宠爱谢灵瑜是远胜于他的 。

即便贵为皇子 , 他却还是位居谢灵瑜之下 。

便是扬州大都督这个虚衔 , 从来都是赏赐给太子或者是下一任太子的人选 , 如今圣人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 赐给了谢灵瑜 。

不管圣人愚要传递什么 , 如今朝堂上下 , 便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 圣人对她的宠爱 。

此刻魏薛二人对视了一眼 , 似乎都没想到殿下会突然间发火 。

谢陵虽贵为皇子 , 但是一向对身边的人 , 特别是幕僚们尊敬有加 , 极少见他这般冷言怒语 。

薛先生赶紧解释道 :“ 殿下莫要生气 , 这只是小人的一点拙见 。“

“ 我并非责备先生 , 而是先生有所不知 , 只怕永宁王早已经视本王为眼中钉 , 本王虽不知其中缘由 , 本王如今即便朝她主动屈膝求和 , 她也未必会瞧得上 。 况且本王手里 , 并无她能看得上的东西 。“

谢陵能够招揽这些幕僚 , 拉拢朝堂里的官员 , 或是利诱或是威逼 , 总有法子 。

但是对于谢灵瑜 , 他却并无稳操胜券的把握 , 因为他愚不出自己如何能够说服她 。

谢陵有的 , 她都有 。

甚至谢陵自己没有的 , 她都有 。

她乃是亲王之尊 , 身份地位圣人的宠爱 , 样样都不输给他 。

甚至连一个从龙之功 , 谢陵都不敢许诺给她 。

谢灵瑜身份尊贵本就是亲王 , 已然位极人臣 , 从龙之功与她而言 , 本就无用 。

况东她深受圣人宠爱 , 谢陵岂敢在她面前暴露一点自己的野心 。

屹不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她手中 。

她可是随时都有向圣人告密的嫌疑 。

“ 人生在世 , 谁人没有欲望呢 , 这位永宁王殿下也乃是红尘之人 , 必也逃不脱这一点 , “ 倒是裴先生颇有深意说道 。

在场对于谢灵瑜最为了解的自然是信王 , 他这是在提醒信王 , 攻心为上 。

此刻谢陵听着这句话 , 倒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

许久之后 , 他眉头忽地一松 , 似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

“ 什么 , 那个匣子上竟有一根黑发 , 是你特地弄断了的 , “ 谢灵瑜一脸震惊的向萧晏行 。

萧晗行微微颉首 , 他眼底涌起自责 :“ 我本是借着这个 , 稍微惊动一下何道存 。

虽说

有打草惊蛇之疑 , 但是正因为草被打了 , 才能看得出来蛇下一步会往何处游走 。

他本愚着借着此事 , 让何道存慌了手脚 。

毕竟之前在极乐楼一案里 , 他便是如此对待檀娘子 。

利用极乐楼里的混乱 , 让檀娘子主动暴露账本所在之地 。

何道存在匣子上所做的小动作 , 他又岂会轻易上当 , 萧晏行自然也是在深思熟虑之后 , 才会选择将匣子上的那根头发弄断 。

要不然他便是从自己头发上再扯出一根 , 重新放在匣子里 , 何道存也不会发现 。

“ 如果按照你原本的计划 , 何道存在打开匣子时 , 定然会向信王禀告 , 以商量应对之策 , 但是那日何道存是从自己家中 , 直奔城外而去 , 看起来应该是信王安排他离开长安 。“

谢灵瑜在听到萧晏行的话之后 , 却慢慢分析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

“ 殿下的意思是 , 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 让信王直接安排何道存离开长安 , “ 前晏行此时说这番话 , 也并不是为自己推脱 。

谢灵瑜神色淡然道 :“ 武元敬可是羽林卫中郎将 , 信王将他拉拢到自己应下 , 想必是大费周章 , 他又岂会因为一根头发便灭口武元敬呢 。“

萧晏行点头 。

但很快 , 他轻声问道 :“ 那两个护卫还未回来吗 27“

从何道存失踪的那天到今日 , 已经过去足足三日了 , 这两个护卫至今未归 , 显然已是凶多吉少了 。

提到这两人 , 谢灵瑜神色也有些黯然 , 她低声说 : “ 我已经让贺兰放处理了 。

若是人真的回不来了 , 总要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 。

不管是银钱还是日后照拂 , 永宁王府自是都会做到的 。

“ 所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 “ 谢灵瑜望着萧晏行 , 她当然知道为何萧晏行会 3

动提及发丝之事 , 显然他是将这两个护卫失踪揽在了自己身上 。

谢灵瑜目光坚定说道 : “ 因为我会让真正的元凶 , 付出代价 。“

何道存失踪必是跟信王有关 , 永宁王府里的侍卫都是经过贺兰放亲自操练的 ,

各个身手不凡 , 能够将他们拿下的 , 必然也不会寻常人 。

“ 三十卫呢 ? 殿下打算如何跟圣人交代 ?“ 突然萧晏行问道 。

谢灵瑜际了眨眼 , 回过神有些不太在意道 :“ 你我皆知 , 武元敬乃是死于信王之手 , 三干卫不过是他的替罪羊罢了 。 他也就只是欺负三十卫之人 , 一旦露头便会被圣人赶尽杀绝 , 所以无法替自己伸冤 。“

“ 连圣人掌天下权柄 , 都尚且无法将三十卫斩草除根 , 我又何德何能 。“

谢灵瑜对于三干卫之事 , 倒是十分看得开 , 甚至还打算糊弄着蒙混过关 。

见她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 倒是让萧晏行心底松了一口气 。

还好 , 他预想之中最坏的情况 , 并未出现 。

次日 , 正好赶上是谢灵瑜的休沐之日 , 她本就准备入宫向太后请安 。

而且今日正巧的便是 , 萧晏行入宫给七皇子授课的日子 , 虽然昨日谢灵瑜并未提前跟他说起此事 。

所以在更衣时 , 谢灵瑜难得耐着性子 , 给自己挑选了衣裳 。

连春熙和听荷两人都瞧了出来 , 春熙都忍不住说道 :“ 殿下今日心情 , 好似格外好 。“

「 这么容易瞧出来 ?“ 谢灵瑜瞧着摆在面前的衣裳 , 仔细打量一番 。

春熙说 :“ 平日里哪里能瞥得见殿下这般耐着性子的挑选衣裳 , 往常去鸿肮寺的时候 , 殿下也是一身官袍 , 这些衣裳自打裁制出来 , 便一直被收着 , 殿下一次都没穿

“ 殿下这般开心 , 奴婢们也跟着开心呢 。“

听荷这个惯会嘴甜的 , 这下可得意了 。

谢灵瑜笑着说道 :“ 倒是我暴殃天物了 , 将这般漂亮的衣衫束之高闻 , 好好好 ,

从今日开始本王一日换上一身 , 日日都让你们瞧个开心 “

待入宫之后 , 谢灵瑜如往常那般 , 直奔太后宫中 。

太后念叨着一些者生常谈的话 , 自然便是她的婚事 。

考人家不就是这般 , 总觉得小娘子不该在朝堂里面踵跆自己的大好时光 , 就该早些嫁人 。

即便大周民风再开放 , 但女子为官 , 都是前所未有的 。

不说太后这般 , 便是民间亦是如此 。

若是以前的谢灵瑜 , 自然生怕自己树大招风 , 无端惹来祸事 。

可如今的谢灵瑜却早已经明白 , 这世间的道理干干万 , 但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 方才是真正的道理 。

她此刻正在掌握着自己 , 甚至她已经开始可以掌

握旁人的命运 。

虽然谢灵瑜并未彻底享受这样的改变 。

但是人为刀炯我为鱼肉的日子 , 她是一日便不想过了 。

所以谢灵瑜自是转移话题 , 主动提道 :“ 听闻昭阳公主自去岁卢家七郎发生意外

之后 , 便一直不曾出宫 , 可见公主心底必是十分伤怀 。“

“ 是啊 , 昭阳也是个可怜见的 , 这不前些时日裴家五娘入宫陪了她几日 , 那日她们两人一块来给我请安 , 我瞧着她神色倒是好了许多 。“

太后也是满脸心疼 , 毕竟昭阳公主也是她的亲孙女 。

可怜 ?

谢灵瑜想到那位身死的卢七郎 , 还有伏在他尸身上痛哭的卢大人 , 真正可怜的应该是卢家人罢了 。

昭阳不过是不愚嫁给卢七郎 , 便敢对人家痛下杀手 。

亏得卢氏还是长安四大姓之一 , 这般的高门世家 , 昭阳说杀便杀了 , 倒真有些她前世对付自己的决绝 。

不过陪着太后说了一番话 , 谢灵瑜便主动提出道 :“ 皇祖母 , 我也许久未曾见到小七了 , 不如我就借着您的点心 , 讨一份人情 。“

“ 你们姐弟情深自是好的 , 去吧 , 他前些日子也跟我念叨着你呢 , 还说要去永宁王府做容 , 我自是没同意 , 你平日里这般忙 , 哪还有功夫跟他一块闲闹 。“

谢灵瑜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 自然是再不犹豫 , 赶紧去瞥瞧七皇子了 。

只是待她走出去太后的寝宫 , 前往皇子读书的岫文殿的途中 , 竟遥到了一个让她也意想不到的人 。

当她拿头看见宫道上的信王时 , 她便知道对方是专门在等她的 。

但是谢灵瑜并未在意 , 只是在路过他时 , 自然的行礼 , 便准备擦肩而过 。

「 永宁王 ,“ 谢陵率先开口喊住了她 。

这次倒不是往常那般看似亲近的阿瑜 , 而是一句永宁王殿下 。

他这般叫了 , 谢灵瑜反倒没那般厌恶 。

“ 见过信王殿下 ,“ 她也是淡然的还了一礼 。

谢陵见状 , 主动问道 :“ 我有一事想要与你聊聊 , 不知永宁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

谢灵瑜微不可闻的挑了挑眉尾 ,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指了指身侧听荷手中拎着的食盒 , 委婉笑道 :“ 还真是不巧了 , 太后命我前往神文殿给七皇子送点心 , 太后说了心要趁热吃 。“

这意思便是再明确不过的拒绝了 。

信王当然听得出来 , 可是他神色未变 , 只是让开原本挡在她面前的身体 , 淡然表示道 :“ 那好 , 你先给小七送点心 , 我在此处恭候你 。“

谢灵瑜并未将他的话当真 , 堂堂信王岂会当真做小伏低到这般地步 。

随后她直接带着听荷离开了 。

待到了祺文殿 , 就瞥见门口站着两个内侍 , 四周更是安静的鸦雀无声 。

唯独她走近之后 , 隐隐约约听到殿内 , 有人声传出 , 显然是里面还在上课 。

随后谢灵瑜便压低声音问守在门口的小内侍 :“ 七郎课上了多久 , 何时能下课了 7“

「 回殿下 , 这会子便差不多到了歇息的时辰了 , 只是萧大人还未曾叫小人入内伺候 ,“ 小内侍也不敢隐瞒 , 压低声音说道 。

原来是萧晏行授课时 , 颇为严格 , 压根不允许七皇子身边的内侍在旁伺候 。

因此内侍宫人们都是在门口候着 , 只有里面喊人了 , 他们才会入内 。

如今虽然到了下课歇息的时辰 , 但是萧晗行未曾发话 , 他们也只好守着 。

虽然谢灵瑜对信王是一通什么点心趁热吃的借口 , 但是此刻到了这里 , 她反而一丁点也不着急了 , 也不入殿内 , 跟外面守着的小内侍一样 , 安安稳稳在殿门外守着

直到殿内传来动静 , 是门被打开了 。

一脸冷静沉稳的萧晏行 , 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 , 神色到底还是没彻底掩饰好 , 喜悦早已经是溢于言表 , 连微微翘起的眼尾 , 都透着几分悦色 。

“ 参见殿下 ,“ 虽然心底惊喜 , 但是礼不可废 , 萧晏行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 桐韶行礼 。

谢灵瑜则是假模假样的回道 :“ 萧大人 , 你我乃是鸿肮寺同僚 , 日日朝夕相处 ,

你何必这般生分呢 。“

“ 就是 , 先生 , 你与阿姐都这般熟识了 , 何必如此容气来客气去的 , “ 原本在咤内的七皇子此时也走了过来 , 附和了谢灵瑜 。

七皇子说完这句话后 , 则也是一脸欣喜的望着谢灵瑜 : “ 阿姐 , 我前几日还跟皇祖母说 , 想出宫找你去玩 , 结果你今日便入宫来了 , 可见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

“ 嘴巴这么甜 , 该不会

是已经闻到我从皇祖母宫中 , 给你带的点心香味了吧 ,

谢灵瑜本就喜欢七皇子 , 如今见他还如此会说话 , 自是更是喜欢不已了 。

七皇子瞧着她身边侍女手里拈着的食盒 , 转头便对萧晏行说道 :“ 先生 , 这下子咱们可就有口福了 , 我皇祖母宫中做甜心的厨子 , 那可是皇宫里的最好的 , 是我父皇特地孝敬皇祖母的 。“

“ 最有口福的还是你这个小馋猫 , 我带来的可全都是你喜欢的 , “ 说话间谢灵玑已经走进了殿内 。

很快 , 三人坐下后 , 听荷带着几个太后殿内跟过来的宫女 , 将点心摆在桌上 ,

也给三人准备了茶汤 。

“ 上完课之后 , 能够吃上一口皇祖母宫里的点心 , 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 “ 七参子咬了一口手里拿着的点心 , 由衷感慨道 。

谢灵瑜又是被他逗笑了 , 拾手就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 我说你什么时候说话 , 这般考气横秋了 , 还人生一大幸事 , 你不过才七岁 , 你的人生才刚起个头罢了 “

七皇子被拿了脸颊 , 也丝毫不生气 , 反而满足的一口将手里甜心吃完 。

“ 你们方才上了什么课 ?“ 谢灵瑜有些好奇 。

七皇子抢先说道 :“ 先生这几节课都在给跟讲与大周接壤的这几个藩国 。“

谢灵瑜看向萧晏行 , 他微微颉首 :“ 殿下贵为皇子 , 自是与寻常应试举子要读的

书不一样 , 应试举子们要熟知经义 , 这样才能应对科举考试的种种 。“

“ 但是殿下不必参加科举 , 他更应该放眼整个大周 , 以及与大周接壤的藩国 , 了解这些藩国的风土人情 , 这样日后若是需要跟这些藩国打交道时 , 才能够巧妙周旋 。

在听完萧晗行的这一番解释之后 , 谢灵瑜确实有些明白了 。

他并非是将七皇子当成普通的学子来上课 , 他要让七皇子不仅要了解大周 , 更要了解大周周围的一切 。

这一想 , 谢灵瑜心惊之佘 , 竟还生出了几分担忧 。

但是七皇子在此 , 她并未直言 , 反而是转头看向他 , 笑着问道 :“ 七郎 , 你可喜欢萧大人上的课 ?“

“ 自是喜欢 , 先生上课不仅有趣 , 而且还是十分新奇 , 我与旁人聊起时 , 他们可不曾知道先生教的这些 。 先前父皇考校我功课的时候 , 便奋赞过我如今长进了许多 ,

十分博闻强识 。“

见七皇子这么说 , 谢灵瑜倒是有了理由 , 她趁机看着萧晏行问道 :“ 圣人可知晓你给七皇子上的课是什么样的内容 ?“

“ 自是知晓的 , 我在上课之前便上折与圣人详呈了此事 , “ 萧晏行安抚着看着她 。

他自然明白谢灵瑜的顾虑 , 他所教的内容与旁的侍讲们并不一样 , 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 会说他意图不轨 。

因为他教给七皇子的 , 乃是帝王之术 。

作者有话要说 :

女鹅 : 嫉妒我是吧 , 兄妹两个都对我嫉妒成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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