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真的?”

白随本来想笑的,眼神无意中瞥见一旁的萧临渊,神情一顿,观察了好一会儿萧临渊此时的神情,最终才确定自己的确从对方脸上看出了那么一点默认、同意的意思来。

萧临渊听到他的问话,也没有否认,毫不做作的承认自己的咸鱼,“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无心皇位?”

白随沉默了。

草!(一种植物)

萧临渊从他的脸上清楚的看到这个字的出现,算算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他懒得再跟这人耽误功夫,施施然转身要走。

要不是白随拉着他一起探讨他所写的改制十六策,早在光幕又开始直播之前他就走了。

这时白随回神,出声叫住他,“十一殿下,五日后谢家新任家主继位,殿下可会前往?”

之前萧临渊就想过这件事了,留下一字。

“去。”

他和对方有一个赌约在,再加上,他也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历史上的谋圣了。

说罢,他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着。

白随在他身后微微扬起一点声调,赶紧说道:“届时小民也会前往,不过小民没请帖走不了正门儿,殿下千万记得进了谢府后来找小民啊,或者小民去找殿下也可。说不定当日小民还能帮上殿下忙呢。”

随便。

萧临渊不置可否的摆摆手走了。

他看出白随不简单,只怕这次宴会他也是做了些准备的,对方不说,他也就没问。

至少在古古讲解白随的事迹之前,依他看,白随的马甲是藏的妥妥的,除非他像今天一样主动暴露,毕竟之前古古只说过白晋缘从前有一个名字叫白随,却没说过,白随只是他自己单方面叫的名字,随母姓;而在现在这个时期,世人眼中的他,该叫张思过。

【所以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不娶妻不生子,还对右相程始私下里培养皇室宗亲的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因为他想早点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再毫无负担的抽身而去。】

算盘打的很好,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全落空了。

【此时时间来到他登基第十年,这一年,北枭王死了,她的死太突然,致使萧临渊满心怒火,为了复仇也为覆灭神种,他亲征沙芜。

但在出发之前,他却从杨宏口中得知了当初息帝曾有意交给他两万精兵的事。

虽未成,但你想啊,乍一闻这事,哪个人心底能不生出点情绪来?】

古古叹了口气,【十年时间,萧临渊早非当初在冷宫时无心无情的少年,他也懂得了感情,那当时他的心里是否会生出一股被背叛的寒凉呢?

当然,张教授觉得,这其中可能不只有六皇子这一个原因坚定了神昭大帝出走的念头。可能还有别的,但不好分析。】

萧临渊走在回宫的路上,眼皮也不抬一下,心里却是知道为什么。

因为,或许当时的他比起继续做一个皇帝,还

是想继续做回修士,才更合他的心意。()

因为神种的出现,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简单。

?四时已过提醒您《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也让他此刻的心里,对神种来历的猜想更坚定了几分。

【谢无念,或许是当时唯一一个感觉到萧临渊要走的人,所以他才主动跟随萧临渊出征,并一路上直到最后一战也要跟在他身边,恐怕目的只有一个——防止他跑路!】

【基于神昭大帝在灭神之战前就有灭了神种,帮南宫舒华报完仇就走的猜想,那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主播先前要用逼这个字眼了吧?】

【谢无念用计逼萧临渊回来,是因为他早就察觉萧临渊有想走的想法,可能心里还怀疑萧临渊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诈死的,其实那最后一战他坠崖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趁机跑了。】

古古说的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狭小的石山后,只余一人在此的白随闻言叹了口气。

他已经不怀疑古古这番话的真实性了,因为正主都觉得自己是趁机诈死跑路,那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估摸着,谢无念搅弄京都风云还真有可能是为逼这位出来。

“啧……这都什么人啊。”

一个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一个身为丞相却不干人事儿。

说完,白随小心的朝入口处张看了下,确认萧临渊没半路再跑回来才狠狠松了口气。

白随:真是一对儿奇葩君臣,怪不得这俩能凑一堆儿去!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二十八功臣的一员呐。

此时听完古古的一番分析推测,大宸许多人都愣住了。

也有人眉头打结,表示难以理解。

“这都干的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多少人在此刻拍大腿,不知是气还是无语的道。

【好了,现在说完谢无念的原因,再来说说当时神昭大帝萧临渊又愿意回来的主观因素。】

【他消失半年,为什么最后又愿意回来了呢?】

【一、诸君请看相墨散记第十七册,你们知道那一册上写了什么

吗?】

古古的语气不自觉低沉下来,表情也变得沉重,【灭神一战结束,左相谢无念带兵回朝,路过邵州时,城中一路皆白,那风中翻飞的白绫啊、如雪一般的颜色,一尺素白一寸血,一滴泪来一英魂。】

古古红了眼眶,光幕上开始展示起书页上的文字图片,古古诵读着这段记载。

【‘冬至邵州李村,夜间暂歇,村中妇孺供柴取暖,热情备至,一小童唤门前生卒为父,喜言父归,其母上前,面色凄白却无泪,对子言:父不归,父已亡。李家村满村无青壮,唯剩老弱妇孺。’】

【‘寡母门前待儿归,大军行过,却无一人是她儿。’】

【‘丧军至,民不迎,满城门后泪雨声,哀凄不绝耳。’】

【‘一门三父子,战后无人归。’】

【‘山上新坟多成林,众数却为衣冠冢。

() ’】

【‘归京途中军粮尽,民送箪食壹浆援王师,谢相收之不敢拒,无人察时食树根,而不敢食民物,愧以咳血也。’】

【……】

还有后面那许许多多的零散记载,古古没有都念出来。

【相墨笔下的这些记载,均出自他随军回朝亲眼所见。】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哪一方是真正的胜利者。】

【若神昭大帝于定天崖逃生,藏身在民间,你说,当他看到这幅战后之景,又是否会生怜呢?】

古古觉得会的,因为他是萧临渊,虽心有一个姜万宁的梦,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皇帝。

【神不怜世人,然帝爱苍生,大爱无疆,离宫又归,是我们这位千古一帝真正将自己视作一个帝王、真正拾起手中权柄,甘愿登临至尊真正成帝的,一个最好的证明。】

【也就是从这次回归后,他似乎再也不想着逃生这座皇宫,坐在龙椅上几十年,直至谢无念身死,退位,成为太上皇,十年后,离世。】

姜万宁是那人自由而潇洒的梦,而萧临渊,却是他甘愿选择的职责;

轻叹一声,古古复又说起,【当然,还有一个阴谋论的说法,大家不妨也听听看。】

【那就是神昭大帝萧临渊之所以诈死失踪,是想隐遁幕后,好方便他彻查北枭王南宫舒华之死的真相,看背后是否还有人参与。】

古古摊手,【这个猜测不是说没可能,主播个人感觉还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呢?】

刚要张口,古古突然想起什么,话风一转先为自己后面的话补充了一个前提。

【当然,这个猜测是要建立于真的有人暗中帮了南宫太后一把,才致使她的计划成功,害的南宫舒华身中神种自焚。】

【而神昭大帝就是因为有这个怀疑,所以才玩起了消失,只为查明真相。】

【而在他回来后,其他还算正常,唯有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萧临渊和谢无念两人的关系变了,说是化友为敌也不为过。】

这可不是古古胡说,他表情凝重,【你见过死里逃生一回来,就手掐昔日是好友同时也是君臣的吗?而且,后者也同样毫不客气的奉以还击。】

谢无念与萧临渊啊,这二人关系说来甚是复杂。

随着古古的身影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散发着浓浓黑烟的断崖。

一队人行走在烟雾朦胧的崖底,浑身包裹严实,他们的腰间用绳子挂着满满的都是水囊,可通过观察水囊入口处的那圈淡淡的黑色线痕可以让人看出,恐怕有的水囊中装的并不是什么纯净的水,而是……石油。

一行十几人排着队慢慢行进在崖底,他们手里或拿着枪,或拿刀,低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周围光线昏暗,但他们只能靠自己的眼睛去查看着地上有无神种,保险起见,他们没有点燃火把,不然崖底的大火虽熄了有一段日子,现在点火也有烧着他们自己的风险。

他们

搜寻了一会儿,然后站着休息、吃东西,只这时,有个上半张脸黑黢黢的小兵对着面前焦黑的石壁愣愣出神,也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

旁边一听声音年长些的士卒看向小兵问道。

“你看,是不是有人在上面写字儿?”

后者闻言转头看向身后的石壁。

只见被火的烧的黝黑干裂的石壁上,不知被谁刻着少许几字,那划痕有新有旧,像是被不同人写上去的。

“我记得你识字?”

“嗯。”

“那这上面写了什么?”小兵不认字,问身边的年长士卒道。

后者沉默,干粮拿在手里没有再往嘴巴里塞去,他回答道:“一些人的名字。张樵、二夫、李杩……”

他念过一个个名字,嗓音粗哑,声调越来越低。

小兵此时脸上的疑惑不再,取而代之是一种空茫,还有怀念,不再是昔日初闻战场上的好兄弟死时那心中剧烈的悲痛,更像是一种对亡者的追忆、怀念。

“你认识他们?”

“不,不认识。”

顿了顿,年长的士卒回头望了望身后那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远处景象的崖道,鼻腔里,依然是那股讨厌又灼热的气味儿,滚烫的令他整个胸腔都像被

烈火灼烧一般。

他眼眶不觉发红,声音低沉,“但他们该是长眠在此的人。这儿,是他们的墓。”

可入目,不见一具尸骸。

因为早就没了,在那经年累月的大火焚烧之下,什么都没了,他们不会在崖底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

年轻的士卒看着崖壁上的字,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对身边的人说道:“你识字,会写不,能帮我写个名字吗?”

“可以。写什么?”

“李木。他是我师傅。”

年轻小兵回忆道:“从我入军就是他带我,可惜最后死了,就死在这儿,麻烦你帮我写个名儿,全当,这就是他的碑了。”

“好。”

两人小声交谈完,年长的士卒用腰间的匕首在狰狞的石壁上刻下李木的名字,用劲很大,几乎是用凿的。

在他们走后,画面一转,是后来许多路过此地的士卒,他们也同样看到了留在石壁上的文字。

已分不清哪个名字是最先被留下的,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不知不觉间,那面偌大的石壁下人高的位置刻满了无数人的名字,密密麻麻,痕迹有深有浅,足有数米之长,像一块连绵而巨大的墓碑,沉默无声的伫立在崖底。

谢无念身着青衣,领兵走入高挂白绫的城中,道旁站满了老幼妇孺,明明打了胜仗归来,可此时却无一人欢笑、高声喧闹,人们脸上或麻木或悲伤的看着一队队士卒从自己面前走过,有懵懂的孩子抬头,疑惑的看向自己默默流泪的母亲,还不懂发生了什么,整个画面无声而充满悲怆。

画面一变,是将士们在野外扎营的画面,有士卒手里端着热汤慢慢饮着,他们的脸上透露着一股深深的疲惫,还有乏力。

谢无念面色憔悴,站在离他们稍远的树后,静静的眺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又像是在发呆,周围空无一人,而他拿在手中的布袋被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一点干碎树皮……

“唉,堂堂谢家少主,有一天竟也会去吃这些东西。”

这一刻,京都无数贵族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