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就见谢无念身后跟着的一群人里,飞快窜出来一个人,男子三下五除二扑到萧临渊跟前,同时语带歉意的说:“诶呀,十一殿下!真是劳您久等,对不住对不住,都怪在下来迟一步,辛苦您照看舍妹了。”

额……嗯?

这是白随妹妹?他还有妹妹??

萧临渊没懂白随的意思,但不妨碍他就着这个台阶下坡。

“无事。”

与此同时,一众宾客才纷纷反应过来要给萧临渊行礼,就是行礼的同时吧,个个面色复杂。

别说他们,就是白随乍一看到手中握着几团泥巴的萧临渊也是心里吓了一跳啊喂!

礼毕,白随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她眼神复杂的扫了面前的两人一眼,然后递上一方手帕,一话没说就赶紧把小姑娘揽至一旁,免做人群中心。

白随眼睛一亮,道了谢就赶忙接过,然后毫不见外的要开始替萧临渊擦爪子,萧临渊表示拒绝,拿过手帕自己擦,同时把手里的新鲜泥巴交给白随。

萧临渊:开玩笑,他又不是真是个还喜欢玩泥巴的几岁小孩子,还需要别人给他擦手吗?

像那边那个正被妇人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擦干净手的小姑娘一样。

只是被扔过来一团泥巴的白随,脸上大写着懵逼。

喵喵喵???

为什么不扔了它??

难道……你还真就喜欢玩泥巴的吗?!!!

白随不敢置信的拿眼神瞅萧临渊,仿佛在说,不是吧!不是吧!!不是真的吧?

萧临渊先是疑惑,而后瞬时反应过来对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心里滑下一条黑线。

说了!他不喜欢玩泥巴!!!

擦干净手,顺势用帕子把那团半干的泥巴作品包起来,然后走到小姑娘面前,将东西递给她。

在小姑娘拼命克制,又压制不住的欣喜表情和她娘惊诧的目光中,萧临渊声音冷淡的道:“给你。你的东西。”

反正都这样了,他们中总要有一个得偿所愿。

“谢谢!”

小姑娘高兴的伸手接过,甚至都忘了站在一旁她娘尴尬又不赞同的神情。

“梓淑!!”

就在小姑娘刚将东西接过去的时候,一旁的妇人终于忍不住,抬手打掉自家女儿手里的东西,低斥一声。

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能拿在手上!

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家以后在京都行走,还要不要面子了?

而后,她神情尴尬的屈身给萧临渊行一礼。

“孩子顽皮,麻烦十一殿下了,还有您这衣裳……”

“臣妇改日定和夫君入宫向殿下赔罪!”

回想起萧临渊刚才满手泥土,现下衣服下摆处还沾着点点泥沙和土,她心中就不禁后悔,今日就不该带女儿前来赴宴的。

萧临渊出现在

这儿,必定也是来赴宴的啊,现在把对方衣裳搞脏了,多少有失体面。

只是眼下这场面,是任谁也没料到的。

不止萧临渊尴尬,还有她这个孩子娘脸面也多少有些挂不住。

顶着众宾客的目光,她心里头疼儿的紧,萧临渊则不然,他只是刚才有些尴尬,现下尴尬劲儿过去了,也还好。

他看了眼被搂在怀里,委屈又眼巴巴的盯着地上那团摔乱了的泥巴‘大作’看的小姑娘,没有出言反驳她的母亲,只出言告诉她。

“要捏东西,还是用黏土比较好,普通的泥巴不易成型和长久保存。”

?!

他这倒像是并不反对小姑娘玩泥巴这一举动,叫人惊讶。

而小姑娘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只是嘴被她娘捂着,不能说什么。

以防她乱说,打扮庄重雅致的妇人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一瞬间的语塞,说出口的话也不自觉开始打结,“好…好的。”

说罢,赶紧带着孩子退离萧临渊面前,直接退到人群后面,像是生怕自己女儿再跟对方站在一起。

萧临渊感觉自己莫名被嫌弃了,还是小孩子玩泥巴有什么不对吗?

谢无念看着这一出闹剧结束,单手置于身前腰腹位置,身姿端正挺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随开口就问道,“张公子,今日谢府设宴,在下似乎忘了给你送请帖,敢问,你是如何进来的?又怎么突然就成了赵府小姐的……兄长?”

最后两个字,语气略带玩味。

说着,他眼神扫过人群后面一排的赵家夫人。

说是忘了,其实就是谢无念压根就没邀请白随,也就是张思过。

因为以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以及张思过的身份地位,并不足以来赴今天这场宴会。

但此刻对方却出现在了谢府当中,毫不疑问,对方只能是偷溜进来的。

知道事实被擢破,后者也没半点不好意思,直接手指向一旁的萧临渊:“我是陪十一殿下来的,不信你问他。”

萧临渊:“……”锅甩到我头上了,我能说不是吗?

梗住。

他还当白随宴会开始之前真的有事要跟他讲,原来他让自己来找他,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给他充当赴宴

理由的。

萧临渊:我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事到临头,他也不可能拆白随的台,于是只能木着脸认下,“嗯,我们一起来的。”

白随紧随其后,满脸笑嘻嘻的道,“要走,我们一起走!”

一起来、一起走!反过来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如果自己走了,萧临渊也会走嘛。

“至于兄长嘛,我们一个姓张,一个姓赵,自然不是亲兄妹,但对方比我年纪小,我这人嘛就是看谁都亲近、热心肠,擅自称她一声妹子倒是冒犯了,在下赔罪、赔罪。”

说罢,向着小姑娘的方向远远的一鞠躬,后者母亲赶忙摆手,示意不用。

她可不想再卷

进这场风波当中。

白随这人,混似个无赖,但看着倒和萧临渊似有某种联系在。

谢无念还不至于小气到宴会上多出一个人都容不下来,他笑得温文尔雅,只是比起往常的吊儿郎当、温和若柳叶春风,今日一身玄黑正袍的他,俊美非常,哪怕笑的再温和,眉眼间也总带着一股威势,叫人莫名感觉不太好惹。

“既然如此,那张公子也请入席吧。()”

诶,好嘞!?()_[(()”

白随忙不迭的答应,丝毫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还一脸笑嘻嘻的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萧临渊,表情得意。

萧临渊看他刚才给自己递台阶的份儿上,也就忍了,但这不代表,白随走路也要和他腻在一起,是怕走在谢家的路上会随时蹦出一条狗来咬他吗?还时不时眼角抽筋一下。

萧临渊不懂他到底要干嘛,“有话就说!”

两人随着众宾客去前厅宴场,白随左右看看,又摇头不说,但表情看着就像憋了一堆话想说,但是又不能说,让人好奇又无奈。

萧临渊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他不理解,那段历史上的自己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人的?

只能说,才华大于一切。

至少这句话在白随身上是体现的过分贴切,不然就凭那猥琐的掏□□行为和不要脸的特质,他肯定早离这人八丈远了。

“殿下和张公子很熟?”走在前面的谢无念突然回头问了这一句。

“当然!”

“不……”

一道过分热情的声音盖过冷淡的男声,在萧临渊刚开口说一个字时,就将他剩下的话给压了回去。

白随笑着看向萧临渊,“龙潭虎穴在下都能陪殿下去闯,谢公子你说呢?”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谢无念笑着瞥了眼这俩人,萧临渊眼中的无语他都能看出来,也不知道张思过是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的。

“哦?不知张公子和殿下是如何相识的?”谢无念似闲聊般问起。

毕竟一个常年待在宫里,算上今日,这也只是萧临渊第一次出宫罢了,而张思过呢,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子而已,连皇宫大门都摸不进去,他是如何和萧临渊搭上线的?

但他还是第一个明着昭示他跟萧临渊关系不浅的人,这里面的故事倒真叫人好奇。

除了谢无念,其他人也想知道。

白随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不瞒谢公子,我与殿下在梦中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是乃一见如故啊。”

萧临渊脚下一顿,你还能再鬼扯一点儿吗?!

偏偏这厮还演的像模像样,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但很可惜,感动的可能只有他自己,身后一群人听见白随的回答,表情明显被无语到。

“这人到底是干什么来了!净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谁知道……不会是蹭吃蹭喝来的吧?”

“胆子真肥,谢家也敢闯……活腻了。”

() 后不断有人小声议论,满脸嫌弃。

这要放在以前,以张思过的身份他们压根看都不会看此人一眼,偏偏现在,对方硬是因为黏着萧临渊而走在他们前面,这叫一群世家公子心里不爽。

还有萧临渊的出现,同样叫他们心生不满,但这是谢家,萧临渊既是谢无念请来的客人,他们没敢当着谢家新任家主的面放肆,只好将情绪收在心底。

“张思过什么时候回京了,怎么还出现在这儿?”还和萧临渊走的这么近?两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南宫舒华好奇的呢喃,和她走在一起的是曲兰颂,听见她的声音没有作声。

曲兰颂皱眉凝望着队伍前头的那道人影,也就是萧临渊。

他总感觉今天要有事情发生……

比起张思过的突然出现,他更关心,萧临渊为什么今天会来这里。

是冲着谢无念的面子来的?

可……他怎么想也不对。

直到,宴会进行到一半儿,谢无念举杯向萧临渊一敬,“在下今日与殿下的赌约,殿下还记得吧?”

“自是记得。”

他拿出手中的礼盒,放在案桌上,“这是祝贺你继位家主的随礼。”

谢无念走过来,打开礼盒一看,见是一枚玉骰子,他将玉骰子拿在手中左右瞧了瞧,玉质实在一般,像是随手从哪里扣来再打磨一番就送来了,有诚意,但不多。

他缓缓笑道:“那今日,便用殿下送的这枚玉骰子作赌具吧,让我们……一决高下。”

最后四字的尾音被他拖的很长,好似别有深意。

直到此时,曲兰颂方知萧临渊和谢无念要在今日对赌的事,恐怕这才是萧临渊今日会来此的原因,而这背后的赌约,一定不简单!

今天的宴席是在室外,也不知是因早就预料到来的宾客人数众多,室内坐不下,还是本就为着方便观看今天的光幕直播,才将宴席特意安排在了谢府的园子中。

也就在他们赌局将要开始时,天空中,熟悉的光幕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