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谢家惊变,风雨欲来
【镜中花,水中月,两者正如南宫舒华和温漫,这是一场长达数十年的布局。
擅谋者,攻心为上,这一点,连谋圣也难能逃脱。他一生无妻无子,老来过继了谢家一旁系子弟家的孩子为继任者,成为谢家新一代的掌权人。】
可能像没心没肺之人,反倒不会困于自身情感之中,多思多虑者,也多烦忧啊,古古叹了口气。
【说起温漫来,神昭大帝给她取的这个名字,就像是水一样温柔绵软。可当水不知不觉漫过头顶,人就将被悄无声息溺死。】
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隐藏了重重杀机。
【她在历史上被誉有毒士之称,但她的厉害主要还是体现在文帝时期,主播现在直播讲的主要是神昭年间的历史,围绕着神昭大帝展开。如果有小伙伴儿想更加了解温漫的故事,主播想想,看后期要不要再继续直播下一时期的历史故事。】
这个方面古古也没想好,他打算私下去找金主爸爸问问,虽然他不排斥直播讲历史故事,但那也是因为老板给的工资高啊!
金主给他安排的现阶段任务就是讲神昭年间的历史,谁知道后面这项工作还要不要继续下去?讲完了,还是不是接着讲下一时期的历史?
古古不知道,但拿钱办事儿,对方让讲什么就讲什么,这是工作。
随后,古古展示起了谢无念的画像。
画面中的谢无念,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只见他一身墨蓝色底衣,宽袖长袍,外罩白色薄衫,腰佩环玉,置身于金碧辉煌的宫室之内、帝王玉阶之侧,他长身玉立,目光向殿外作画之人的方向望来,正面可见他浅笑盈盈的眼眸,端的是风华万千,仪态不俗。
可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白色绫纱,将他的下半张脸和上身遮住,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来,脸上似在笑?又不似笑。
他单手置于袖中,像是预备拿出什么,可到底是要拿出什么呢?
因这白纱的一挡,莫名的就将谢无念身上的温和之气减去半数,平添为神秘,隐约间,当看着画中人那双眼睛的时间越长,他们竟觉心中生出一点无端的……恐慌来?
但转念一想,是了,真实的谢无念又岂是真的温和无害?那袖中藏了什么?
下意识,有人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当初视频中,谢无念曾刺向萧临渊胸口的毒针。
“嘶~这甘宜之真是不得了啊。”
于无形见有形,哪怕看过许多次,仍有人惊叹于甘宜之的画技。
但也有人在感叹甘宜之的大胆。
这都被割去舌头了,还敢隐晦的在画中表达谢无念的‘阴毒’来,这要是被谢无念发现,你猜人家看不看得出来这画中真意?
这幅画可不是需要知己才能看明白,也难怪甘宜之不敢活着的时候把画给他看。
也有人疑惑,难道甘宜之还什么时候被谢无念袖中的这根毒针刺过?不然他是怎么知道对方袖□□针的?
【谢无念——
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一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一神官位,居东方青龙角宿星,实至名归!】()
【下一期,主播将为大家带来大宸神昭年间两大法家代表人物——崔正和白晋缘的故事!看他们之间是怎样强强联合,最终使大宸改制,立新法,正国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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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天后见~】
说完,古古就下播了,光幕也消失不见。
谢家宴席上的众人此时才回过神来,就听门外传来一串士卒身着甲胄跑动的声音,这声音太过突然,且不过几息之间,一群士卒就来到了宴场众人面前。
他们将赌桌团团围住,刀尖对准之人正是——谢无念。
嗯?!
一时间,谢家府上的众宾客惊疑不定,议论声起。
谢家这是犯什么事儿了?怎么还被人带兵给围了?
紧接着,他们就见一身着黑色铁甲的年轻将军入内,朗声高呼:“谢家谢琅欺君罔上,谋反弑君,人证物证俱在,现已被捕入牢,今特奉命捉拿其子谢无念及谢氏满门,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不可能吧?!谢琅会刺杀陛下?”还是直接被当场拿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在场有朝中官员下意识惊呼。
不光是他一人震惊,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惊讶和不可思议。
如果谢琅真的要刺杀景德帝,那他早几年干嘛去了?怎么偏这时候搞这一出?
也有人反应过来后,心中直呼难怪!难怪谢琅这么久不见人影儿!原来他竟在宫里!!
“他怎会做出此事……”
“这般草率,不似谢家人行事作风呀……”
“是啊是啊,莫不是其中有冤?……”
吧啦吧啦,周围议论声不断,但也有少数几人保持沉默,面色凝重。
直到那年轻将领一声低喝,“肃静!”
男人满脸肃杀,像是下一刻再敢有人出声质疑,就会拔刀相向。
这……哪怕心中有再多的疑问
和惊讶,一群人也慢慢消了音。
只有几个与谢家世代交好之人此时走上前来,淡声询问,“陛下遇刺,凶手当真是谢琅?”
“谢家罪名已定?可有再让人查查?”
堂堂谢氏,总不能一夕之间任皇帝说杀就杀!那他们在场的这么多人,谁说的准将来是不是下一个被屠杀的对象?
年轻将军一板一眼,声音严肃,“此事已交由六殿下主审,崔大人辅查,十五日内若无其他真凶落网,谢家满门抄斩,尔等若有异议,大可进宫亲自向陛下陈明。”
这……
一群老头儿互相看看,没有再问下去,不是直接处死有人在查就还好,他们就说嘛,皇帝也不能直接张口就杀人家满门啊。
于是一群人情绪缓和下来,此时有人好奇,“崔大人?哪个崔大人?”
朝中有姓崔的吗?几人疑惑。
“刑司新入职的属官,崔正大人。”
() 霍!()
闻言,所有人吓一跳,不会是他们听说的那个崔正吧?二十八功臣里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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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什么时候入职刑司的!他们怎么没收到消息?!
但眼下,倒也不是详细询问此事的时候,一群人犹豫,心里思考要不要先救下谢无念,免得他身陷囹圄,不好施为,能对谢家施以援手的机会可不多,抓住了,将来就是天大的人情在。
没想到,沦为反贼的谢无念并未因此而有丝毫惊慌,反倒是不紧不慢的打开手里的骰蛊,看看点数,笑着对萧临渊道:“殿下,又是我赢了。”
萧临渊故意试他,“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输赢,难道你还能在死前再杀了那人不成?”
谢无念并不上当,但他还是按照之前给萧临渊的暗示,浅浅的透露了一点这要杀之人的信息,“殿下,将死之人即是你身边之人。你们之间的关系,匪浅~”
他的尾音拉得略长,满是神秘,说罢,信手拎起桌上的一壶佳酿,语气轻松自然的对周围一众士卒说道:“走吧,在下也想看看皇宫大牢到底是何模样。”
他没有一点反抗,说的像是出发去春游一样,在场不少世家中人皱眉,打消了施救的念头,看样子,谢无念自有打算。
只是临行前,他回头最后看向一人。
“对了,阁下乃何人也?”
他目光看向的方向赫然是——白随。
在场众宾客讶异,被问到的当事人也是微微一怔,并未有过多犹豫,拱手微笑,行礼道:“——张思过。”
他知道谢无念对他起疑了,但那又怎么样?
白随才是他打心眼儿里认同的名字,知道的也死了,周围人认定代表他身份的名字一直只有一个,姓张,名思过。
白随坦然自苦的回答完,谢无念也不再停留,径直随士卒离去。
于是今天谢府一场好好的家主继位之宴开到这里也就继续不下去了,来此的宾客纷纷退场,毕竟正主都被带走了,他们这些客人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庆祝人家入狱?还是高兴谢家倒台?
但,冥冥之中,只有少数人意识到了不对,这事儿……定然还没完。
就像二皇子,他脑中思绪疯狂翻涌着,短暂的沉思过后,他懊恼的拍拍自己额头,“唉,今天来错地方了,应该去皇宫才是。”
他以为今天这场大戏发生在谢府,没想到,真正的主场却是在皇宫。
且还有那个老家伙参与进来。
八皇子问:“那……二、二哥,咱们现在进宫吗?”
他本身其实不爱热闹,反而喜欢人少的地方,但二皇子爱看热闹,对方想看自己跟着去也无妨。
二皇子想了想,站起身,一挥衣袖,大步流星的说道:“走!咱们快进宫看看老家伙死了没有。”
语气里是全然掩盖不住的兴奋和好奇,话音落,几步间三人就消失在几人面前。
啊这……
二
() 皇子最后的那句话(),叫还留在现场的几人陷入一阵难言。
老家伙?[((),不会是指的他父皇吧?
众人:自从知道二皇子有疯病,好像他连发疯都变得正常了呢。
就……不知道该说啥好。
“殿下,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很奇怪?”白随这时候揣着手,走到萧临渊身侧。
萧临渊正低头看着桌上谢无念留下的那一粒骰子点数,像在思考问题。
闻言,他道:“就像是今天六哥没来。”
他的视线瞥向白随,眼神中带着只有两人才能看懂的意思,后者嘿嘿一笑,也承认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其实六殿下也收到了请帖,只是在下不放心,遂让其待在府中,哪儿都没去。”除此之外,今天他还做了一些额外的布置。
这也是白随约萧临渊开宴之前一见的原因,本想着告诉他这些,没想到就遇到对方玩泥巴一幕,后面也没机会再说。
“你怕什么?担心谢家狗急跳墙?”萧渊问,白随呢,也不否认,只是做思考状
,沉吟了一声,这样说道:“殿下都说谢家是狗了,那两人还是疯狗中的疯狗,在下若不小心点儿能行吗?”
不过话说回来。
他动作随意的捻起赌桌上的那粒骰子,这最后一局,谢无念用的并非是萧临渊送给他的那一枚,而是被换成了一粒白玉做的骰子。
“殿下以为,谢家想要的是谁人之命?”
敢大庭广众的宣之于口,就表明他们毫不担心有人知道此事,甚至最后谢无念就算被逮捕入狱了,也不见其有慌张之色,这证明,谢家肯定还留有后手。
白随其实之前有猜,谢家想对六皇子萧怀,或是他之子萧连笙不利,因为连自己都能猜得出萧临渊不想要那个位置,那最终坐上那个位置最有可能的是谁呢?
他不信谢家父子会猜不到这一点。
白随自认自己德行还算过得去,不会干出把萧临渊驾上那个位置的事来,但对于谢家的那俩父子那就说不定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这事?那六皇子父子俩,现在就是明晃晃的绊脚石,除掉就很正常。
尤其是当最后一场赌局时,谢无念拿出家主印和整个谢家作赌时,他都有种对方在故意将谢家拱手奉上的感觉,换言之,他十分的想要萧临渊坐上那个位置。
但想起这粒骰子开出的点数,白随心里除了纳闷,还是纳闷儿。
“他怎么会赢了呢?”
谢无念临时改主意了?他心里疑道。
萧临渊:“走吧,你跟我回宫。”
说罢他站起身,要走。
“啊?好嘞殿下!”
白随先是一愣,然后就把先前的疑问丢到脑后,毕竟之前萧临渊好像一幅很嫌弃自己的样子,转眼就能把自己带进宫里,带在自己身边,这简直令白随受宠若惊啊。
“殿下怎么偏就看上这张思过了?”
南宫舒华不解,想当初自己想讨好萧临渊
() 都不行,现在这人却能主动被萧临渊带在身边。
这让她一时心里有些不平衡,但也只有一些,毕竟她已经变得成熟和长大了。
南宫舒华:我才不嫉妒,我一点都不羡慕嫉妒恨!
实则,萧临渊不过是怕不久后白随身份暴露,有危险,有他在旁边盯着,会安全很多。
“下次,后世的小辈就要讲崔正与白晋缘二人的故事了,白晋缘此人又曾名白随,但直到现在,也没人找到他的一点蛛丝马迹和行踪,这委实太过奇怪。”
曲兰颂的目光看向在场几人里的程始。
老人缓缓捊了捊胡须,“是很奇怪。”
不是没有找到过同名同姓之人,但最后无一不被看破是假货,真正的白随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在大宸境内杳无音讯。
曲兰颂直觉这个张思过有问题,实在是对方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还有萧临渊对其的态度。
就像是,他早已认识张思过一样……
杨宏走到江仪面前,两人已经打算要回去了,遂转身向在座几位告辞。
几句浅浅的交谈之后,其余几人也不打算再多留,相继离去。
南宫舒华进宫去找自己姑姑探消息,等她递上入宫奏书,宫里准许后,她正式见到南宫靖柔已是将近黄昏。
此行,她得到了两个消息:一、景德帝确实被人刺杀,且伤的很重,可以说是生命垂危,能不能挺过这关都难说。
二、她表哥萧怀被封为太子,十五日后举行册封仪式。
皇帝生命垂危,此时的萧怀被封为太子,就像是景德帝眼瞅着自己快不行了,临终前做的这个决定一样。
其余几个皇子对这个旨意并不意外,反应平静,也有人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的,但也并没有到要搞事儿的地步。
圣旨一出,外界可谓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看法不一。
此时,南宫家几人的态度却并没有外界某些人想的欢喜,反倒是……有些发愁。
“他最好是真的要死了!这般算计自己儿子,怎么?本宫的怀儿难道是捡来的不成?!”
要南宫靖柔看,就是萧怀平素看起来脾气太温和了,这才让景德帝可着他一个欺负,要是换成二皇子,你看他提不提刀杀进皇宫就完了?
“想把我南宫家当枪使,就看他活不活得到最后!”南宫靖柔冷笑,鲜红的裙摆飞扬,一手拍在案上,震得桌案上的花瓶都抖了几抖。
南宫舒华被自己姑姑这暴怒的话给吓一跳,但也没有反驳,毕竟景德帝这一手做的确实不地道,谢家人都被关起来了,说是谢琅弑君,交由六皇子主审,崔正为辅,十五日为限,可十五天后呢?
这其中谢琅动没动手真的难说,但给人的第一想法就是谢琅不该这么冲动。
弑君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交给六皇子来审,他若定谢家的罪,就是与谢家手下众势力正面为敌;
他若说谢家无罪,那真凶呢?真凶是谁?他总不能说
是景德帝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吧?()
南宫舒华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但不得不说,这个可能倒也不是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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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她还是劝南宫靖柔,“姑姑,气归气,但行事可万不能冲动。”
她看南宫靖柔一幅恨不得景德帝立马归西的样子,生怕她去补一刀,不放心的劝说道。
“你放心吧,本宫又不是个傻子。”
说罢,她在南宫舒华身旁的位置落座,语气有些埋怨,“还有你说谢琅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蠢到送上门被人算计?”
南宫舒华表示她也不知道,但她一听南宫靖柔的话也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的猜想,“姑姑也觉得,不是谢家前家主所为?”
南宫靖柔话头一顿,看着似是冷静下来了,声音冷淡,“舒华,你要知道,君毕竟是君,哪怕谢家再强大,他们也不能直接背负弑君的骂名;”
“为什么?”南宫舒华一怔。
“因为这个天下姓萧,不姓谢。天下九成的人只认正统,天地君亲师,君只排在天地之下,凌驾于众生之上。
古来要成帝者,非继承和造反两者不可为,若是帝王德行有失不配其位,则又有退位让贤和起义救民的两种说法可选。然不管帝王如何,凡选择后面一种方法的,则必有人唾骂之。”
谢家有自己的颜面和骄傲,他们怎会容许自己将来被人说成是反贼,是祸国之毒瘤,颜面扫地?
南宫靖柔说这些也是有意提点南宫舒华,她毕竟还年轻,有些方面还有所不足。
“且那老贼在位时,并未犯大错,对外又惯是装的勤政爱民,除却慧妃一事。谢家还真不好光明正大的弑君……”南宫靖柔分析着,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嘀咕,语气颇为遗憾。
因为不值得,说句难听点儿的,就是谢家还要担心自己被景德帝的血脏了名声呢,就算是想对方死,暗戳戳搞死对方就是,何必搞的这么难看。
慧妃那件事暴出后,也只是叫景德帝丢了面子,在民间受人非议了一阵,其他倒也还好。
南宫舒华在听到那句老贼时,她内心不禁汗颜了一下,暗想她姑姑是真讨厌极了皇帝。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若不能给出一个真凶来,十五天后可就到了谢家行刑的日子。”
南宫靖柔闻言开始头疼儿,又想骂景德帝了。
但无奈问题到了眼前,就要解决。
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本次事件的当事人,再一看如今的天色,她道,“明日本宫找怀儿过来问问,看谢琅如何说。”
这个时间,萧怀和崔正应是已经在审谢琅了,或许动作再快一点,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
南宫靖柔想的没错,萧怀和崔正确实问过一遍谢琅这件事的全过程了。
谢琅说的是,今日他被景德帝诏进宫,殿内无人,他甫一入殿就看见景德帝已经中刀半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然后不等他喊人,就被推门进来的九皇子看到这一幕。再然后,谢琅
() 就被关进皇宫地牢了。
毕竟,当时在外人看来,殿中除了谢琅,再无旁人,不是他动的手又会是谁?
最绝的是,插进皇帝胸口的那把刀上的花纹很眼熟和特别,曾有人见谢琅使用过这把刀,也就是说,这把刀确实就是谢琅的。
人证和凶器俱在,乍一看,还真像是谢琅动的手。
只有崔正和萧怀知道,此事怕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再问谢琅什么,他不再多答,像是默认,又像是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痴妄。”
地牢,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谢琅转过身来,看见站在牢房外的萧临渊。
对方一身淡黄流云华服,像秋日的晚霞渲染其上,身姿修长,眉眼清冷,腰间不着玉饰,冠上不着点缀,浑身简洁干净的不行。
看着那双眼中的情绪,谢琅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宫门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时,对方也是这样似好奇又似探究的看着他,像要将他整个人看穿,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的灵魂。
那时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好奇这个与自己母亲曾有牵涉的人是怎样的,现在才知这好奇,并不是好奇这段关系,而且好奇…他这个人。
“情之一字难解,可你执着的,还是慧妃吗?”
萧临渊问他。
谢琅表情微微一怔,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只说:“殿下,自幼以为是自己之物,年少却变的不可得,真情被付之一炬,只剩余烬,死灰不复燃,真情不可追。”
执着的去追着的是年少不可得,是已经回不去的曾经。
也不知萧临渊是懂得了什么,又或者是怎样理解他这句话的,他道:“你是痴妄,那个男人不是。”
那个男人?
不过疑惑了一瞬,谢琅便明白萧临渊说的是谁了。
“那他是什么?”
“贪妄。”
阴暗静谧的地牢里,随着少年两个字音落下,周围恢复到安静。
“从前,我以为你们都是求不得,而痴狂、执着,而生妄念。”但现在,他懂了,谢琅和景德帝的妄念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他说不出来,但内心却又能感悟到的不同。
这句话就像是说一半儿没说完,然声音的主人公已经要走了。
他来这里,好像就只为单纯再看一眼谢琅,从他身上确认某样东西。
而不是来问他有没有刺杀皇帝。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前一刻,谢琅吐出一句,“刺伤皇帝的刀,曾是我送给你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