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安沉入其中,瞬间便看到了滂沱大雨。

好在自己用砂浆修砌的几个水池都已经过了混凝土砂浆的初凝期,还算能保持得住。

只是村民们用自己剩下的砂浆打平的土楼中院内的地面,被暴雨的冲击下,泛起了一层表皮,冲走了一些水泥浆,露出了砂石来。

原本的滂沱大雨,降落到地面上,地面便泛起了浑浊的水流。

屋檐上的水槽也纷纷落水,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般,持续不断,将屋檐下的那一圈砂浆冲击的早已不成样了。

更有一片没有压实到位的砂浆直接被冲的整块起了皮,直接消失不见,露出了地下原本的泥土地来。

“天啊,这可是山神爷爷的补天神泥啊,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咱们用的时候,这批补天神泥放的有些太久了,毕竟泥这种东西,都是有最佳使用状态的。”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搞好的硬石地面。”

“你们在说什么啊,下大雨了,这不是好事儿嘛,都旱了这么久了。”

“好事儿是好事儿,可是有山神爷爷照拂,咱们也不会缺水啊,倒是这好不容易才做好的硬石地面啊,真是糟蹋了。”

“你这人真是没骨气,山神爷爷已经帮了咱们足够多了,咱们总得自力更生,不能什么都指望山神爷爷的吧。”

“你说的好听,那这硬石地面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被冲毁!”

人们议论纷纷当时,只见李看山带着几个人披着蓑戴着笠从土楼中冲了出来,手里抱着自家的一大块粗布床单。

他手里拿着一把铁锹样式的工具,手脚麻利的在院内的屋檐下被冲散的砂浆处开始挖了起来。

“老少爷们儿们,都别吵吵了。跟着老村长干活儿!咱们必须快点儿挖出一条水沟来。”

有人大喊一声,更多人的冲了出来,加入了冒雨干活儿的队伍之中。

很快,一圈深及小腿的排水渠便被挖了出来。

因为有了排水渠的存在,那些屋檐上汇聚流下来的水流终于不能再直接强烈的冲击到尚未彻底凝固的混凝土地面上,地面的破损情况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这一次,许伯安只是一直看着,并没有贸然伸手进去帮忙什么的。

许伯安早已暗下决定,盆景世界内的情况,除非是九死一生之局面,许伯安尽量不想过多的干涉。

这点儿砂浆损耗的事儿,在许伯安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自然不会再多余的出手。

不过好在这些村民们的举动没有让他失望。

许伯安不由得点点头,表示对这些村民们行动的满意。

此外,许伯安也再一次见识到了人多力量大的体现,这要是还在当初靠山村刚来时的那個情形,今天出门的干活儿的人都没几个能抡的动铁锹的。

许伯安不由得再次生出要想方设法增加这里的居民这种想法。

“天啊,你们快上来看看吧,山洪爆发了。”

一个站在土楼四层的村民大喊出来。

众小人儿闻言,急忙向着楼上跑去。

许伯安的视线一变,便看到了小人儿所说的山洪爆发情形。

远处在那两座山峰中间隔着的卵石平地上,此时此刻,一团奔腾若海啸的黄色泥水从上而下奔涌而来。

那气势,有点儿像是钱塘江的潮水,又像是黄河壶口的湍急河流。

许伯安的眼中,虽然是缩小了很多倍的场景,但盆景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让许伯安震惊不已。

这地方,原本还真是河道啊!

咦,那是什么?

许伯安看的那河道正入神,忽然,不远处河道中的一个布包袱引起了许伯安的注意。

原本小小的仿若芝麻粒甚至是香蕉籽儿的小包袱,许伯安是根本注意不到甚至是看不到的。

可是当许伯安的注意力集中在河道上的时候,河道中的场景在许伯安的视线内蓦然变大,更清晰了起来。

于是乎,许伯安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包袱。

那包袱虽然是布料的,但是在大雨滂沱的冲击下,很多石头都被击打的左右翻滚。

唯有那个包袱,一动不动的躺在河道中,并且因为雨水的冲击,露出了里面的些许光亮。

好像,是金属的发光?

许伯安立刻将那个包袱取了出来。

心中默念着变大的念头,下一刻,那个湿漉漉的包袱顿时在许伯安的手中变大了起来。

许伯安眼瞅着这包袱越来越大,急忙放到了一旁的地毯上。

下一刻,那小包袱一直变到了像是一个斜挎包的大小,才停了下来。

许伯安低头望去,包袱中明光闪亮的,居然是一柄柄两指宽窄,手掌长短的小短刀!

有点儿像是古代统一度量衡之前,人们曾经使用过的那种刀币。

但却要精美了许多。

小刀的背后,还缠着一尾红线做的尾穗,格外扎眼。

这些小刀整齐划一的插在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做成的厚布帘上,厚布帘的两端还预留着绑绳,似乎正好能绑在自己的腰间。

许伯安随手

拿起那一层厚重的布帘,布帘的下面还放着一册同样不知道什么什么动物皮做成的书卷上。

上面的字一看,许伯安就知道自己不认识。

打开书卷,还好上面都是画着的图形,许伯安几经摸索,猜测,才发现这玩意儿似乎是一种练习掌握飞镖之术的秘籍功法。

嗯!飞镖功法?

许伯安不由得想到了童年时最喜爱的小李飞刀。

这玩意儿,学好了可是很牛叉的。

号称是例无虚发呢。

自己要是能掌握这本事,那还不得牛叉的更上一层楼啊。

许伯安先前虽然学会了山神传承中《揽山三十六技》里面的一些打斗本事,但是却没有掌握远程攻击的本事,这下有了这飞镖之术,掌握之后倒也算是齐全了。

许伯安想的很开心,但是识海中的香火愿力却是一动也不动。

许伯安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还没入门的缘故。

香火愿力只是可以增强已经掌握的本领技能,却不会起到让你无师自通的功效。

不过许伯安倒也不着急,这本书卷上的字自己虽然不认识,但是上面那些画着的小人儿却是通俗易懂的。

实在不行,这些不认识的文字还有陈诗诗可以请教呢。

改日自己的香火愿力富裕了,一定要消耗一些,用来精通大景朝文字的掌握。

这样的话以后自己再有了什么武功秘籍,也就不用这么费尽周折的求爷爷告奶奶麻烦别人了。

毕竟秘密这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伯安在这里开心的想着以后的光明未来,忽然,靠山村那边又传来一阵阵的喊叫声。

“你们快看,洪水过境的样子正壮观啊。”

“天啊,我怎么觉得要遭,这洪水这么大,都快要蔓延到我们这边了。”

“不行,带人下去砌挡墙,洪水要是真的淹过来了,咱们放在一层贮存的粮食可就要遭殃了。”

“啊?现在怕是来不及了,这会儿下去,洪水万一冲过来,连人带锹都能给咱们冲走。”

就在这些小人儿们聊天的时候,那洪峰已经冲了过来。

“砰……轰!”

一声巨响,仿若海浪拍打在堤坝上一般,一道强大的洪峰水浪冲击在了土楼上。

木质结构的土楼在这一道巨大的撞击下,甚至发出了一阵颤动,不少人因为一时不留事儿,闪的东倒西歪。

许伯安看的眼皮直跳。

自己当初为了方便,也就是仅仅把土楼放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加固措施,也没考虑地基相连什么的。

再来几次猛烈的撞击,还不得把土楼撞的东倒西歪啊!

这洪水要是再大点儿淹过来,还得把土楼漂浮起来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

许伯安眼看又一轮洪峰过来,眼疾手快的拿起一旁床头柜上的一面女人用的小巧化妆镜,一下子便插入到了土楼和洪水河道当中的位置上。

这应该是欧阳娜洁的随手镜,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放在盆景中,却正好将河道的拐弯处挡了个彻底,正好阻挡了洪峰的势头。

下一刻,那猛然间冲过来的洪峰水浪撞击在了镜面上,反弹回了河道。

倒是镜子的背面,正巧面向土楼,被土楼中的那些小人儿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天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一定是山神爷爷,山神爷爷显灵了,是山神爷爷护佑了我们。”

“山神爷爷?那么美丽,那是山神奶奶才对吧?你们为什么一直叫山神爷爷!”

“明明就是山神爷爷,我听到过山神爷爷的声音的,就是男人的声音。”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没听说过这话嘛?你看嘛,那明明就是女神仙的模样。”

“这……真的是女的耶,这么漂亮,怪不得说是仙女呢。”

“就是,这模样,怕是比聚香阁百花楼怡红院里面传说中的花魁还要漂亮吧。”

“混帐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怎么敢拿山神奶奶来和那些凡人相提并论。”

“就是,花魁再漂亮,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大家千万不要再乱说了。”

许伯安听这些小家伙儿们谈论的声音,颇为疑惑。

低头看去,才发现了原由。

原来,自己手里的这面小化妆镜子是欧阳娜洁用自己的艺术照片作为背景板,定制的化妆镜。

自己将镜面朝向了河道那侧,北侧的欧阳娜洁照片便进入了这些小人儿们的视野。

他们是把欧阳娜洁的样子,当成山神的样子了。

一时间,许伯安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许伯安是不打算解释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事儿有点儿无足轻重,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可是随着这些小家伙们一口一个“山神奶奶”的称呼,许伯安扛不住了。

太别扭了。

这可得解释清楚才行,自己的性别问题,可当不得儿戏啊。

“好了,休要吵闹,这镜面上的女子并非是我,你等休要胡言乱语。”

许伯安的话一出口,起初一些认定许伯安是男人的小人儿们又趾高气昂了起来。

“听听,你们听听,山神爷爷亲自发话了呢。”

“可我说的也没错啊,这位仙子一定是山神爷爷的仙侣,要不然山神爷爷怎么会有这位仙子的私密之物。”

在大景朝的人看来,女子自己的画像,可是非常私人隐私的东西。

“呃……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也听说过,山神爷爷都是有夫人的,两人一同治理治下大小事务,被称作山神奶奶。”

许伯安听在耳中,也不否认,反正自己和欧阳娜洁也有了肌肤之亲,这么理解倒也不为过。

倒是土楼中的一间小房子内,一袭白衣的陈诗诗站在窗户的位置,满脸落寞的望着远处诺达的欧阳娜洁的照片,一时有些失神。

山神爷爷,原来是有夫人的!

呸呸呸,你在想什么呢,你一介凡夫俗子,怎么能有这样胡思乱想的奢望呢。

想到这里,陈诗诗面色惭愧的跪拜在地,向着欧阳娜洁照片的方向跪拜几下。

“山神奶奶在上,小女子不识大体,让山神奶奶见笑了。还望山神奶奶海涵。”

许伯安注意到了陈诗诗的动作和话语,却是一脸的懵圈。

陈诗诗这妮子在搞什么?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陈诗诗起身后很快便关闭了窗户,许伯安也没再去可以问她,毕竟许伯安天生也不喜欢八卦。

因为山洪尚在持续的缘故,许伯安也没急着取出那面小镜子,就那么插在河道中的泥土里,暂时帮助土楼阻挡着洪峰袭来。

既然盆景内暂时没什么危险,许伯安的注意力便又集中在了那侧飞镖之术的书卷之上。

书卷中简笔画一般的小人儿,一会儿屈膝,一会儿跨立,一会儿抖腕,一会儿跃起。

手中一柄小飞刀,出神入化的能在各种刁钻的动作时疾射而出。

许伯安见不远处放着一副扑克牌,许伯安像模像样的用扑克牌代替着飞刀学习着动作要领,却久久不能得其所能。

甩来甩去,都找不到感觉。

虽然能仗着身体上的本能,能将扑克牌甩飞出去很远,但是却找不到半点儿书卷中介绍的指哪儿打哪儿的娴熟感觉。

难不成,就得拿真刀上来尝试才行?

可这里是欧阳娜洁的住处,许伯安可不敢乱来。

想了想,许伯安又暂时收起了那些飞刀和书卷,重新塞进了包袱里,而后收回山神庙中,先放了起来。

再度拿起欧阳娜洁留下的便签,许伯安思绪万千。

这一夜若梦,再见,不知将会是什么时候了。

欧阳娜洁,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