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明月当空,满天星芒闪烁。

枣红色的战马突然高高扬起前蹄,急停在空无一人的官道之上,马背上的魏长天则是一脸惊愕之色。

左手拿着尚留有馀温的子母玉,右手拿着新的电码本。

他勐然回头看向身后的黑夜,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前路,表情一阵青一阵白。

尼玛!朝廷大军已经开拔四个时辰了,宁永年却在这时候突然让韩兆改走晋原??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宁永年察觉到韩兆有问题了??但是不可能啊。

韩兆到目前为之所有的决策都十分中规中矩,并沒有出现纰漏啊。

并且宁永年如果真的怀疑韩兆,那应该直接撤掉后者的主将之职才对......所以,宁永年是在担心牛头山一缐可能会有问题?卧槽!这么谨慎的吗?!嘴巴微微张大,魏长天顿时头大不已。

不过眼下宁永年是因为什么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已经不重要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该怎么办。

“呼......”深吸一口气,魏长天纵身下马,在路边随便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韩兆说目前这条命令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还有选择的馀地。

简单来说,大约可分成三个选项。

一,让韩兆封锁讯息,甚至下令加速行军,在宁永年察觉到之前就把朝廷大军送入牛头山“虎口”。

虽然这样一来韩兆势必会暴露,但那时候朝廷大军主力已灭,他的任务基本也就完成了,暴不暴露好似也沒啥区別。

嗯,乍一想挺不错的,不过魏长天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这个选项。

原因很简单,因为根本实现不了。

二十多万人的大军,除了韩兆这个主将之外,包括督军游文宗在内的其他军中高层几乎都是宁永年的人。

这种情况下韩兆不可能做到隐瞒圣令太长时间,一两个时辰可能还行,再长就要出问题了。

如果自己真让韩兆长时间封锁讯息,那估计等不到明天早上他就要被一群副将绑起来押回京城受审,并且这二十万人最终也进不了牛头山。

所以,这跟让韩兆“自爆”沒啥区別。

那如果任由朝廷大军改走晋原一缐呢?晋原县在广汉县的东南边,地势平坦,通往蜀州城的路上根本沒有可以设伏的地点。

虽然朝廷大军走晋原一缐至少要多用五天才能到蜀州城,但是......但是多出来的这些时间对魏长天来说根本沒有意义。

沒有地形优势便沒法设伏,只能是回蜀州城布放......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能等到大黎的援军盡数赶到。

而这样一来战事便会演变成一场围绕蜀州城的攻防战。

朝廷大军二十馀万人攻城。

三万多蜀军、十万黎军,一共最多十五万人守城。

相差近十万的兵力,这场仗无疑会十分艰难。

更何况大黎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到时候会不会在战场上盡全力都说不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魏长天双拳微微攥紧,只感觉彷彿身处在一个进退皆不能的处境之中。

整个计划完全是围绕牛头山展开的,这就意味着如果朝廷大军不进这个圈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尚未登场的天狗军、借沈然之手在牛头山佈下的天罗地网、潜伏在十万大山中的那十万妖兽......所有的这些佈置的战略意义都将大大降低,甚至是不復存在。

除非自己有办法将朝廷大军“逼”进牛头山......是的,这就是魏长天的最后一个选项。

虽然成功的机率不高,虽然十分危险,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要试一试。

“妈的,幹了!”

突然站起身来,魏长天咬牙骂了一句。

他灼热子母玉快速给韩兆和楚先平各传去一条资讯,然后便翻身上马,狠狠挥下马鞭。

“啪!”

鞭声中,战马吃痛的嘶鸣一声。

它勐然掉转方向,扬起四蹄,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来路狂奔而回。

......两个时辰后,寅时。

“呼哧、呼哧......”碎石遍佈的官道旁,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卧跪在地,呼吸声既沉重又悲凉。

此时如果有饲马之人看到这一幕,应当立马便能做出判断——这马快死了,是被活活累死的。

并且不是因为连续奔跑了太久,而是因为在短时间跑得太快,透支了太多体力而死。

把马活活跑死,骑马之人很明显是着急要去做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如今战马周围空无一人,此人想来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与此同时,二百里之外。

“请游大人来一趟!”

行驶在大军后方的马车中,韩兆将一块子母玉收起,然后冲车外喊了一句。

“是!”

亲兵立刻应声,很快便纵马去往更后面的另一辆马车,不多时就将游文宗请到了韩兆的车上。

“韩将军,何事如此着急?”

在韩兆对面坐下,游文宗笑着问道:“可是叛军那边的情况有什么变化?”

“那倒不是.”

摇摇头,韩兆表情平静:“游大人,我刚刚接到京城传来的密令,皇上要大军即刻改走晋原一缐至蜀州城.”

“......”明明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却说刚刚才收到的命令。

虽然军令传送难免会有迟滞,但这样一个误差未免也太长了些。

不过韩兆却必须等这两个时辰。

好在从游文宗目前的表情来看,应当是沒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改走晋原?”

他有些惊讶的问道:“牛头山一缐可是有什么问题?”

“此事密报中沒说.”

摇摇头,韩兆沉声回答:“想来陛下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游文宗沉吟片刻后也沒再多问。

“韩将军,此事我知道了.”

“既然皇上要我们改走晋原,那我们照令行事就是.”

“好,我也是如此打算的,请大人来也只是想先与大人说一声.”

韩兆面不改色的轻轻颔首:“那我现在便唤各营将领来安排转向之事.”

“嗯,有劳将军了.”

“......”很快,两人简短的对话结束,韩兆也准备开口叫传令兵进来。

不过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闷响却突然从远处传来。

“轰隆隆!!!”

如有巨石自山顶磙落,沉重的响声就像是海浪一般咆哮不息。

游文宗顿时脸色大变,立马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而此时韩兆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似有敬佩,似有羞愧。

两人就这么心情各异的看着不远处那突然炸裂的金光,直到十几息后有一个副将急匆匆的策马狂奔到马车旁边。

“将军!”

“中军遭遇敌袭!”

“什么?!”

韩兆脸色一凌:“敌军有多少人?埋伏在哪里?我们的斥候为何沒有察觉?!”

“这个......”嚥了口唾沫,副将很快回答:“回将军,敌军只有一人,就埋伏在路边,所以我们才未曾察觉到.”

“一人?”

“是......”副将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似乎有些无奈。

“将军,游大人,这次又是魏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