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成真人真的快呕死了,金华观乃是盛京里香火鼎盛的第一大观,尤其自己得道更进一步时,这香火就更盛了,每日前来烧香的信众不知有多少。

  他已野心勃勃的准备着让底下的师弟去别处开分观,以便吸纳更多的香火,把自家祖师爷的教派给发扬光大,到时候,观变宗,自己有信仰功德加持,将来也像老祖宗张天师一样得道飞升也很有可能的吧?

  这么大个加了葱油撒了芝麻的香喷喷大饼,泰成真人自己打算做的,却被泰阳这缺了大德遭瘟的货给连葱带芝麻的散了个干净,只剩还没发起来的白面团儿了。

  这白面团可能还要沾锅灰,不干净了。

  泰成真人看到眼前举着火把,穿着盔甲围着道观的士兵,就觉得眼前如黑夜般发黑,看那些火都成了幽冥鬼火,瞬间就想起数十年前那个最知名的道观被官兵包围夷平的画面。

  是,道术有成的道长是挺厉害,但能厉害得了千军万马?

  任你道法通天,人家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捅天,你术都还没完全施展开,就被压成肉泥了。

  行吧,特厉害的道士,自己一个人苟着跑路应该没问题,可舍去师门宗观,那也没啥玩的了。

  所以天道有制衡是对的,道士不好得罪,但也不是可以只手遮天的角儿,毕竟这是皇权统治时代,没有真正的挥挥手,弹指灭世的仙人。

  泰成真人再次在心里痛骂遭瘟师弟一百声,偷人偷到长安侯头上,怎么不上天?
  面对杀气腾腾亲自到观的长安侯,泰成真人挤起了笑脸,上前拱手行了一个道礼:“无量天尊,侯爷这是一早就来上香么?”

  长安侯看了一眼眼前的白面胖子,冷道:“上你娘的香,去让金华观主把泰阳道长给本侯交出来。”

  泰成真人脸一绿,忍着气道:“侯爷,贫道便是金华观主,道号泰成。”

  长安侯一愣,抢过身后亲卫的火把,往前一怼,险些把泰成真人的胡子都给烧了,他看着泰成那张脸,沉着脸道:“你耍本侯?观主不是个老头?”

  泰成真人有些得意,昂首挺胸道:“贫道道法有成,更进一步,才得以返老孩童。”

  所以,颤抖吧,你们这些凡人,想要在我观放肆,也得掂量掂量。

  长安侯面露震惊,随即冷笑出声:“果然是滋生妖道之地,不知修了什么邪术改变这容颜。来人,给我搜,把泰阳观主给本侯搜出来。”

  啥,邪术?

  泰成真人一急,看着士兵想要闯观,厉声道:“长安侯,我们金华观拜的是正一道,乃是正统张天师的后辈,学的也是正道,以诛邪卫道为首任,断没有你说的什么妖道邪术。”

  长安侯双眼赤红,冷冷地道:“昨日吾儿突发急症,贵观泰阳道长一番施展邪法之后,更使吾儿奄奄一息,生死未卜。妖道胆敢害吾儿,本侯断不能忍,进去。”

  泰成真人一拦,看向长安侯,沉声道:“长安侯,你今儿若真敢闯观,也不怕祖师爷有灵,降罚于你和族中子弟?”

  长安侯大怒,一张脸寒得如冰,双眼盯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本侯?还是在藐视大灃律例朝纲,是想用什么邪术为祸人间吗?”

  好大一顶罪大恶极的帽子。

  泰成真人道:“贫道并非这个意思,是想……”

  “想什么想?”长安侯一甩袖子,居高临下地斜着他:“本侯不与观主你为难,只要贵观交出泰阳道长,本侯马上撤退,绝无二话。”

  咯。

  夜空中,仿佛有细微的嗑瓜子声响起。    泰成真人满心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树梢在随风轻轻晃动。

  泰成真人又看向长安侯,道:“侯爷来得实在是不巧,泰阳道长已经云游去了。”

  “啧啧,这是铁了心要包庇那泰阳啊,金华观今儿早怕是开不了门迎香客喽。”

  远处的树梢上,秦流西和封俢蹲坐着看热闹。

  入城之时,封俢就溜了,先回了自己的地盘逛了一圈,又按着秦流西的吩咐摸去了长安侯府,随便看看是谁给景四施的术,毕竟术破,长安侯府肯定要找人。

  结果还真探到了,还是半熟人的同门,那玄青子的师叔。

  封俢一看有热闹瞧,便把秦流西从相府拎了出来,两人齐齐蹲到了金华观前的树梢上当个吃瓜子群众。

  听了秦流西的话,封俢从她手里抓了两颗瓜子,慢条斯理地用手剥瓜子仁,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长安侯这顶绿帽戴着就算了,还替人养了十年便宜儿子,现在人抓不到,这满肚子火不找个发泄口撒了就这么撤,那他就是忍者神龟再世。”秦流西吐了一嘴瓜子皮,道:“换是你,能忍?”

  封俢:“你看我有机会被人绿不?我可是千年妖狐啊。”

  秦流西白了他一眼,继续看戏。

  长安侯的耐性消失殆尽,手一挥:“给我找,谁敢拦,以妖道为由杀无赦。”

  泰成真人大怒:“尔敢!”

  长安侯死死地盯着他:“你且看本侯敢不敢?金华观号称正道,却是行妖邪之术,还自诩正道?呸!”他高声道:“观主一心阻拦,莫不是窝藏了什么异国细作意图乱我大灃?回头本侯必禀明陛下彻查了。”

  泰成真人被挤兑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封俢捅了捅秦流西,道:“你说他知道泰阳让姓景的当了老王八吗?”

  “你是不是傻,这么明显的包庇,他心水清得很。”秦流西嚼着瓜子仁,道:“亏玄青子说他们金华观如何云云,没想到这观主是个拎不清的,啧,高看他们了。”

  封俢挑眉:“你说要是你家赤元观主,会如何?”

  秦流西哼笑:“我要是干,你看我会让人抓到把柄么?就算抓到了,我家老头肯定拼着不要道观了,也要保我。”

  “你这意思是说赤元观主也是个拎不清的。”

  秦流西摇了摇头:“非也,是只要有我在,再开一个新观完全没问题!”

  封俢:“……”

  忘了这是天下第一自恋,和我真是配一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