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城就是个小城,远不及盛京繁华,如今秦家平反,家产返还,让老太爷一个人在盛京也不行,你们总要回去承欢膝下。”秦流西目视秦家这大大小小的人:“再说了,孙辈守孝一年,秦明月也得相看了吧,总不好拖成老姑娘!还有秦明牧也是,男孙中第一人,该成家了。”

  秦明月俏脸涨得通红,这些话明明听着都是好话,可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对呢,就像是,被嫌弃得很!

  秦明牧也是双颊微烫,低下头。

  谢氏撞了一下秦伯光的手臂。

  三兄弟,三房人,大概就是他们二房最热切回京了,谢氏自己也想回京,省得在这看秦流西脸色,处处被她压制。

  最重要一点,秦明月确实不能拖了,再拖就真成老姑娘了!

  秦伯光看向秦伯红:“大哥,你怎么看?爹一人在京,也不能没个人在跟前伺候。”

  秦伯红当然知道这是个问题,刚想说话,王氏便道:“要不,老爷和二弟三弟你们先回京?小五是唐山长的学生,他得跟在老师身边学习,彦儿伤势尚未大好,漓城风水好,在这边养着也有好无坏,毕竟西儿在这。孩子在,也不好没个大人在身边,我在这看顾。”

  这是不想回去的意思了!

  长媳主母不回府主持中馈,这像什么话?

  秦伯红脸都绿了。

  谢氏却是眼睛闪烁,要是王氏不回去,那当家的是不是该她来了?婆婆不在了,大嫂也不回去,自己当家美滋滋。

  王氏还真不想回京,一来秦伯红正在丁忧,他们也要守孝,并不好外出交际,回去也就是关在宅院为多,了不起就是外出去哪个佛寺道观的上个香放风,在漓城为何不行?

  这二来么,他们长房三个孩子,秦流西肯定要留在这里,秦明淳在知河学馆拜了唐山长做先生,也得在这里学习,而秦明彦,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王氏虽然也望子成龙,但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比儿子平安,所以也没有一颗非要让儿子走科举考进士的雄心,子女出色的路有很多条,他们自己想走哪一条,自己选就是了,谁规定一定是中进士当官才是大出息?

  秦明彦想学断案,想为死者说话,只要他自己学得下去,那就去吧,经过流放,经过他走过鬼门关后,王氏已经佛了。

  王氏摆明了不想回盛京,让秦伯红不满,让万姨娘心慌,一双小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太太不回,是要她跟着大猪蹄子回去伺候他吗?
  从前那些官员外放都是这样的,主母不跟着外放,就让妾室跟随身边伺候起居枕席,天咧,她仿佛看到了要管理中馈的惨痛一幕。

  万姨娘的思绪已经飘到天上去了,想起秦流西逼她学字看账算账时,怎么说的,说小私房也得看得懂吧,而自己怎么说的?

  一切有懂行的丫鬟,她负责美就是了。

  而现在,若是太太不在,她跟在秦伯红身边,他们这个小家,什么人情往来,交际应酬啥的,岂不是什么都得她来?
  完犊子!
  如果是这样,整理理中馈看账本,她还怎么美,怎么享受,怎么如花似玉?

  万姨娘想清楚那画面,整个人都不好了,委屈的眼神再一次飘向王氏。

  太太,怜惜怜惜我吧!

  接到万小可怜的眼神,王氏咳了一声,道:“这里也还有蜜饯铺子打理,万姨娘也在我身边帮忙理事吧,小五也还小,不好离了生母。”    秦伯红:“?”

  你不走不说,还要把我的万姨娘也留下来?

  这意思是你们一家子五口人亲亲热热的一起过,就把我一个大老爷打发回京?

  秦伯红的脸从绿变黑。

  他是不是被针对了?

  流放回来,妻妾没有他想象的热情不说,还有些嫌弃他的意思。

  是哪里不对吗?

  万姨娘在王氏一开口,就马上接了话头:“我听太太的。”

  这喜色,压根掩不住好么?
  谢氏翻了个白眼,这个棒槌呆子。

  曹氏小心地瞥了万姨娘一眼,眼神艳羡,这人虽然看起来傻,但人家那活的才叫一个舒坦,作为一个侍妾,生养了两个孩子,身段相貌不说跟小姑娘一样,但说二十出头也是大有人信的,眉眼更是半点都看不到生活带来的忧愁,连主母都护着她,嫡子也敬她,两个亲生的也出息。

  这位万姨娘,除了缺一个正头娘子的名分,可算是人生赢家了!
  不过,她活得舒坦自在,又怎么会在意那个名头,不缺吃不缺喝的,大大小小都护着她,女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倒是秦伯红这一家之主有些惨淡,妻妾都不待见他的样子,啧啧,长房这些人也是奇葩!
  秦伯红气得鼻孔都快生烟,看着王氏道:“你一个当家主母,不回府主持中馈怎么行?”

  王氏道:“如今老太太仙游了,爹他老人家在京,二弟三弟他们回京,二弟妹三弟妹相扶着主持中馈,也没问题。”

  老太太都不在了,只有一个老爷子在,谁主持中馈,没啥的。

  顾氏和秦伯卿相视一眼,倒没接话,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说过了,他手残,当官是不行的,还像以前那样管着家中对外的庶务就行,自己也想继续跟着赵管事做事,再给三房置办点家底,如此一来,当不了官,有家底,也能给妻子儿女多些私房,也才能有资本培养孩子不是?
  所以,回不回盛京,于他们来说都没两样。

  秦伯红还想发作,被秦流西一眼看了过来,后颈顿时一凉,没开口。

  他是有些怵这个女儿的!

  秦流西轻哼,看到岐黄在外招手,便道:“就这样吧,早些定下就回去。”

  她走了出去,岐黄说兰幸来了,不由愣了一下。

  兰幸就在偏院那边等着,满脸急色且脸色苍白,看到她就冲了过来。

  秦流西皱眉,看向他捏着的养魂瓶,问道:“兰宥不见了?”

  这瓶子里,空荡荡的,一个魂体都没有,兰宥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