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宸让纯月整理一下衣冠之后,来到大堂。

  大堂之中,一老一少,两位儒生,正在慢悠悠地品着香茗。

  少年乃是与周昊宸有一面之缘的诗公子,至于他身旁满头银发的,则是大名鼎鼎的苍松先生。

  在一老一少的对面,坐着腰间挂着酒葫芦的赫连海,脸上泛着冷意。

  “老赫,你居然还活着!”

  “呵呵——苍松,你这老不修都没死,我怎么会有事?”

  “我以为,以你的忠诚,会为五雷门陪葬。”

  “哼——你当我傻啊!”

  周昊宸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赫连海与苍松先生之间的阴阳怪气,脸色微微一变。

  赫老,和苍松先生之间,看样子是老熟人啊!

  “晚辈见过苍松先生!”

  周昊宸拱了拱手,恭敬地说着
  面对当世大儒,即便是周昊宸,也不可托大。

  “殿下有礼了。”

  苍松先生微微颔首,不再阴阳赫连海。

  “老夫听闻殿下抓了一个白莲教的妖人,可否让老夫瞧瞧了。”

  周昊宸本还想与苍松先生寒暄一二,却不料苍松先生行事如此雷厉风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还请苍松先生移步天牢,白莲教的妖人,被关在天牢之中。”

  片刻之后。

  三人来到天牢,和几天前相比,今天的钟云虎,身上的气息,更加微弱,脸颊凹陷,仿佛是饿得脱了相。

  显然这几天,刑部和镇邪司的刑官,将毕生所学,全都招呼在钟云虎的身上。

  “殿下稍等,等老夫问心。”

  噗的一声!
  昏迷的钟云虎,被一盆冷水泼醒。

  睁开双眼,看到一个儒家老头盯着自己看,不等他开口讥笑嘲讽,就听到这个儒家老头正气凛然地厉喝一声。

  “白莲教的玉京城据点在哪?”

  “圣人曰:君子当诚。”

  话音落下,磅礴的浩然正气,从苍松先生的身上爆发出来,清气盖顶。

  苍松先生,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充满了正气凛然的感觉。

  砰——

  砰——

  砰——

  钟云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白莲教在玉京城中据点的所在,似乎要控制不住地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明明不想说,但是他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地要说出来。

  这种感觉,极其别扭。

  仿佛是自己的意志,受到了篡改一般。

  儒家问心!

  这便是儒家问心的力量。

  被儒家问心之人,只能说真话,无法撒谎。

  “咯咯咯——”

  钟云虎的牙齿,不停地打颤,上下碰撞,似乎在用自己的意志力,抵挡儒家问心的威能。

  “据点在……”

  “据点在……”

  看到钟云虎那近乎扭曲的表情,周昊宸心中升起一股感慨。

  这就是大儒的问心,真是恐怖!
  从某种意义上讲,儒家的问心,比道家的搜魂,更加的霸道。

  道家的搜魂,更像是入侵,强行窃取魂魄中的记忆。

  而儒家的问心,则是篡改人的意志,做出违心的举动。

  “据点在……”

  就在此时,钟云虎的眉心之中,浮现出一个白莲图案。

  这一朵白莲,诡异异常,仿佛是黑洞,仅仅看一眼,就仿佛要吸走人的目光似的。

  问心之法,和白莲印记,在钟云虎的脑袋中,疯狂地冲突。

  一根根血管,在钟云虎的脑袋上爆出。

  这副狰狞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血管爆裂而亡。

  苍松先生皱了皱眉头,不由叹了口气。

  身上气势一变,浩然正气收敛,清气散去,重新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苍松先生……”

  “殿下,老夫尽力了。”苍松先生摇了摇头。

  周昊宸沉默了片刻,也不由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一声。

  “白莲印记,真如此玄妙?”

  苍松先生能体会周昊宸心中的滋味,悠悠说道。    “殿下可听说过太祖对天下神灵的评价?”

  周昊宸摇了摇头。

  只见苍松先生接着说道。

  “太祖晚年,曾评价过满天神佛。”

  “太祖的原话是,满天神佛,皆成枯骨。”

  “远古六神,疯疯癫癫。”

  “无生老母,半睡半醒。”

  苍松先生话音落下,周昊宸眉头皱了皱。

  太祖的话,前两句很直白。

  昔日的满天神佛,如今都已经陨落。

  包括大虞皇室祭祀的昊天和后土,若是没有陨落,岂敢祭祀?

  对于皇室来说,死了的神,才是好神。

  远古距离如今太过久远,没有展露神迹的神明,基本上都被断定已经陨落。

  目前唯一确认还活着的神明,只有远古六神。

  不过远古六神,全都疯疯癫癫的,神志不清。

  唯独第三句,无生老母,半睡半醒,是啥意思?
  苍松先生看出周昊宸心中的疑惑,娓娓道来:“根据太祖的猜测,白莲教信奉的无生老母,没有陨落,但应该是被封印了。”

  “这数万年来,白莲教一直致力于打破无生老母的封印。”

  “如今的情况,无生老母的封印,应该是被解除了一部分,处于尚未完全复苏的状态。”

  “在神魂之中,种下白莲印记的手段,根据太祖的猜测,就是那位无生老母的手笔。”

  周昊宸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这白莲印记如此难缠,连大儒奈何不了。

  原来有如此惊人的来历。

  “苍松先生,难道就没有破解白莲印记的办法吗?”周昊宸问道。

  苍松先生沉吟一番后,用不确定的口吻说着。

  “或许圣人可以。”

  圣人!

  周昊宸嘴角微微抽搐。

  这标准也太高了!
  圣人,是儒家十二境的境界。

  儒家比其他修炼体系,更加难以出一个十二境的强者!
  为何?

  其他修炼体系的十二境,只需要将伟力归于一身便可。

  但是儒家的十二境,截然不同,需要传道,把自己的思想,灌输到别人的脑袋里。

  周昊宸听过一句话,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情,其一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其二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中。

  儒家十二境达成的标准,难度可见一斑。

  当然儒家十二境一旦炼成,实力也远超普通的十二境。

  儒家上一个圣人,还是五千年的心圣。

  心圣之后,再无圣人。

  找一个儒家圣人,来破解白莲印记,太难为周昊宸了。

  “苍松先生,还有其他法子吗?”周昊宸请教说道。

  “白莲印记之玄妙,在于这是无生老母的手笔,我等凡夫俗子,无从破解,只能以蛮力硬压。”

  “若是有与无生老母同等层次的存在,创造一法门,或许能够破解白莲印记。”

  让无生老母同等层次的存在,创造破解白莲印记的法门?

  同等层次的存在?
  难道指望那疯疯癫癫的远古六神不成?

  周昊宸心中吐槽一声。

  感觉苍松先生的法子,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苍松先生,还有吗?”周昊宸无奈地问道。

  苍松先生摇了摇头。

  周昊宸一阵沉默,心情沉重。

  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夜叉问魂这门秘法上。

  九幽镇狱观想法,传闻乃是一位身处地狱的佛陀所创造。

  按照周昊宸的理解,这位身处地狱的佛陀,极有可能是地藏王。

  只是大虞之中,周昊宸从未听说过地藏王的名号和传说,因此不好确认。

  如果真的是地藏王。

  地藏王和无生老母谁强?

  能满足苍松先生口中所说,同层次的存在,创造的法门。

  夜叉问魂,或许不是专门针对破解白莲印记的创造的。

  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