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只要是遇见村民,大家都会热情地上来打招呼,之后就是猜测他和苏知阮的关系,即便是被苏知阮否认,但在他们眼神中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情来,就像是在看两个小辈互相有好感,但不敢承认一样。

  苏知阮这边,她还在笑着摆手,对面前乐得合不拢嘴的大婶说道:“婶子,我们也是前段时间才再次见面的,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哎,能有个知心知底的人相互扶持,照顾好小家,这样也好,”大婶感慨地看着这两人,“是我家狗子没福气,之前还想着撮合撮合你们俩……”

  “婶子说笑了,”苏知阮拉着傅淮初,笑眯眯地告别,“我们先走了,改天去婶子家里叙叙旧。”

  “好好好,快去吧。”大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还是有些可惜苏知阮没能成为她的儿媳妇。

  苏知阮和傅淮初一步步走远。

  她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傅淮初侧脸上。

  今天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前几天她为了让苏家村的人都知道家里住进来一个二牛表哥,可谓是挨家挨户找人叙旧,苏家村不算偏僻,来往的人也不少,再加上根据苏知阮说的,苏二牛只是在十年之前来住了两天,虽然他们记忆里压根没这回事,但人云亦云,苏知阮也说的信誓旦旦,大家很快就知道了她身边这个长相出众的男人就是她口中的二牛表哥。

  “怎么一直看着我?”傅淮初感受到她不停投来的视线,侧眸看向苏知阮,声音如珠零玉碎一般惑人心神,但这两句话并没什么情绪起伏,他又问了一句,“有什么话想说么?”

  “没有,”苏知阮摇摇头,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笑了笑,脚步缓缓靠近了傅淮初,“二牛哥,你看,大家都记得你,而且……”

  傅淮初见她欲言又止,便轻轻“嗯?”了一声。

  “而且在叔叔婶婶眼中,你和我很般配呢,”苏知阮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看向他,现在,她要给自己装成一个爱慕青梅竹马的表哥,并且想要赶快成亲的人设,在傅淮初眼中,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样的话,可以施展的空间也会更大,“二牛哥,你怎么看?”

  傅淮初只是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在这一刻,他发觉自己犹豫了。

  若他此时的身份是太子,她或许都不会提起这些。

  但此时,他的身份借用了苏知阮这位青梅竹马的二牛表哥,他静默一阵,语气不自觉变得软下来。

  “阮阮,我……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二牛哥,你若是能想起来就好了,”女孩故作失落,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她清透的神情,无端给傅淮初孤寂落莫的感觉,“如果你能想起来我们曾经的快乐时光,想起那时候的海誓山盟,或许我们已经在一起,准备成婚了。”

  成婚……

  傅淮初看向前方的路,他语气晦暗不明,“你很爱他?”

  “爱,”苏知阮快速回答,她故作坚定和深情,随后又表现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二牛哥,你就是他啊,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等你恢复记忆,你就全都能想起来了。”

  傅淮初当然想不起来。

  也不可能想起来。    他只是冒名顶替,享受了她一个怀春少女的温暖和照顾罢了。

  脑海中是这么想的,但傅淮初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释怀。

  只是和她相处了十几天,他竟发现,他顶着别人的光环,享受着别人心爱之人的照顾,心底却越发烦闷起来。

  这种感受,在他登上太子储君这个位置之前或者之后,都从未出现过。

  从前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行事果断,冷酷无情,即便是有想要嫁给他当太子妃的女人,他也从来都不会正眼瞧一眼。

  但此时,见到一个乡下少女对心爱之人全心全意爱意的剥白之后,他竟觉得很不爽。

  “十多年未见,为何你坚信他会信守诺言来娶你?”傅淮初打断她,问出来之后就看向了苏知阮,“那时候都是孩童,说出口的说不定是戏言。”

  苏知阮摇摇头,就在一瞬间想到了对策,她深深叹气,“二牛哥,你真的失忆了,连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忘掉了,这些年来,虽然我们未曾见面,但互相有书信往来,也会托人传话,等你全部想起来,你就知道了。”

  傅淮初周身环绕着一股低气压,他继续走着,再没说什么。

  他这二十年,做梦都没有想到,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赤忱纯粹的爱意,竟然是他冒名顶替了其他男人之后得到的。

  苏知阮见他不再说话,她心中觉得好笑,看向前方,问诊的那家人家已经快要到了,她指了指前方,“就在那儿,二牛哥,我们过去吧。”

  两人朝着这户人家走去。

  *
  问诊结束之后的几天,苏知阮和傅淮初回到了她的小院子里。

  苏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们现在住一起,有时候见到傅淮初或者苏知阮都会打趣两句,渐渐的,傅淮初竟然也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苏知阮将院子里能开垦的地都开垦了,去后山挖了些土,还根据原主的记忆,找了些难找且较贵的草药移栽回来种上,这个过程有些难,但她每天辛勤劳作,悉心照料,最后草药竟也在她的院子活下来了。

  为了让院子更有生机,也为了有肉和蛋吃,苏知阮又买了十只鸡,一只公鸡,剩下都是母鸡,还盖了个鸡圈。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一个月,就将原主的小院装点一新,甚至连土墙外的栅栏都被她重新修整过,每天忙忙碌碌,她竟也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阮阮,来吃饭吧。”傅淮初身穿玄色短衣,简单的打扮并不影响他极盛的容色,看着就赏心悦目。

  苏知阮把锄头放在一边,“来了!”

  傅淮初身受重伤,好在他身强体健,这些日子苏知阮天天给他上药,也好转了很多。

  他端出两碗粥,还有青菜和鸡蛋羹,摆在桌子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