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大丫,你站住,站住,听见没!”一个公鸭嗓催命似的喊道。

  “再不停下,我直接追你家去,让你那秀才爹再躺十天半月!”

  这句话将大丫逼得不得不站下,全身抖的声音直颤:“伱……别……过来,别过……来……”

  看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人,大丫直觉危险,又不敢跑,只得不断后退。

  公鸭嗓不是别人。

  正是郭里正的小儿子。

  此时正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听说咱爹给地卖了,七十两银,好大一笔钱!你回去与咱爹说,不用多,陪嫁三十两,咱明天立马把事办了,以前的事不提,以后你就是郭家的小儿媳,去我家享福!”

  郭里正的小儿子从听了信,气得不行。

  这本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娶了大丫,有一个秀才老丈人,说出去体面。

  闫老二外面欠了赌债,哄着老丈人家卖了地,得了贵人的赏,再多多要些陪嫁。

  人财两得,又攀上了贵家,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可所有钩子都下去,秀才老丈人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提前捅破了闫老二赌债的事,直接进当铺卖地。

  他们家里外里忙了这一场,竟都毛都没落下一根!
  行!两头不齐,总要占上一头。

  闫大丫长得不错,便是和镇上的姑娘比,也不差什么。

  老丈人的功名在那,这门亲依旧做的。

  “我不去你家,我爹不会同意的!”大丫哆哆嗦嗦道。

  眼看四下里无人,郭小祥立生歹心。

  闫秀才一意拒婚,前次上门推推搡搡又伤了他,若不用些非常手段,怕是不行了!
  秀才老丈人看不上他郭小祥,他还非要让闫秀才捏着鼻子认下他这个女婿不可!
  他几下子窜过去,一把拽住闫大丫的胳膊。

  使劲往更背人的地方拖。

  “放……开我!放开!”大丫又怕又疼,连忙道:“我要喊人了,你放手。”

  “你喊吧!”郭小祥恶狠狠的道:“再喊我就扒你衣服!喊啊!”

  大丫被吓坏了,一点力气使不上,又不敢喊,只得呜呜呜的哭。

  可给闫玉气坏了!
  你个混蛋不按套路念词就罢了,看给我大丫姐姐吓的,嘴唇发白,浑身打摆子。

  “三宝!撞死他!”闫玉狠狠的道。

  是的,她想了一路给牛起了名字。

  她是大宝,弟弟或妹妹是二宝,这牛就是她家的三宝!
  郭小祥没想到闫老二一家竟是这个时候回来,碰个正着。

  眼看着那牛发疯似的朝他撞过来。

  “哎呀娘呀!”他一个踉跄往旁边倒去,果断松手。

  大丫腿都软了,整个人匍匐倒地。

  那牛贴着郭小祥的边冲过去,连牛带车调头,再次冲来。

  郭小祥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就跑。

  一边跑一边不住的往后看,啊啊啊的叫唤,满脸惊恐。

  “闫老二,快拉住它,拉住它!”

  真被这牛顶一下,不死也够呛!
  “停下,停下!”闫老二叫了停。

  李雪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拽着车架,紧咬着牙关不松开。

  见牛停下,恨声道:“停下做什么,撞死他!”

  闫玉也不解恨,朝着牛大叫:“三宝听我的,撞他!”

  三宝一动不动。

  闫老二跳下车,将李雪梅扶下来。

  再将闺女强硬的抱下来。

  这时候郭小祥已经跑的老远了。

  “大丫,没事了,别怕,二叔二婶都在这呢。”李雪梅语气轻柔的道。

  大丫见到亲人,眼泪流的更厉害,“二婶!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在李雪梅的安抚下,半晌身体才软了下来。

  支撑着站起来,担心碰到二婶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着李雪梅的衣角。

  闫玉拾起掉落的老远的竹篮,几根半黄的野菜散在四周。    她憋的那一口气终于呼出来,不禁有些后怕。

  还好赶上了!
  哪怕他们再晚上一会,大丫姐姐被拖远,便是喊,他们也听不到了。

  悲剧一旦铸成,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全家都知道大丫姐姐会……

  所以她和娘才那么激动,恨不得撞死他。

  闫老二忍下了,他媳妇他闺女只是嘴上发狠,未必真有让那小子死的心思,那是激愤之下的口不择言。

  她们怕是忘了三宝是机械仿生牛,说撞死,真会死的不能再死。

  “二丫,扶你大丫姐和你娘回家。”闫老二交待道。

  二丫看看他爹,闭嘴照做。

  见她们走远,闫老二一声不吭的卸下车架,拍了拍牛,冷声道:“三宝你去踢他一脚,往胸口踢,别踢死了。”

  一级权限发了话。

  三宝追着郭小祥离去的方向一路狂奔……

  ……

  闫玉一直蹲在门口,等着爹回来。

  她娘又支使大丫姐姐干活,让她帮着缝口袋,人也不离开,就在一旁陪着,时不时轻言细语的说几句话。

  闫玉听到悠闲的小碎步,腾地站起来。

  没错啦,是三宝!
  “爹!三宝!”她挥了挥手。

  “哞!”三宝回应着,加快速度,冲进院子。

  闫玉忙给院门关上,第一时间小声问她爹:“爹,你做什么去了?是去揍那混蛋了吗?怎么样?追上没有?”

  闫老二还不等回答闺女这一连串的问题,闫向恒听到动静便跑了出来,白白净净的小书生,气的满脸涨红,“叔,爹唤你过去。”

  闫老二应了一声,跟他往东屋去。

  闫玉正顺着三宝的毛,突然“咦”了一声,蹲下,仔细看那可疑的蹄子。

  左边的牛腿上,有两滴可疑的红点。

  她凑近鼻子闻了闻,是血!

  “三宝,是你踹的人?还是我爹打的?”闫玉急声问。

  选择题叫牛怎么回答。

  三宝:“哞!”

  “是不是我爹?”

  三宝摇头。

  “是你踢的那混蛋!好样的!”闫玉赞完又问:“你踢了几下?”

  她回到家便开始反省刚刚冲动了,娘还怀着孩子,受不得惊吓。

  摊上人命官司,他们这一大家子就完了,为了个混蛋不值得,但她爹让他们先走,肯定是有了主意。

  现在看,还是她爹老道。

  自己不出手,让三宝踢他。

  更疼!

  三宝又“哞”了一声。

  闫玉等了半天,瞪大眼睛问:“没了?就踢一下?”

  三宝点头。

  闫玉忿忿的道:“哼!便宜他了!”

  她原地抓了一把土扔到牛腿上,又揉了几下麦秆。

  卖力的搓搓搓!

  等血印子轻的快要看不见,扔下麦秆,小腿倒腾着往东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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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