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施主莫要插手。”佛门金光沐浴中,一向圆滑的丛云此刻却是严正言辞的拒绝了孔艽的帮助。

  “好吧!”孔艽自讨了个没趣,耸了耸肩头后,将昭虚大弓收了回去。

  从云一语落下,他神情忽而变得肃穆。

  这一次他不在随意结印,整个人流露出庄严的气质。

  只见他双手举过头顶,往前踏了一步。

  浩荡的金色光环当即自从云双手之间成型。

  随着从云一身灵力的灌注,光环越来越大,近乎囊括方圆五里之地,将寂圆也包括在了其中。

  嗡!!!伴随着低沉幽远的钟鸣声。

  光环一震,化为一方笼罩天地的金钟。

  “好霸道的佛印!”孔艽之前被佛门狮子印的余波扫过,都能神色如常。

  两人缓步走向苦若寺入口。

  无数的瓦砾在金钟的能量波动下疯狂四溅。

  隆隆!整个苦若寺大地都在那口金钟之下颤抖。

  随着时间推移,寂圆的声音越来越弱。

  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自金钟落下的区域为中心朝着周围蔓延。

  孔艽自然无异议,眼里有耐人寻味的深邃,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也好。”

  “可惜了!”孔艽惋惜了一声,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情绪,寂圆的生死与否,他并不关心。

  两人只用了盏茶功夫,便看到了那条被破阵旗撕开的阵法豁口。

  最终在一声清脆的哐当声中。

  问的自然是寂圆的去向。

  他不想追查这苦若寺的真相,因为真相不是他能触碰到的,说不定能召来杀身之祸。

  这还是孔艽处在战斗边缘的原因。

  不过毁去苦若寺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先溜!”嘴里嘟囔一声,孔艽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他的一声灵力,几乎在那金钟出现的刹那,出现了短暂的凝固,那金钟似乎能阻断修士对灵力的掌控。

  哐当!那高悬于虚空的金钟猛然落下。

  孔艽等到余波散去,才掠到从云身边,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后,问道:“死了?”

  这要是站在金钟之内,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威能加身。

  破阵旗还散发着蓝色的灵光,高悬在阵法豁口的上方,维持着这条豁口不让它关闭。

  寂圆活着,就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另一边,从云的印法已经完全结成,他高高举过头顶的双手猛地一拍,空气中都震荡起他肃穆的嗓音:“金钟降魔印!”

  没有了寂圆的阻拦,苦若寺的黑雾也散去了。

  露出从云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灰色袈裟身影。

  可不代表以后不能查。

  看得在距离战斗中心数里之外现出身形的孔艽都啧啧称奇,道了一句:“爽灵境界的修士来,也得被这和尚镇压了。”

  金钟破碎。

  随着从云收了一身的气势。

  “想要镇压他,怕是要将整个苦若寺都毁去。”

  因而这一路走回去,倒是比来时更加轻松。

  从云叹了口气,露出一個苦笑:“跑了。”

  至于寂圆,在那一片狼藉中已经没有了踪迹。

  从云也知道轻重,他是孔艽见过最圆滑的和尚,当即说道:“走吧,虽然没有能镇压他,和尚我也伤他不轻,短时间内别想恢复了。”

  时不时响起寂圆那癫狂的怒啸声。

  等他有一天到了一定的境界,说不得再来这苦若寺一趟。

  它的体积大得惊人,乍一降落,如是一座金山拍下。

  轰隆隆!
  金钟之内佛光沸腾。

  保不准会惊动隐藏在背后的元凶。

  将方圆五里内所有的建筑,连同寂圆和那个被他控制着的黑雾狮子头全部镇压在了其中。

  随着从云五字出口。

  “这么多年,他早已与苦若寺融为了一体。”

  在见到那口金钟后,他却是脸色大变。

  宰父巧巧就盘坐在豁口位置,一身灵力不断朝着破阵旗灌注,维持着破阵旗的运行。

  “还好!”看到那宰父巧巧以及依然敞开的豁口,孔艽悬着的心也是放下,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担心,在他和从云在苦若寺里的这段时间,宰父巧巧会被寂圆的手段攻击。

  看样子,那寂圆仅仅只会对进入苦若寺的人发起攻击,阵法外的宰父巧巧因而还能无恙。

  沙!孔艽一步迈出阵法豁口,黑色的靴子踩在外界那又重新覆盖了白雪的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宰父巧巧见得孔艽归来当即起身相迎,恭敬的传音道:“恭喜少主!”

  她不知道孔艽进苦若寺干什么,但看孔艽神情轻松,想来目的已经达到。

  孔艽含笑点头,算是给予宰父巧巧回应。

  而后在从云也走出阵法豁口后,手掌一挥,将那破阵旗收回。

  没有了破阵旗对阵法豁口的维系,那个刚好能容人通过的口子,在三人默默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阵法之后那片枯寂之地,最终在赤阳回熄大阵阵法屏障的遮蔽下,被再次封存。

  “唉!”从云面向赤阳回熄大阵叹了口气,兴致不高,愁眉苦脸。

  想来是因为没有完成他师尊的嘱托,甚至连寂圆都没有成功镇压的原因。

  令得从云这一趟几乎白跑。

  孔艽余光瞥着从云那郁闷的面庞,传音安慰道:“和尚,咱们能活着走出来,路上没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已经是万幸了,莫要多想。”

  “再说了,这一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咱们把老亲王的尸体送去给天齐皇室,也算是帮寂圆大师完成一桩夙愿了。”

  提到那老亲王的尸体,从云神情适才有了神采。

  尽管这一趟没找到真相,但要是将老亲王尸体带回天齐皇城。

  天齐皇朝那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不得能借天齐皇室之手把真相挖出来,自己也算是尽了力。

  “孔施主,咱们何时出发?”从云对这事很是伤心,道了一声佛号,随即问道。

  问的自然是他们护送老亲王尸体去皇城的时间。

  孔艽现在修为刚提升到筑基巅峰,正是要闭关借用月华阴霜突破胎光的关键时刻,说不得这一次还能将蜕变出地阶道基。

  在这昼寅部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多一分自保的实力,都是好的。

  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走。

  因而他在稍息沉吟后,适才如实说道:“我修为在苦若寺中有了精进,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巩固。”

  孔艽修为精进的事情,从云是全程目睹的,自然不会怀疑。

  他脸上露出恍悟之色,双手合十,正色道:“是和尚疏忽了,施主就安心巩固修为。多等一些时日,也无妨的。和尚也没有那么快回去。”    至于宰父巧巧,尽管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听得孔艽要多待一段时间也无异议。

  反而是眼里有愉悦之色。

  她刚从孔艽那里等到昼寅部三个巫修的储物袋,借着里面的好处,修为也有提升。

  如果能多呆一段时间,她也能尽快笑消化那些好处。

  “到时候,就能多帮助少主分担了。”宰父巧巧看了一眼孔艽的侧脸,默默的想道。

  三人达成共识,也不在这苦若寺外继续停留。

  踏着白雪徐徐朝着山下步去。

  刚刚走出几步,孔艽就感觉到意识深处的云纹碑忽而有了动静。

  上面写着的字迹。

  ‘携带玄武炉炉盖,去往天齐皇朝苦若寺,可获得机缘值+5.’

  变成了。

  ‘携玄武炉,在月现日曜之日,开启五行山入口可获得机缘值+20。’

  看着云纹碑上那一连串陌生的字眼。

  孔艽原本还因为取了玄武炉出来,不错的心情当即化为茫然无措,嘴里默念着那两个陌生的词汇。

  “月现日曜之日?五行山?”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

  这是孔艽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以往云纹碑上的机缘线索,孔艽好歹能明白个大概,知道大致的方向。

  这一次,孔艽是真的蒙了。

  孔艽揉了揉太阳穴,表情泛起苦笑,暗自想道:“只能去问问师母了。”

  晴公主,是孔艽在这天齐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询问对象了。

  她学识渊博,且在天齐地位不低,能接触寻常修士接触不到的隐秘。

  实在不行,孔艽就只能去翻阅古籍亦或是回苍梧派问雷尊了。

  毕竟高达二十点的机缘值太过诱人了,可想而知里面的机缘到底有多丰厚,再麻烦孔艽也得去搞清楚的。

  只是泉州距离皇朝还有段距离,孔艽也只能在将老亲王尸体送回皇城之后,才能见到晴公主了,倒是不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还是吸收月华阴霜。”孔艽分得清楚轻重。

  除此之外,这一次成功取得玄武炉,五点的机缘值也被孔艽拿到手了。

  他那仅仅只占到了白色气运,不到铜钱大小的金色气运一阵翻涌后,又壮大了一分。

  大约占据了整个气运云团八分之一的位置。

  “聊胜于无吧。”孔艽瞥了一眼头顶的气运的变化,咧嘴一笑。

  这一次气运的加持还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完整的玄武炉。

  回去之后,他肯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丹炉的。

  大雪封山。

  孔艽和从云出了苦若寺时,已经是傍晚酉时。

  沿途堆积的茫茫白雪比来时更厚了。

  灵竹坊市周边的竹林同样被银装树裹。

  孔艽带着从云和宰父巧巧迎着漫天飘雪回归灵竹坊市后,还未走入青竹小院,远远的就看到了两道身着金甲的身影。

  外界天寒地冻,篱笆之外也有不少积雪堆积。

  两人也无惧寒冷,就这样站在风霜中,如是两尊雕塑。

  那一身金甲何等引人注目,在天齐无人不知道那是天齐皇朝禁军的标志。

  因而不少路过青竹小院的坊市修士,再见得两人的身影时,都会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朝着两人投去诧异和畏惧的目光。

  “禁军!他们来泉州干嘛!”

  “八成是几日前那一场战斗引来的,听说那是三名巫修闹出的动静。”

  “怪不得!”

  “不过他们站在长松公子的院外干嘛?他们认识?”

  ……

  散修是最八卦的。

  一点风春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听得周围那路过的三三两两的修士议论声,望着青竹小院外的两道身影孔艽也是一阵头痛。

  那两人他怎么不认识,不就是牛凡和那叫做兰池的禁军统军吗。

  “来者不善呐。”孔艽嘴里嘀咕了一句。

  站在她身后的宰父巧巧在见到两人后也是一脸的敌意。

  孔艽和上官雨舟被禁军四统军围堵过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阿弥陀佛!”只有从云念了一身佛号,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牛凡和兰池也看到了孔艽的归来。

  牛凡远远的就朝着孔艽挥手示意了,他那大嗓门的声音远远的就传到了孔艽耳朵里。

  “冰魄公子!等你老半天了。”

  他这一嗓门不仅让孔艽听到了,也让周围暗暗关注着两人的坊市散修听得清清楚楚。

  几人先是一愣,随即目光齐刷刷的定格向了那一身黑衣的少年身上,露出惊骇之色。

  “冰魄公子!他不是叫宗长松吗!”

  “宗长松居然是孔艽!”

  “是了,我前段时间好像看到闻府主来过青竹小院,还以为看花了眼。如果他是冰魄公子就说得通了。”

  “娘的,我天天在酒肆喝酒,都没察觉到宗长松就是冰魄公子。”

  ……

  身份的暴露,对于孔艽而言已经无关痛痒了。

  反正他也呆不久了,当下眯着眼睛,在两个禁军统军脸上扫过,一边想着两人来这青竹小院干嘛,一边迈步走了过去。

  “两位远道而来,就别在外面杵着了,进屋一续吧。”

  孔艽随手打开了竹条编制的简陋篱笆向着两人示意。

  兰池先是看了一眼孔艽,目光又在他身后站着的从云和宰父巧巧身上扫过,适才露出笑意,客气的说道:“那就打扰了。”

  五人鱼贯而入青竹小院。

  随着房门门板的关闭,一层灵力禁制将青竹小院笼罩,隔绝了外界修士的耳目。

  见得孔艽从容带着两名禁军入内,无疑更是坐实了他就是冰魄公子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后,尽皆露出亢奋之色。

  “冰魄公子在我们灵竹坊市!”

  “你们说几日前的那场战斗,是不是冰魄公子出手的。”

  “有可能,那一晚寒气袭人,屋里的炉火都被寒气扑灭了,只有冰魄公子有这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