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刚走到一个巷口拐弯处,就被人猛地拽进了巷子。

  “余、余小姐,怎么是你?!”看清来人,店小二吓得当即低下头。

  余莺儿没说话,只是沉着脸,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食盒,然后揭开盖子扫了眼。

  鸭子肉粥、火腿鲜笋汤、牛乳蒸羊羔、酸梅汤……还有甜点糯米红枣糕。

  她脸色愈发不好了。

  想不到这死丫头竟然给苏绾绾准备的这么丰盛的饭菜,比她们在客栈里吃的都要丰盛!
  她暗暗咬了咬牙,从衣襟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药包,一打开,里面全是磨得精细的白色粉末。

  旁边看着的店小二,脸色瞬间白了。

  他认得这些白色粉末是什么。

  是砒霜!
  是含有剧毒的砒霜!

  以前掌柜让他用砒霜给客栈的房间杀虫,这药粉只需要洒上一点点,就能毒死一大片老鼠虫蚁。

  余莺儿丝毫没有半分犹豫,在每道菜里都洒上了一些白色粉末。

  弄完后,她盖上食盒盖上,再度将食盒交到店小二手里。

  “你将这些饭菜送去给夫人,一定要叮嘱她好好享用。”

  店小二的手已经颤抖得难以自已,他哆哆嗦嗦地拎着食盒,惊恐的眼神望向余莺儿。

  余莺儿却浑然不怕,她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金子,轻轻按在店小二手里,一字一顿地道:“方才所发生的事,你最好全部忘记,管好你自己的嘴,我可是未来的端王妃,事情办成了,少不了你的赏赐。”

  沉甸甸的金子落在手里,店小二的一颗心也沉甸甸的,余莺儿半是威胁半是警告的话语,让他生不出半点违抗之心。

  “我、我明白了。”

  最终,店小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出了巷子口,他拼尽全身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医馆。

  出乎意料的,医馆里并没有大夫,甚至连个学徒都没有。

  空旷又安静。

  店小二心里莫名有些惴惴的。

  他一路摸索着来到给病人休息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他探着头往里看了一眼。

  床榻上躺着一个美妇人。

  他探查的动作似乎惊醒了床榻上的美妇人。

  苏绾绾睁开眼睛,虚弱地从床上坐起,一双美眸缓缓抬起,看向店小二:“你是?”

  店小二立即埋下头,规规矩矩地将手里的食盒递上去:“那个叫余莺儿的小姐让我将这些饭菜送来给你。”

  他故意只提了余莺儿的名字。

  “咳咳。”苏绾绾虚弱地轻咳两声,一手扶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一边往旁边的案桌示意,“你放那儿吧,我待会再吃。”

  店小二放下食盒就走,连眼神都不敢乱瞄一下。

  然而,出了医馆,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他的心脏还是止不住地砰砰砰跳了起来。

  方才看见苏绾绾扶着小腹的虚弱样子,他不由得想起了乡下老家的阿姐。

  长姐如母,阿姐从小照顾他,对他比任何人都好,却在生孩子的那晚,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想到这儿,店小二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下一秒,他仿佛下定什么决定一般,猛地转身冲进了医馆。    房间里,正在喜滋滋啃着巧克力的苏绾绾与突然折返回来的店小二,四目相对。

  空气一瞬间滞住。

  苏绾绾反应迅速地咽下嘴里的巧克力,一边用力咳了几声,一边扶着额头故作虚弱地道:“你回来做什么?”

  店小二揉了揉通红的眼眶,又看向面前这位脸色苍白病弱的美妇人,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踌躇着,他突然指着案桌上的食盒,结结巴巴地道:“那、那里面的饭菜其实都馊了,放了好几天不能吃了……要不我帮您倒掉吧,我重新给您买一份。”

  “不必了。”苏绾绾却是无所谓地摆手拒绝了,“放着吧,我会处理。”

  店小二张了张嘴,觉得是自己嘴太笨了没表达清楚。

  客栈里掌柜也经常说他笨。

  他张了张嘴,又强调了一遍:“反正……那里面的饭菜,不好,你不要吃。”

  说完,他似害怕什么,扭头就出了医馆。

  苏绾绾连忙起身,探头往窗外看了去,直到看见店小二的身影走远,她才狠狠松了口气。

  “吓死老娘了,那丫头怎么会派这种傻不拉几的人来害我?”

  她蹙眉看了眼案桌上的食盒,也不去碰,转身就坐回床榻上,舒舒服服地找了个位置靠下,然后继续从裙摆摸出啃到一半的巧克力。

  唔,这叫巧什么力的东西也太好吃了吧……

  苏绾绾眯着眼享受着,转头又从榻后翻出一盒包装精致的草莓巧克力蛋糕,用里面的小叉子一口一口吃起来。

  简直太美味了!
  这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糕点!

  苏绾绾好吃得忍不住在床榻上翻了几个滚,完全没有方才虚弱无力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晓晓娘往自己脸上涂了什么脂粉,还怪好用的,不仅显得人苍白虚弱,起汗了也不会化掉。

  ……

  与此同时。

  几名潜伏的暗卫默默撤离,几个轻功飞落间,已然落在医馆不远处的某个宅院里。

  “主子,夫人没有动那些饭菜,正吃着那位姜娘子留下的糕食。”

  院子里,华服男人端坐于黄梨木案桌前,正伏案翻看着满桌子堆得厚厚的卷宗文书。

  闻言后,他抬起一张满是疲惫操劳的冷脸,蹙眉道:“那个送饭菜的人呢。”

  “他走了。”

  暗卫将方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简述了一遍。

  男人疲惫地揉着额角:“也罢,还算他有良心,往后给他些赏赐。”

  暗卫点头应下,又抬眸看向自家主子桌上那满满当当的陈年卷宗,忍不住开口劝道:“主子,那沈大将军之事早已成为定局,您要不还是别插手了……”

  “萧五,我的规矩忘记了吗。”男人抬头,低沉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名叫萧五的暗卫闻言,立即垂头噤声,不敢再发一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