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这里争吵,内间里传来小姑娘的响动:“陆戟,你在跟谁说话?”

  说着,内间的门被从内打开,小姑娘披着一头秀发,睡眼蓬松的出现在门口。

  陆戟和王凤仪登时住了嘴,王凤仪换上一副笑脸,客气寒暄道:“听说秦姑娘身子有恙,特意过来看看你。”

  不待秦晓柠开口,陆戟沉声道:“医者不是让你睡着发汗嘛,起来作甚。”

  说着,几步跨到小姑娘跟前,当着王凤仪的面将人复又抱上了床,小姑娘滴溜溜的眼睛瞧着男人,讷讷道:“不知道表姑娘在,不是成心打扰你们。”

  见陆戟阴沉着脸,她又试探问:“你们吵架了?”

  陆戟回了句:“不干你的事,好生的睡一觉,将汗发出来。”

  说完,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复又出了屋子。

  “你还要回山顶别院吗?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陆戟已经完全对眼前这个固执的女人失去了耐性,不想在与她做没有意义的争执,想尽快将人打发走。

  眼不见,心不烦。

  此刻,王凤仪倒是已经压下了怒气,在一段感情里,爱对方更多的那个,包容心总是会更强。

  “我要回去陪舅母,只是不用表哥派人送了,我来时坐的车马就在外头呢。”

  王凤仪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对着陆戟微微一福:“那我先走了。”

  陆戟没吱声,甚至没去看对方一眼,待人出了屋子后,他便又折回了内室里去。

  王凤仪带着婢女出来后,她没有急着往回赶,而是随意在宅院中的一处山石上坐了下来。

  瞥着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身侧的婢女开口劝道:“小姐,您莫怪奴婢说话难听,这个陆家世子性子也太桀骜了些,对那妾室如此宠爱,您将来嫁过来,怕是很难拢住他的心啊。”

  王凤仪闻言蹙了蹙眉:“你说得不错,陆戟确实不是个好降服的主儿。”

  她沉默了下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哀伤和无奈:“我也知晓他心里没我,只是我已经守不住自己的心了,这男人恐怕就是我的克星,明知求而不得,却又让我欲罢不能。”

  她抬眸目空着望向苍茫的天空,喃喃道:“画扇,你可知晓,方才我亲眼见到他对那小姑娘如此温柔小意的宠溺,我的心是什么滋味,就如同放在油锅里煎一样,他若是能将对那小姑娘的宠爱分给我一半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丫鬟闻言,忍住不心疼自家主子,抬袖快速的拭了下泪。

  “画扇。”王凤仪轻呼了下贴身婢女的名字,轻声问道:“你说我现下是不是变得很低贱?”

  小丫鬟自幼跟着王氏三小姐,怎不知这主子自来是个最清高的人,王家从小就是按照宫里娘娘的标准来培养她的。

  养得她可谓是眼高于顶,从不将这世间男子放在眼里。

  偏生自打遇上了这陆家世子,主子就渐渐变了心思,屡屡做出出格的举动。

  面对主子无助的询问,小丫鬟悠悠的叹了口气:“小姐出身高贵,自然是与低贱扯不上干系的,怨只怨这‘情’字误人。”

  “你说得对。”王凤仪苦笑:“对于这个男人,我真是又爱又恨,可是,我已经深陷情海,再难抽身了。”

  她自嘲了一番后,遂又坚定起目光:“无碍,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我再没机会母仪天下,那么,我定要得到个世间最优秀的男儿。”

  “既然看上了陆戟,我想法子夺过来就是了。”    一旁的小丫鬟闻言附和道:“小姐,这才像您的性格。”

  待王凤仪走后,秦晓柠回到床上复又睡了过去。

  不愧是宫里的太医,医术果然高超,小姑娘睡梦中出透了汗,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大好。

  她也没唤外头的小丫鬟进来服侍,自顾穿好衣裳收拾妥当,忙出了屋子去外头看光景。

  这宅院是陆戟的私产,因为紧挨着东湖,所以宅院里特意设了一处高台,专供赏景,立在高台上举目远眺,整个东湖尽收眼底,举目望去,景色宜人。

  小姑娘正凭栏远眺,陆戟来到了她身侧。

  “喜欢吗?”他问。

  小姑娘转眸看向他,眼里荡着波光,因为身子舒服了,小脸儿也恢复了光彩,白皙的面上泛着淡淡的绯红,如同二月豆蔻,淡雅馨香,让人如浴春风,忍不住为她倾倒动心。

  “喜欢啊。”小姑娘抬手拉住男人,与他并肩凭栏:“陆戟,你看,站在这台子上看东湖多美,这里没有纷争烦恼,只有美景当前,谁能不喜欢呢。”

  小姑娘絮絮的赞了一番,遂转头看向男人:“不如,你就将我安置在这里吧,你若是想我了,便过来看看。”

  陆戟一听这话,原本舒展的俊面立刻冷了下来:“我说秦晓柠,你是不是傻。”

  美景当年,令人心旷神怡,男人却又莫名的来骂她。

  小姑娘也跟着木起了小脸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说着,扭过身去继续看风景,不去搭理男人。

  陆戟抬手将人给板了过来,问她道:“方才的话,不是在与我玩笑?”

  小姑娘懵懂,反问道:“这样不好吗?我喜欢这里,愿意待在这里。”

  陆戟蹙起了眉:“只有外室才住在外头呢。”

  小姑娘哼了下:“左右都是做小,还不都一样,我倒是觉得,住在外头倒是更省心些。”

  “说什么呢?”男人见小姑娘说得认真,冷着脸与她辩解道:“这怎么能一样,外室是不能入家谱的,算不得家族里的人,便是生的孩子,也不能入家谱。”

  小姑娘听得挺不耐烦,信口道:“不能入家谱,那便不入好了,有什么大不了,至于孩子,不生就是了.”

  不待她说完,男人便冷声打断道:“作甚不生孩子。”

  说着,上手来擒住小姑娘:“你是不是就这么想的,从未想过为我生孩儿。”

  她一个妾室,便是生下的孩子也是庶子,既然不能给孩子尊贵风光,为甚要生出来受罪。

  秦晓柠从没想过要给陆戟生孩子。

  若是过得不顺心,她自己说不定哪日就离开了呢,哪里还会生个孩子来牵绊。

  在这些事上,小姑娘从不犯糊涂。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男人越说越气,擒着她的手渐渐加重:“你真的就没想过为我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