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天气,一会一个样。

  初步达成合作意向的两个人,看着流犯们目前的身体状况,决定再在五里堡停宿一夜,明日清早入萸城。

  谢豫川没意见,熊九山让人去把田家大小姐请来。

  前者回去,后者去书房等田素娥。

  没过多久,田素娥前来面见。

  这次凌晨意外,虽因田家相邀之故,但是出了事,田家也是忙前忙后,于情于理,熊九山挑不出田家什么问题。

  田素娥来时心里忐忑,以为押解的官差们,这是忙完腾出手来了,才有空以此为“借口”来提更多的要求。

  来之前,已经叮嘱大掌柜田庆去准备些东西。

  自古民不与官斗,她本来是想请官兵坐镇,震慑蛮匪,没想到他们居然连官府押解流犯的队伍都敢袭扰,简直是目无法纪。

  田素娥期盼着田家外出的人,早点回来。

  熊九山见她过来,神色拘谨,心里当下就明白她想的什么。

  “素娥见过熊大人!”田素娥站在书案前不远,颔首福身。

  熊九山道:“免礼吧。”

  “不知大人喊小女前来有何吩咐?”

  书房之中,熊九山将明日入城,只能暂留一日之事同她说了,田素娥怔愣片刻,脸上划过一道不安之色,却又因为今天发生的变故,而无法再提出任何要求。

  熊九山言语之间,没有丝毫问罪之意,这在田素娥看来,已经是难得的仁厚了。

  她点点头,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熊九山知道她担心什么,想了想,道:“那边已经来了人,打探了这边的情况,本官倒觉得田大小姐可以不必担心他们下山到五里堡来再生事端。”

  田素娥微微点头,“如能这般,那真是托了大人的福了。”

  话虽如此,想到他们这次毫无顾忌的手段,田素娥问道:“大人明早入城,可有安顿之处?”

  熊九山怔了下,道:“只是借道而已。”

  “萸城里如今也不太平,大人押解时万望小心。”田素娥迟疑少顷说道。

  熊九山闻言,眸光一黯。

  沉默片刻,点点头,“好,多谢提醒。”

  谢豫川对他说,明日萸城知县可能会请他过府,田素娥又同他讲城中不太平,熊九山直觉前面萸城县城里,麻烦不少。

  自打押解谢家人,他熊九山的麻烦何时少过?
  习惯了,熊九山心道。

  田素娥回去后,掌柜的田庆迎上来:“大小姐,熊大人如何说?”

  “他们明日要走,怕是不能再留了。”说完,回头问:“大哥他们还没信?”

  田庆也着急,摇头道:“按说日子应该快到了,但出去打听的人,还没回来报信。”

  主仆二人一时无言,官兵押解流犯要走,他们已无脸面再求官差们坐镇,田家外出人马未回,他们据守堡子,倒是能应对一二,可这商队一直没信,城中几家联手,都快拆了田家的生意。

  田素娥撑到现在,已经是很疲惫了。

  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要照顾,田家不能倒下。    田庆心里依旧记挂着谢家的糖,这一个早上,他陪着请来的郎中们忙进忙出,又发现谢家能耐之处,不由再次向东家提议:“大小姐,那谢家不仅有糖,还有那能救急症的神药,非一般人家啊!”

  田素娥仰头看他,秀眉微皱,有那么一瞬间,她也被田掌柜的说的心动。

  但很快,田素娥就摇头道:“谢家那药,比卢大夫的药方都见效快,不是寻常之物,这种东西以咱们田家小门小户的,根本守不住。”

  “那糖呢?大小姐有心思吗?”田掌柜的觉得一点甜食生意,田家还是可以试试的。

  田素娥神情微微缓和,“谢家的糖,是真的很好,可他们毕竟是流犯,而且不是一般的流犯。”这也是她一直顾虑重重的根本原因。

  “大小姐是怕同谢家沾上关系?”

  “也不是没有这个原因,生意事小,生死事大,萸城那几家,巴不得盯死我田家的错处,他们朝中有人,我们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兄长走前,嘱我护住家业,这时若节外生枝,毁了家业,他们回来如何翻身。”

  田庆站在一旁,一时也不好多劝,自家大小姐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正踟蹰间,田家下人来送信,田家大少爷带出去的商队,回来时被青龙寨的匪贼们“请”上山了!

  “什么?!”

  田素娥腾的站起身,脸色大变!
  这帮杀千刀的!
  熊九山刚坐下伏案不久,再次迎来田素娥。

  几匹快马不多时,飞出五里堡。

  一块圆圆的镜头,悄然收回门缝之内,谢家护卫周传小心端着望远镜,回头向谢豫川禀报:“将军,有解差带着田家人骑马出去了,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

  调息中的谢豫川,闻言睁开眼,看向他。

  “几人?”

  “五人,三个解差。”

  谢豫川沉眸思考,一旁张达义诧异,“按说他已经同将军合作,应该不会自作主张才是,我瞧着熊九山那人处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谢豫川点了点头,“有田家人,应该不是押解之事,兴许是田家出了什么变故。”

  “不无可能。”老大人觉得谢豫川的猜测更靠谱一些。

  周传因为望远镜,盯多长时间也不觉得累,可是其他人可容不得他这般辛苦,一个个上前来替他“分忧”,硬生生把他挤到一边去,新的“哨位”光荣上岗。

  谢家护卫们,从来没有这么热衷于盯梢之事。

  张达义看着他们一群年轻人就想笑,想到明日启程之事,转头问谢豫川:“家神可有何吩咐?”

  “暂无。”

  没有意外,就是好事,老大人心道。

  谢豫川心里想到家神说剿匪之日前来相助,不由联想起家神随口提到韩其光的丹药,沉思间,只听一旁谢家盯梢的护卫,忽然“咦”了一声。

  “主子,韩公子过来了!”

  谢豫川:?

  护卫放下望远镜,认真道:“应该是广寒道长来了。”

  韩其光一身道袍,仙风道骨地拉着一车东西过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