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见着宁姝言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言儿想多了,这腹中是真真有咱们的孩子。”

他拉着宁姝言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试图给她安慰。

宁姝言眉心微低:“臣妾……就是怕如果没有怀孕,会让皇上失望。”

萧煜凝神望着她,想着她心细,如此也好。

连忙吩咐杨安去看看还有哪位太医当值,去请过来。

萧煜却是满心欢喜,觉得宁姝言只是多虑了,总之他心里有感觉,百分之百就是怀孕。

他抱起宁姝言,手掌轻轻的放在她小腹手,又怕力度重了,所以只用了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如今有了身孕,饮食那些切记要注意,不许像平日里那样贪嘴了,像冰冷的还有活血之物万万不能沾。还有,出门的时候也多带些人跟着,一定要小心一些。”

想起第一个孩子那样没了,就觉得可惜。且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这个孩子,萧煜心里就觉得更为珍惜,这个孩子一定得平安降生!

宁姝言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心里却并没有为人母的开心,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容,柔声道:“臣妾知道了,多谢皇上关心。”

萧煜看着她并不是很高兴,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上一个孩子没有保护好,想来她心中怕这个孩子也失去。

于是萧煜和言细语道:“言儿放心,朕会好生护着他。”

宁姝言此时没有过多的心思同萧煜做戏,便靠在他怀中假装愉悦的模样。

在漫长的等待中,见来的是郭太医。

他行礼之后依言替宁姝言把脉,这一次宁姝言的神情比萧煜还要紧张,脸色凝重。

郭太医知晓皇上方才宣了刘太医,这会又宣自己,不觉甚是奇怪,自然他就得更加的仔细。

直到确定好脉象无疑之后,他才起身面带喜色道:“恭喜皇上,恭喜修仪娘娘,娘娘您这脉象是是喜脉。”

萧煜虽然不紧张,可是依旧怕有万一,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宁姝言始终觉得这事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就怕自己重蹈覆辙,假孕之事第二次上演。

旋即她开口道:“郭太医,你确定是喜脉无疑?有没有可能因为服用了何物,或是其它原因会误诊呢?”

宁姝言话一出,殿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萧煜眸光往向她,整个脸庞微有不悦之色。

毕竟,这个孩子如何有的,没有谁比宁姝言更清楚自己是如何努力的。

他此生从未这般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原以为她也会满心欢喜,却不曾想她心中竟这般惊讶自己有孕。

那厢郭太医缓缓道来:“回修仪娘娘话,孕脉的表现为往来流利、圆滑如盘走珠。若是诊错的话,会常见于痰湿、食积、实热证等,火热之邪导致血行加速,脉象也会是滑的。但娘娘您月事推迟,且脉跳流畅。喜脉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只是时间尚浅,待些时日之后脉象就会更为明显且也会有孕期反应。”

听着宁姝言如此的问着,郭太医也有些紧张,的确滑脉不仅仅是有孕之人才有。所以他虽然知晓这应该是喜脉,却不敢就这样肯定了。

萧煜闻言眉头紧拧,眸色微沉:“一个喜脉而已,难不成这么简单的脉你都不会诊断?”

郭太医被萧煜冷淡的声音吓的连忙跪下,:“微臣……微臣只是觉得过几日之后会更加稳妥一些,如此也能让修仪娘娘更加安心。”

萧煜明白,太医院的这些人贯是会看脸色的,知晓自己重视这一胎,也不敢有一马虎,生怕事情有变异而被降罪。

所以,无论太医说对怀孕有几分把握,他心里都是十分。

“那过几日再来替昭修仪诊脉。”

萧煜招招手让刘太医退下,刘太医瞬间如释重负,拿起药箱便离去。

宁姝言感觉到了萧煜已然不豫,方才也是自己心急了些,才问出那一番话来。

她软声道:“皇上,臣妾是怕有什么意外……”

萧煜目光带着探究之意的凝视着宁姝言,眸中早已没了之前的温柔,而是深不可测的深沉感。

“朕发觉,昭修仪不希望自己有孕?”

他语气甚少这样冷淡过,私下中也不从唤她的位分,宁姝言动了动嘴角,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又听萧煜说着:

“昭修仪为何就认为不是喜脉?”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低沉而清冷。

宁姝言心中一凛,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此时她心里本就因为有孕之事乱成了一片。

她滚了滚喉咙,抬起那双水光盈盈的眸子,怯怯道:“臣妾没有不希望自己有孕,臣妾只是怕……怕此事有蹊跷,又怕臣妾不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萧煜冷笑一声,发出的声音像是秋末最后的冰霜,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哀感:“你不信朕?”

宁姝言花容渐渐发白,她自然不信萧煜可以完全的保护好自己,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防不胜防,他不能时时陪在自己身边,又如何能保证这个孩子就一定能好好护住?

当然,她心里是如此想,但却不能说给萧煜听。

她拉住萧煜的衣角,摇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杨安突然进来,他瞟到昭修仪似是有些伤心的样子拉着皇上,他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道:“皇上,凤栖宫来人说大皇子高热,一直喊着父皇,请皇上去看看。”

萧煜目光恢复了平静无波,淡淡道:“朕知道了。”

杨安收到回答后,连忙退出了殿内。

宁姝言依旧拉着萧煜的衣袖,一张小脸仰头幽幽的望着他,烛影摇晃,晕光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毫无光彩,只有不安和忧伤。

萧煜一时不再忍心质问和责备,无声的吸了一口气,起身道:“你先休息吧,朕去凤栖宫。”

宁姝言却依旧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她在赌,赌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赌萧煜是否会软下心来,是否会原谅自己。

萧煜背对着她,神色晦暗不明,手紧紧的扣住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宁姝言,你让朕很失望。”

他留下这句话,毫不犹豫的踏步而去,衣袖就那样从她手中划过。

似是一阵冷风从手心划过一般,宁姝言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渐渐消失。脸上的忧伤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和疑惑。

“娘娘,方才皇上很生气。”秋乐低声说着。

往日里,皇上对娘娘一向是很温柔的,甚少这样冷着脸过。

宁姝言微微闭上双眼,语气不冷不淡:“本宫原以为皇上会原谅本宫,却不曾想丢掉一句话就拂袖而去。”

宁姝言以为自己是赌错了萧煜对她的情义,实际她自己也不知晓。

若是萧煜心中将她放在不重要的地位,今日就不会这般生气。

秋乐愧疚垂下头:“都怪奴婢,奴婢若是这几日都替娘娘您把脉,定能知晓您怀孕一事,也不至于让您这般惊讶,和皇上闹了矛盾。”

宁姝言摇摇头:“这不怪你,前几日你还替我把了脉,谁知就几日而已,就是喜脉了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揉一揉眉心:“吵一吵也好,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呢。小吵怡情,只有闹一次矛盾,才能知晓彼此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

有一句话说得好:吵架也是生活的调味品,偶尔的发泄会增加彼此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