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温情和捉弄后,萧煜才带着宁姝言上了轿辇。

轿辇是往昭宸殿西北方向走去的,路过御花园,方才在一宫殿门口停下。

宁姝言抬头匾额上用金漆着“昭阳宫”,明晃晃的日光落在那几个大字上,恍如灿灿的金粉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宁姝言之前没注意到这有座宫殿,与周围的宫殿隔得稍微远一些,但是距离御花园和昭宸殿却算是近的。

宫墙外右侧还有两棵吐着绿芽的红梅,她心里渐渐明白了什么,往紧闭的殿门看去。

萧煜已经下了轿辇,对着她伸出手:“下来看看咱们的家。”

宁姝言转头看去,彼时他正好将阳光挡在了身后,周身似是镶了一圈光晕,眸光温柔,眉梢眼角以及唇边微微翘起,格外的雍容雅致。

宁姝言一时微怔。

就连杨安都不可思议的抬起的眼帘,他没听错吧,皇上竟然说“咱们的家。”

宁姝言明媚一笑,将手放在他宽大的手掌上,缓缓下了轿辇。

杨安连忙将宫门推开,宁姝言踏进宫门就见庭院中站满了两排的宫人,以秋乐和宁茹娢为首。

她们个个都喜上眉梢,笑吟吟屈膝行礼道:“奴婢(臣女)给皇上请安,给昭妃娘娘请安。”

宁姝言看着庭院中伺候自己的宫人,不可思议的往萧煜望去:“皇上……”

她今日就奇怪,为何揽月阁中空无一人,却不曾想,都在这里……

萧煜含笑道:“你生辰朕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只好修一座宫殿,言言可喜欢?”

宁姝言微有感动的笑着,望着庭院中的一切,连连点头道:“臣妾很是喜欢,皇上费心了。”

这个庭院比揽月阁足足大了三倍,宁姝言细细的打量着庭院中的一切。

庭院中有一棵桃花树,密密麻麻的花苞含着二月春色挂在枝头,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

东处还搭了一个葡萄架,绿油油的枝叶向四面展开,中间还做了一个秋千。

宁姝言眼中猛然一亮,惊讶无比,想起之前她曾说过的话:“等夏日的时候皇上与臣妾就可以在葡萄架下乘凉,臣妾就坐在秋千上吃着葡萄,皇上您在后面推臣妾。若是渴了,就一起喝着葡萄酒赏月。”

之前也就是那样随口说说而已,却不曾想萧煜竟放在了心上。

她欢快得上前,萧煜连忙紧跟在后,伸出手臂护住她。

宁姝言喜悦飞上眉梢,两眼弯弯的坐在秋千上:“皇上您真的让人做了秋千?”

说着她脚微微一踮,双手抓住秋千的绳子便轻轻的晃动了起来,微风徐徐吹过,发丝轻轻飞舞着,嘴角咧得如一朵绽放的鲜花,格外的灿烂。

看着她如此欢喜的模样,萧煜心里亦是跟着浓浓的喜悦,手轻轻的放在绳子上,慢慢的让秋千减下速来。

“朕曾经说过,要在庭院中搭秋千,夏日在葡萄架下乘凉,春日一起看桃树花开花落,天上云舒云卷。”

庭院中的宫人们都去忙着自己的事儿了,实际也是不想打扰了两人如此缱绻温情的一幕。

宁茹娢也被秋乐拉着进了内殿。

“皇上您为何也不告诉臣妾一声,怎么好端端的就给臣妾换了宫殿?”

“朕之前就想给你换了,当时你不愿意。朕就想着等你封妃之后肯定是不能再住阁的。况且……”

他视线落在小腹上,伸手覆盖上:“如今有了他,揽月阁就住不下了。朕问过刘太医了,你胎像安稳,且二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又是月圆之夜和你的生辰,钦天监也说可以搬迁。朕想着,今日搬过来也无妨。昭阳宫这里朝阳,夏日也有风,更利于你安胎。”

宁姝言也伸手放在他手掌上,两只手紧紧的贴着,腹中还有他们的骨肉,在这后宫,也唯有他们才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她起身绕过秋千,头贴在他胸膛上,柔声道:“谢谢皇上为臣妾和腹中的孩子想的如此周全。”

萧煜抚摸着她的后背,温柔的笑着,如炔不惹尘埃的美玉,柔润无比:“傻瓜,朕说过,朕不会辜负你对朕的情义。况且腹中的孩子也是朕的骨肉,朕理应护你们周全。”

“还有大殿可要瞧瞧?往日里你喜欢赖在榻上看书,朕特意让他们做了个较大的罗汉床,若是看累了,还可直接小憩,还有你喜欢泡温泉,朕特意命人打造了浴池,等你产下孩子后……”

话还未说完,萧煜就感觉怀中女子伸手紧紧的抱住自己,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

她声音低沉:“皇上,您待臣妾这般好,臣妾会怕……”

萧煜听着她语气中的伤怀,伸手牢牢环住她的身子声音低柔道:“怕什么?有朕护着你,不用怕。”

宁姝言垂下眼帘,眉心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愁雾,低低:“臣妾怕若是有一日,皇上不再喜欢臣妾,不再护着臣妾之时,今日对臣妾的好将会变成他人伤害臣妾的利刃。”

正所谓,集宠一身亦是集怨一身,所有的妒忌和阴谋皆是因为萧煜给的宠爱而产生的。

她相信,萧煜自会明白。

这般想着,她如同一直受伤的小兔子,贴在他胸膛越来越紧,好像是找不到安全感一般。

萧煜见着怀中女子这般小心翼翼柔弱的模样心里好似被揪起来一般。

她知晓女子一直怕后宫的阴谋诡计,也一直不敢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她素来良善,喜怒形于色,自然斗不过那些笑里藏刀,心怀叵测的妃子。

“言言放心,朕一定会护你们母子平安。”

他一点一点的抚着她的背,温言细语的安抚着,眼神坚定无比。

宁姝言眉头舒展开来,看着地方不留痕迹的展开嘴角,随后又想到什么,眼中带了些复杂的神色。

凤栖宫中,宣纸上一个大大的“静”字,遒劲有力。

皇后怔怔的看了这个字许久,神色间透着冷峻之色:“本宫就知道,那座宫殿的主子是昭妃。”

哪怕皇上没有透露一丝风声,这个宫殿是给谁住。可是在重新修建时她就知晓是宁姝言。

毕竟,除了她,后宫还会有谁值得杨公公每日都亲自去守着。

皇后冷冷一笑:“皇上可真是宠她,那昭阳宫恐怕可以与本宫的凤栖宫相比了。本宫差点就以为皇上是要打造一座金屋给她了。”

杜若眼中带怒,狠狠道:“昭妃可真是狐媚,奴婢都从未见皇上这样宠过谁。”

皇后心底一阵阵发酸,好似是一口气吃了许多梅子,酸的从喉咙直接冲去脑中,又带了些涩意,堵的一口气也喘不过来。

她才是他的正妻啊!所有的特殊和例外应该给她才对!

曾经有南宫氏,如今有宁姝言,皇上至自己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