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言算是明白了,萧煜并不知晓秋乐之前是宁阳侯府的人,也只仅仅知晓会医术这件事而已。

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时,萧煜将她揽入怀中坐着:“你如今有孕在身,心思不能如此重了,朕若是真的生气了,那日又岂会来看你。”

说着他手覆上她的腹部,轻轻的摩挲着。

宁姝言贴在他胸膛上,缓缓道:“是臣妾多虑了。”

顿了顿,她又直起了身子,抬眸看着萧煜:“皇上您怎么知道秋乐会医术这件事?”

“是皇后身边的杜若告诉朕的,说秋乐精通医术。”说完萧煜柔和的脸色微微一僵。

在他心中,皇后虽然背后也会有一些小算计,可是总的来说却是温顺大度的,却不曾想何时也变成这般了。

宁茹娢那一事,他早就疑心皇后了,而那日杜若竟说是宁茹娢告诉皇后秋乐会医术的。

倘若关系不亲密,宁茹娢又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事告诉皇后呢?

宁姝言思忖良久,低声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如何得知的,可是,秋乐并非精通医术,只是会一些基本医理而已,且只有孕后,臣妾才让她细心检查所用所食之物。”

萧煜点点头。

宁姝言又细语道:“不知是否是臣妾的错觉,总觉得自从有孕之后皇后娘娘看臣妾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萧煜只是揽着她久久不语,眸色幽深。

她知晓萧煜对皇后已经起疑了,想要打击皇后并非一朝一夕,也并非自己的几句话就可以的,只不过是在萧煜心中埋下种子而已。

就在两人吃着点心时,外头乱哄哄的,一阵阵脚步声。

萧煜顿时蹙眉,往外扬声道:“杨安,何事?”

宁姝言连忙起身站在一旁,杨安怯怯的走了进来,“皇上,是方才小喜子从凤栖宫那边过来,说……”

他略一迟疑,抬头望了一眼萧煜,不敢说下去。

“吞吞吐吐作甚!说下去。”

萧煜语气不是很好,杨安连忙拱腰道:“说……好像是皇后娘娘责备了大皇子几句,大皇子便将怒气撒在宫女身上,用弹弓打到了宫女的眼睛,那眼睛怕是……”

说罢,他抬头见萧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又继续说着:“怕是已经毁了!”

萧煜脸上怒气隐现,额上青筋登时隐隐暴起。

好一会他才一巴掌拍在案上,恼怒道:“真是胡闹!”

宁姝言微抬双眼,柔声劝慰道:“臣妾觉得大皇子并非这般任性,也许此事另有原由,皇上也应该听听大皇子的解释才对。”

萧煜冷哼一声,显然已是相信了此事,冷冷道:“佑儿在江氏膝下时就被惯坏了,朕本以为养在皇后身边后性子变得和顺了一些,懂事了一些,却不曾想小小年纪竟然打骂宫女,且还用弹弓!”

他早就不许萧景佑用弹弓了,没想到竟然又拿了出来,且还是用来打宫女。

他当初让他玩弹弓只是想着来日对骑射有益,并非是用来伤人的。

宁姝言也无以言对了,站在一旁静默不语。

萧煜抬头望着她时,语气才缓和了几分:“你先回宫,朕得去一趟凤栖宫。”

小小年纪戾气如此重,若是不加以制止改正,唯恐以后做事极端暴戾。

加之,他心中也存了一丝侥幸,希望此事是个误会,所以也得亲自去问一番。

宁姝言连忙道:“皇上不用管臣妾,你快去吧。”

“朕晚上再来看你,路上小心一些。”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宁姝言也慢慢跟在其后欲回昭阳宫。

等萧煜到凤栖宫时,一如往日般平静,倒是萧景佑行礼后触及到他冷厉的目光后,脚步往后移了移躲到皇后身后。

萧煜肃然而坐,不冷不淡道:“佑儿,过来。”

萧景佑抬头求救似的望了一眼皇后,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却一直垂着头,不敢直视萧煜。

只听到凌厉又清冷的声音响起:“为何殴打宫女?”

他颤抖着双唇,“儿臣,是她做错了事,儿臣才……”

萧煜眉头紧锁,皇后连忙上前道:“皇上有所不知,那宫女手脚不干净,佑儿一怒之下才伤了那宫女。”

萧煜打量着萧景佑,似信非信的道:“当真如此么?”

萧景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皇后连忙吩咐人将那宫女带进来亲自同皇上解释。

那宫女进来时,脸色苍白,眼处的伤触目惊心,周围布满了紫红的淤痕,眼睛红肿不堪紧紧闭着,隐约可见眼角有鲜红的血迹。

她整个人虚弱不堪,颤颤巍巍的跪下。

皇后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语气一凛,沉声道:“还不快如实招来。”

宫女吓得伏在地上发抖,声音发颤:“奴婢,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妄想偷东西拿出宫变卖,求皇上饶奴婢死罪。”

萧煜幽深的双眼微眯,沉吟片刻,神色平静的对萧景佑招了招手。

萧景佑惴惴不安的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喊了一声:“父皇。”

“告诉朕,事实果真如此么?”他凝视着萧景佑,语气淡漠却不带任何责备。

萧景佑大着胆子抬起头,正视着萧煜的目光:“是,她手脚不干净,儿臣惩治了她。”

萧煜幽幽盯着他,招了招手吩咐宫人:“既然是这宫女手脚不干净,就拉下去依法处置。”

皇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蓄起一缕柔婉的笑容:“臣妾对佑儿说了,往后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直接告诉本宫就是。”

言罢,她望着萧景佑语重心长的说着:“还有,佑儿,这弹弓以后就不要用了。”

萧景佑示意连忙道:“是,儿臣知道了。”

萧煜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表情淡淡的:“朕方才听闻佑儿殴打宫女,差点就信了,朕还在想,皇后如此端庄贤惠,怎么会教出一个性情暴躁的儿子。看来是朕多虑了,皇后和佑儿母子情深,令朕很欣慰。”

皇后骤然听到萧煜如此说,心里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本是有些欢喜的却夹杂了一些不安,只缓缓笑道:“臣妾会尽力做好母后之责,更加细心的教导佑儿”

事情的结果传到宁姝言耳中后,也是意料之中。

此事不管真相如何,背锅的终究是宫女。

哪怕是萧煜知晓此事与大皇子有关,也不会戳破那层纸,毕竟若是此事流传出去会对大皇子不利。

如今宫中的皇嗣也只有大皇子一人,皇上自然宠爱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