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言有些不懂了,若说萧煜因为自己贪嘴而气愤自己造成的这个后果,最多也是责备两句。可是瞧着他这般,怎么像是生气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捉摸不透萧煜的脾气。

宁姝言望着萧煜僵硬的面孔,管他如何,撒娇就对了。

她伸出手轻轻拉着萧煜的衣袖,声音软软的:“皇上,您生气了?”

萧煜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心里终究一软,脸色缓和了几分,声音却依旧冷冰冰的:“你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珍惜,朕生气作甚?”

宁姝言拉着他的衣袖又轻轻的摇了摇,低眉垂眸不敢瞧他,长长的羽睫不安的颤动着:“皇上,臣妾知道错了。”

她声音有些无力,却又娇软怯怯的,着实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狐狸。

萧煜心肠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宽大的手掌牢牢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和声道:“很疼吗?”

宁姝言顺势靠在他怀中,低低道:“已经好一些了。”

萧煜抚着她的背:“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贪嘴,你也不怕落下什么病根。”

宁姝言无力一笑:“女子小日子身体不舒服本就是常事,不会落下病根的。”

来的是季太医,替宁姝言把脉后无非也就是秋乐所说的那句话,又开了个活血化瘀止疼的药方子。

季太医正欲离开,萧煜却问道:“那昭修仪身子可好?这次疼痛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季太医拱手道:“皇上放心,修仪娘娘身子无碍,也不会留下什么病根,这两日静卧休息便可。”

萧煜点点头,动了动嘴角:“既然昭修仪身体康健,为何……”

说到这里萧煜瞅了宁姝言一眼,沉声道:“为何却迟迟不曾有孕?”

宁姝言惊愕的看着萧煜,又听季太医道:“怀孕之事也靠缘分,不能操之过急,越是急切反而越是不容易有。皇上和修仪娘娘身子都尚好,诞下子嗣是早晚的事。”

萧煜眉心蹙了蹙,说了等于白说,挥手让他下去。

宁姝言轻轻勾了勾嘴角,垂下隐隐带着笑意的眼眸。换上一抹浅浅的清愁,低声道:“皇上,您说臣妾是否怀不上?”

“怎会!”萧煜脱口而出。

他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方才季太医也说了,你与朕身体都康健,只是早晚问题。”

宁姝言脸上却依旧黯然:“那……为何臣妾自从上次小产后,就一直都未曾有孕过。”

说着这里她紧紧咬着下唇,眉宇间满是痛惜和忧伤。

萧煜想到这里也甚是遗憾,搂着她柔声道:“会有孩子的,朕这些时日就多来揽月阁,朕……再努力努力。”

宁姝言心里轻笑一声,无论你再如何努力也怀不上。不过,她要的目的已经慢慢达到了,萧煜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自己能够怀孕。

听他又继续道:“若是你真的没有孩子,那朕就将大公主给你养,你与那孩子也投缘。”

宁姝言自己能生,所以她定然不会养别人的孩子,还有一方面就是别人的孩子,她会怕自己做不好,不是一个合格的母妃。

但是萧煜想到这一点,宁姝言还是挺感激的。

在他怀中蹭了蹭,萧煜以为是她不舒服,关心道:“好些了吗?小腹还疼吗?”

也不知是分散了注意力还是怎么,其实已经没有方才那样疼了。宁姝言柔声道:“好些了,就是腰很酸。”

“那你躺一会儿,朕坐着看会儿书。”

宁姝言却撒娇着:“臣妾想躺在皇上的怀中。”

她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一双眼却依旧像淌了水一般眨巴着。

随后萧煜便坐着看书,宁姝言则躺在他腿上,悠悠的瞧着萧煜。

她双眼柔情似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萧煜这般被她盯着竟有些不自然。不由笑道:“不难受了?这般盯着朕。”

宁姝言柔婉一笑:“臣妾盯着皇上瞧,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不痛了。”

萧煜被他弄的也无法专心看书了,索性放下书陪着她聊天。

一会儿药就熬来了,子楹端着药走了进来,宁姝言吩咐道:“将药放下吧,你先下去。”

子楹本是还想服侍宁姝言喝药的,闻言也就放在一旁退出了内殿。

宁姝言望着一旁还冒着热气的药轻声喊着:“皇上……”

谁知萧煜好像没听到一般,又拿起一旁的书看着。

装糊涂呢!

宁姝言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又娇娇软软的喊着:“皇上。”

萧煜绷不住,展颜一笑,放下书宠溺的看着她:“朕知晓你要说什么。”

说完他端起药碗:“看来往后你病了朕都得服侍你喝药了。”

说着他舀起一勺药轻轻的吹了吹,才送到宁姝言的口中。

喝完后又如上次一样拿起一旁的蜜饯喂到她嘴中,那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萧煜看到这里,不禁想到她那般怕苦怕痛的人,若是怀孕生产可如何是好?

第二日宁姝言没有去凤栖宫请安,萧煜替自己告了假她便就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正在梳妆时,秋乐从外头进来,神色凝重,她走到宁姝言身边道:“娘娘,南宫采女不想生下那个孩子。”

宁姝言微微一愣,旋即转头看着秋乐,发髻上垂下的流苏便娓娓摇晃,灼烁生辉,泛着一点点寒冷的光晕。

宁姝言沉思片刻,冷冷一笑:“南宫凌怕自己生这个孩子丢了性命,所以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甚至还想让这个孩子流得有价值。本宫猜的可对?”

秋乐微微一愣,没想到宁姝言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她缓缓点头:“娘娘您说对了,她如今每每在仪和宫附近散步时,都盼望着能遇到皇上。兰心说,若是这个孩子是因为皇上才没有的,那么皇上定会愧疚,就会留自己一命。”

宁姝言眸中冷光闪动:“真是好算盘,女人生产,如同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太医都说很有可能难产,南宫凌那样心性的人自然会舍子保住自己。”

“奴婢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的孩子也利用。”

宁姝言扯唇一笑:“她都自身难保了,又如何会在乎孩子。若是因为这个孩子小产皇上饶了她一命,南宫凌只会觉得这个孩子有利用价值。”

秋乐低沉道:“那,娘娘您准备如何?”

宁姝言凝神沉思着,手指拨动着拇指上的琥珀戒指,戒指在旋转中散发出冷然而微亮的光泽。

这也是萧煜常有的思索动作。

片刻她抬起眼帘,惊芒掠眸,隐含凶光,嘴角勾起一抹妖媚而森冷的笑:“本宫本想多留她一段日子,却不想她自己作妖,那就不要怪本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