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是崔爽写给陈墨的。

  信上交代,在他的不断努力下,为陈墨争取到了以每斤低于市场价值四成的价格购买赤铜。

  但粗盐就要陈墨自己去解决了,崔爽没有说动袁又春。

  “低于市场价四成,不错,这钱没有白花”陈墨喃喃道,觉得崔爽这人还算可以,起码拿钱办事。

  当然,若是陈墨知道杨名贵答应的是按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卖给自己,崔爽从中贪了一成后,他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陈墨叫来了张河,并让王平派来两个书吏,然后带一队人即刻前往夏林,购买三万斤赤铜回来。

  没错,陈墨就是怕杨名贵期间反悔,所以抓紧把赤铜买回来。

  三万斤赤铜,若是利用的不错的话,可以打造一千件明光铠。

  与此同时,陆远也带着一千斤精盐,这两天制作好的三十瓶香水,前往江南。

  因为是初次合作,量不可能大,毕竟若是被对方吞了,沉没成本太大了。

  按照盛煌商会六四分成来算的,这一千斤精盐,陈墨的心里价位是能收回六百贯。

  毕竟按照盛煌商会的意思,得卖掉后才能分钱,这中间的可操作性太大了。

  所以陈墨必须要有个自己的心里价位,也可以说是底线,若是这个底线价格六百贯都收不回的话,那么代表盛煌商会没有想和他合作。

  三十瓶香水的话,陈墨的心里价位是一百贯。

  ……

  另一边,清亭县。

  白倏刚回来,气都还没有喘一口,袁又春便把他叫了过去,急不可耐的询问起了夏林的事:“渠帅可答应为我做主了?”

  白倏摇了摇头,脸色沉然,迟疑了片会,方才说道:“渠帅说了,何统领这事,是他有错在先,不怪陈墨,让袁将军您对此事作罢,另外.”

  话还没说完,袁又春便是忍不住眉头微皱,气愤道:“怎会如此,进武是我的义子,也算是渠帅的义孙,怎么能就此作罢。”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白倏的话没有说完,忙问道“另外什么”。

  “另外渠帅已查出,将军上缴的粗盐税额有误,有瞒报,远不止五千斤,因此罚将军自收到消息起,十日内,往夏林上缴一万斤粗盐的税额,并缴纳罚款五五千贯。”说完后,白倏立马把头低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

  “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袁又春大喝一声。

  这一声大喝,如洪钟大吕,在大堂内滚荡。

  大堂内摆放的花瓶、茶杯、茶壶等物件,全都应声而碎。

  白倏感觉耳膜被震得刺痛,连忙捂耳。

  袁又春怎能不气,好处没捞到不说,这去一趟,还要搭进去一笔钱,他双眼微眯,散发着冷意,偏头看向白倏,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渠帅怎么会突然查我们税额?”

  “属下打听到,是崔爽告的状,陈墨提供的消息,说购买我们的粗盐就有上万斤了,所以.”白倏小声道。

  “王八蛋。”袁又春脸色阴沉如水,旋即想到了什么,目光凌厉的道:“细盐的事怎么样了?可是陈墨那小子给了崔爽什么好处,要不然崔爽怎么会帮那小子出头。”

  “据说细盐是陈墨从粗盐中提炼出来的,而陈墨把提炼的法子,已经告诉了渠帅。”白倏道。

  “原来如此,一群硕鼠蛀虫,原来是得了这天大的好处,才让我将这事就此作罢。”

  “……”

  这话白倏不知道怎么接。

  袁又春沉着气,在大堂踱步了两圈,旋即低声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事已经闹大了,若是就这么算了,我的脸面往哪放,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都能骑在我的头上拉屎了。”

  “可是渠帅已经下了命令,说此事就此作罢,将军你贸然行动,若是惹恼了渠帅,那.”白倏皱着眉,虽然他对陈墨也带着恨意,但渠帅已经下令了,再出手,就是违令了。

  袁又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道:“陈墨之前不是说进武他们的身份是假冒的,是贼子吗?那么我们就当一回贼子。”

  “将军的意思是?”

  “平庭县城外的稻谷不是快成熟了吗?你带着人,就扮成贼子,趁着夜色先收割了去,如此,即能出一口恶气,也能弥补我们的损失,对方也捉不到我们的把柄。”袁又春道。

  “诺。”

  一直到夜幕降临,月上中天。

  白倏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趁着夜色,带着两百来人,潜出了清亭县,甚至携带的武器,也成了柴刀,这种刀既能当武器,也能当镰刀收割稻谷。

  “白统领,我们这次去平庭县,只带这么点人,会不会不太够?”一名手下说道。

  “我们只是趁着夜色去收割稻谷,不是去打仗,人多了动静太大,你们听命令行事便可,哪这么多废话。”

  “……”

  一行人趁着夜色,来到了平庭县境内,路过平庭县所管区域的大洞湖时,一名在坝下蹲坑的汉子探出头来,借着月光,他看到众多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着柳村行去。

  汉子名叫张福生,还是一名神勇卫,今晚不是他值班,因此趁着休息的时间,出来夜钓。

  不仅是他,许多神勇卫都喜欢夜钓,因为晚上更容易上货,还能在田里摸黄鳝,捉田蛙。

  若是运气好的话,一晚上的收获,能赚回一个月的俸禄。    不过随着夜钓的人越来越多,收获自然也就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夜钓的人相比之前五月份,少了许多。

  出于身份的敏锐性,张福生一眼就认识到这些鬼鬼祟祟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当即蹲在湖边,擦洗了几下屁股后,提上裤子,便是朝着村里跑去。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平庭县人,对于当地的地形,可谓是十分的熟悉,就算闭着眼睛跑,都不会摔倒。

  很快,张福生便超过了白倏这群人。

  ……

  丰收在即,神勇卫在柳村、小高村、王家庄都设有岗哨,并安排了人巡逻。

  但几个村面积太大,神勇卫全部撒下去,也有照看不到的地方,加之神勇卫也要换班休息,不可能彻夜不休,所以人又少了一些。

  柳村其实不大,但拥有的田地,却是有着不少,在这之前,这些田地,都是归城里的老爷们的,只是近前才瓜分到户。

  柳村村口,带队值守的苏器跟大家讲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荤段子。

  什么隔壁某某县哪个员外扒灰,富商新纳的小妾与儿子偷情.
  这些事真真假假,但大家都喜欢听,听得津津有味。

  更有甚着,听得一柱擎天。

  聊到此处,话题便彻底歪了。

  什么夜挑八女,金刚不倒的都来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岗哨传来声响。

  “口令。”

  “李五哥,是俺。”

  “口令。”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口令答对,过去吧。”

  “.”

  听得声音,正在说着女人的苏器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忙走了过去。

  神勇卫在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颇具成效,虽然还达不到青州军那个地步,但也要比之前的守备军强上不少,遇到的事,绝对不含糊。

  “张福生,怎么是伱,你不是去夜钓了吗,怎么空手回来了?”

  神勇卫之间,相互都认识,苏器笑着说道。

  “苏队长,出事了,俺刚才夜钓的时候,发现许多鬼鬼祟祟的人,正朝着柳村而来,俺抄小路先一步赶了回来。”张福生把自己看到的事,连忙跟苏器说了。

  苏器作为中队长,知晓县长跟袁又春发生的矛盾,听到张福生这话,第一时间便联想到对方发起了夜袭。

  “不好,整军备战。张福生,你赶紧去小高村、王家庄通知胡队长他们过来支援,之后你回县城不,今晚陈仙师在山寨,回山寨告诉陈仙师。”苏器当即下令。

  “诺。”

  当胡强、韩武带着麾下的神勇卫赶到时,柳村的火光已经熄灭,苏器带着麾下的队伍,埋伏在黑暗中,等待着贼子的突袭。

  不过当胡强、韩武都过来了,还没看到敌人时,苏器意识到了不对劲。

  张福生谎报敌情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是
  “稻谷.”

  苏器、胡强、韩武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一起去了,旋即赶忙带人朝着田地奔去。

  白倏这边。

  看到田地后,白倏没有立马就割,而是带人来到了半山腰处的田地,这里悄然静谧,四野无人,且离村庄还有道路远,埋头在田地,就算将这片都割光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衔枚。”白倏下令道。

  两百名虎捷军掏出一截小木棍含嘴里,如此一来,不会发生半点声响。

  “割。”白倏再次说道。

  众人涌入田地,身形迅捷,手起刀落,虎捷军都是农民出身,干起农活来,可谓是麻利得很。

  短短一会功夫,就收割了数亩田地,将稻穗捆好,放上驴车。

  就在这时,不远处亮起一片火光。

  “咕咕咕”

  继而竹哨被吹动,发出一阵阵夜枭似的叫声。

  “有贼子偷稻谷,杀啊!”

  “不要放跑他们,杀光他们。”

  “放箭,放箭!”

  紧接着,喊杀声也是响起,夜空下的宁静彻底被打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