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个人,她或许礼貌说一句“你提吧”,绝对满足,但是对面那个人姓徐。

  从不讲道理,抛开权力场,对她,他向来无底线。

  她沉默。

  皮鞋边睡觉的懒猫被吵醒了,徐敬西咬住烟蒂,眯了眯眼瞧,就潦潦草草一眼,懒猫老实躺回去,一动不动。

  男人就笑:“不说话了?”

  小姑娘试探开口:“先生可以换条件吗。”

  结果。

  “送个礼,客气什么。”男人嗓音带笑,目光投向迎面而来的周伯,朝烟灰缸挤灭烟,心情还不错地补充,“徐夫人找我,去忙了。”

  之后,挂掉电话。

  留她躺在被子里发呆。

  翻来覆去无聊,去翻电脑,想在网上找点徐家的资料,但是,刚打开网页,想要敲字,犹豫了好久,便合上电脑。

  过年期间,黎影整日思来想去该还什么礼,就连带小侄子去看新一年的熊出没都在想。

  未到元宵,SAIC假期特别短,开学早,甚至早就开学了,毕竟那边不过年,拜别黎校长和王燕禾女士,机场登机。

  临行芝加哥前,机场门口,王燕禾女士看着她拉行李箱的动作,只是笑笑,大过年站在烟花下方打了40分电话。

  之后丢魂落魄,总是发呆。

  她背好包包,微微一笑,推行李箱进机场:“保证照顾好自己,请校长和母亲放心。”

  校长不放心,看着她:“芝加哥太乱了,一定换个地方住,情愿你每天迟到,不需要离校太近。”

  她低头看时间:“嗯…早换了。”

  校长还叮嘱:“睡不着打电话给我。”

  她挥手说,“这个放宽心,我会没事的。”

  底气谁给?

  Schreyer给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身份。

  一个原本不是保镖的白糙汉,原本只是在徐敬西身边开车陪伴的壮汉,用着用着,就习惯了当大保镖了。

  接机也是他。

  她一落地芝加哥的美诺伊庄园,便上楼找画包,要上学,下午的舞台剧场。

  交代Schreyer不需要送,自己开车。

  车库有辆看起来低调的奔驰轿跑。

  Schreyer随她去,只是疑惑:“怎么没和徐先生来?”

  黎影温温柔柔笑开:“别误会,他肯定没时间,让他来芝加哥耽误事情。”

  说着,黎影翻找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封厚厚的红包递给Schreyer,“你的新年礼物。”

  “红包?”Schreyer也算不情不愿接过,毕竟自己不缺钱,未曾见过红包这东西。

  看Schreyer的样子,先生往常过年没给过他。

  他每年都给陈荣,与她。

  Schreyer提醒:“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

  她解释:“登机的时候,发短信了,不过,他没回我。”

  那几天,虽然没了Schreyer陪伴,但是有学姐。

  下午的舞台剧活动,看到她的艺术雕塑作品,最后是学院颁奖,再后来是奖学金。

  同徐敬西的资源插手无关,学院的艺术支持奖学金给到她,以及团队独属的奖项。    是当初被挂在国家馆的荣誉。

  艺术展再次由兰斯教授亲自出面帮她沟通处理,在纽约。

  雕塑创作,艺术家一栏从不用英文,用的是黎影二字及中文。

  异国他乡,心底漾过一丝暖流。

  教授给她办了庆功宴,喝得半醉,一个人孤伶伶回别墅,抱着小呼发呆。

  每次都有和徐敬西分享的冲动,又怕他不了解雕塑。
-
  东山别墅区域。

  清晨,徐敬西俯在围栏接电话,瞧着后院那株可怜的红梅有了几朵小苞,真不知道陈荣怎么照顾,竟然活了。

  像她,娇气,难养。

  可一不注意,偏活得坚韧。

  还跑了,踏都不踏进四九城,学院有论文讨论会等她,暂且不跟她计较。

  她又能还什么满意的礼,懒得同她讨要,给什么不给什么她说了也不算。

  惬意姿态斜倚在围栏,男人回了电话那边一句:“欠你一份人情。”

  那边说得是英文:“举手之劳,我挺欣赏她的画,等她修完学分,她可以提前毕业。”

  他揉了揉脖子:“看她意愿,要是还想学什么随她。”

  那边耐心说:“他们几个孩子顽劣,坐地铁爱逃票,毕竟知道是我给他们善后交。”

  男人悠悠调侃了句:“他们干的坏事还少吗。”

  那边真诚感叹:“不过,同她玩的那几个孩子都是好苗子,我都想带他们的画去历山集团的拍卖会。”

  下楼,单手抄兜。

  坐进停在院内的普通奔驰轿车,启动蓝牙,单手打方向盘。

  那边还在说黎影近几日做的项目和论文探讨会。

  挂掉通话,白色奔驰刚出东山墅区域,男人单手划了下手机,黎影的微信头像被淹没在第八位。

  头像红红的2。

  两条。

  「先生再忙也要少抽烟」

  加只小可爱的表情包,不认识什么玩意儿。

  四九城还是四九城,走哪谁也不认识他徐敬西,他这个人吧也不太同商业大佬打交道,入的是隐蔽场所,走的是人烟稀少区域,哪怕遇见什么首富亦或者知名学者,他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忽略感。

  沃斯圆桌会议。

  习惯坐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难得一见的西装领带,胸口别了外席席位的代表证,偶尔揭开钢笔盖做笔记。

  那是黎影没见过的徐敬西,是他的另一面,像极活了千年的人精,一路走过来,没有扬名立万,而是稳稳在暗角深藏若拙。

  宽敞会议室的白色晶灯打下来,男人修剪得恰到好处的短发染上几分虚朦的光,侧脸线条干净又冷酷,毫无人间烟火气息。

  没等台上的发言结束,他合上笔盖,冷漠拎着笔记本离开,刚出大门,陈荣递过来一部手机:“国外来的,对方有事问。”

  欧洲科技公司的一笔股权资金在再投资运营和做风险准备金上的抉择有了难处,往常不会来问他,今年做风险准备金多出来不少红利。

  “老板,您看需要回流市场还是进您的账户?”

  起初,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笔资金。

  半道,徐敬西吩咐那边转入小东西的账号。

  他也懒得说,爱怎么用怎么用,过得太清淡,他嫌碍眼。

  收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