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响。

  男人挺不耐烦地接听。

  那边是芝加哥诺伊美庄园的女佣,在小心翼翼地交代。

  “她在喝葡萄酒,我挺担心她,半夜还在露天吹风,她说,艺术机构同他们签了《委托拍卖合同》。”

  “她说她高兴,很高兴。”

  “我也劝不进房间,酒喝了半瓶。”

  徐敬西边接电话边离开会议大堂,漫步下台阶,坐进车里。

  能想象得到,穿件单薄睡裙,孤独在庄园看夜景的小姑娘。

  她去芝加哥去了一个多月。

  喝了酒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手机收到的短信,多少钱不想看。

  总会软绵绵地说:先生给什么要什么

  陈荣启动车,余光掠过后视镜。

  少爷还在同芝加哥说英文的女佣通电话,几分钟后,那边道完挂了电话。

  徐敬西放下笔记本和钢笔,看进后视镜,开车的司机立马撤回视线,立马扶好方向盘。

  不明白少爷眼神里的不爽怎么来。

  就一通电话。
-
  3月底。

  对卡里数不清的数字,后知后觉,也没动,突然成为超级富婆的感觉很爽。

  小姑娘换上了灰色短裙,说没再穿高跟鞋便没再穿,白色的球鞋。

  原本下午的手工书活动,有兰斯教授的女儿过来,陪她们一起上课,手工书本就乱糟糟,到处五颜六色的贴条和泥巴灰尘。

  小女孩站在她面前捡起贴条,递给她:“姐姐,你好像魔法书里的东方精灵。”

  蹲地上做陶瓷的黎影愣愣抬头,国外的洋娃娃见多了,这是纯正洋娃娃。

  3D捏出来似的,脸颊小小的雀斑都形似。

  2岁多一点,围着她转,时不时呀呀询问:“你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

  嗯…

  黎影看着面前的蓝眼睛,微微一笑:“因为我们的祖宗不同。”

  洋娃娃眨了眨蓝眼睛:“那你的祖宗是谁?”

  误会大了,小孩语出惊人,她的祖宗吗?
  脑海里浮现一张英俊寡情的脸孔,徐敬西。

  不好哄,且不好惹。

  又凶又喜欢欺负人。

  “他在大洋彼岸权威显赫,一言九鼎。”黎影不过是同小孩开玩笑。

  不想,洋娃娃眼睛睁得亮幽幽:“那你的祖宗给你吃什么长大?”

  “…”

  “你身上好香好香,哇,我特别喜欢闻,松蒲蒲的,忍不住想靠近你,忍不住想抱你亲一口。”洋娃娃说得天真烂漫。

  笑笑,没回应。

  那祖宗常在她侧颈咬,是不是也是因为身上的体香?

  真不明白为什么又想起他,那座孤僻威严的四九城里,他这时候在哪谈生意还是在哪开会…还是哪位美人在身侧倒酒陪他看新闻。

  没再想,埋头塑陶瓷塑形。

  就连她要离校出去玩儿,小孩仍旧勾住她的手指头。

  也没认识多久,洋娃娃喜欢闻她身上香香的味道。

  能理解,徐敬西生气的时候为什么说她是小东西。

  对喜欢的人和事物,会不自觉撒娇黏人。

  下午三点半。    活动课结束,兰斯教授陪同她回庄园拿画,原本一路都在聊来芝加哥的感想。

  进入诺伊区,四周皆是玫瑰花园与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坪,一切烦闷被美景吹散。

  诺伊区的美景,洋娃娃趴在车窗仰望,黎影见怪不怪,未觉得有什么特别。

  厨娘打电话说晚上煮官府菜,兰斯教授第一次来做客,总不能做官府菜,偏诺伊庄园的厨娘最拿手官府菜。

  庄园铁门大敞,往常这道高防工序的铁门,她需要停车等30秒,正沉思,打方向盘拐弯进院。

  看到稳稳停在庄园喷泉边的劳斯莱斯幻影车队。

  车边站两名黑衣人,正开车门拿文件和保险箱,拎住进门。

  她的第一反应。

  祖宗来了。

  先是惊讶,后是忙乱。

  请兰斯教授和洋娃娃下车,客气请进门,让厨娘先招待。

  没问厨娘是不是先生来,孤身顺着黑衣人走的方向进庄园右侧泳池室,不敢确定,最终答案想亲眼目睹才有趣。

  悄悄进后庄的泳池室。

  室内泳池,宽大得说话都有回音。

  夕阳暮沉。

  全落地窗设计,星空底池水。

  黑衣人自茶几放下保险箱和文件,安静立在一旁,像根柱子。

  男人正从泳池上岸,粗壮遒劲的手臂接过保镖递来的浴巾,随意围住,湿身淋透的上半身赤裸在眼前,块状的硬实肌肉一起一伏。

  随后朝岸边休息椅随意坐下,徐先生早发现她回家,甚至看见监控里,她领一对母女进庄园。

  一金发碧眼的小孩才长到她膝盖,她一手拎包,一手请进门。

  小孩儿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拉她手指,同她叽叽喳喳:姐姐的祖宗在家吗

  两个月不见,视线轰然隔空相撞,互相静静对视,沉默。

  他坐着抽烟,慵懒姿势靠在椅背,她站着,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

  缕缕浑浊烟雾相隔,目光不自觉投向男人腰跨浴巾围住的地带。

  很鼓很膨胀。

  刚从冰冷的泳池出来…

  可能大概,祖宗火大。

  慢慢地,挪开视线,偏头看落地窗外的夕阳,没敢多想。

  徐敬西摘下烟,眸光睨向她,笑也不是笑的风流模样,隽长指尖夹的烟徐徐燃烧,烟雾淡淡的,一缕一缕,清冽飘来。

  “进门的小孩儿,偷偷给我生了?”

  明知道是开玩笑,黎影仍旧红了耳尖,微低脑袋:“洋娃娃是蓝眼睛,不能是先生的骨肉。”

  男人嗤然然笑起来,招手要她过来。

  小姑娘慢吞吞上前,老实坐在男人的大腿,白白净净的小手攀上男人脖子,软得可怜。

  徐敬西上半身肌肉赤裸,淌了几滴豆大的水珠,顺着深凹精悍的腰腹沟壑,性感隐没。

  一低头,就看到。

  她不敢多看,嘴里解释:“教授的女儿,进来拿画的,嗯,礼貌请她进门的。”

  “画的事让他们去办。”一只大掌稳稳圈住她的大腿,禁锢在怀,“陪我坐坐。”

  他的掌心厚实灼热,清晰纹络无缝隙贴在她大腿根,烫过小姑娘几近如蛋白嫩的皮肤产生应激,尽管几年过来,还是受不了他这么霸占的揉摁粗暴。

  暧昧相对,额头相抵喘息,无人顾及边上像柱子的保镖。

  家里还有客人,黎影一点不敢松懈,怕那祖宗身上的火烧起来,嘴里呐呐:“洋娃娃老是问我,我的祖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