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奉茶。

  易尘居左首,另有一鹤发童颜的道人居右首。

  两人确认过眼神,是同行。

  王家家主王霸与其夫人则端坐于主位之上。

  “义成子道长,老太君大行在即,拙荆不知我那二弟请了道长,擅自邀请了她娘家的有道高修白鹤道长。”

  “二位都是有道高修,这治丧之事不如就由两位道长一起打理如何?”

  说话的是王家家主王霸,易尘初听名字时本以为是会是一个粗犷雄烈的汉子,结果见了面才发现这王家主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中年儒生。

  他说话慢条斯理,语气略带伤感,想来是因为王家老太君即将不久于人世之事而感伤。

  易尘与那白鹤道长自然无不可,当即点头应下。

  此时,坐在王家主旁边的王夫人开口说话了。

  “老爷,凡事皆有主次之分,这治丧之事,义成子道长和白鹤道长,谁为主谁为副呢?”

  王夫人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气质高雅,曲线玲珑,身着一件玫瑰色长袖衣衫,身材十分火辣,言语间却神色如冰。

  这让易尘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好一朵冰火玫瑰。

  不过他同时也忍不住心下诧异,作为孙媳的王夫人在王老太君即将大行之际,为何衣着色彩如此热烈呢?
  更让易尘讶异的是,他发现王夫人的身上残留着点滴阴鬼之气,虽然那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但是仍旧被他如今的五感捕捉。

  “这王夫人就是背后养鬼之人还是这几日接触过邪祟?”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易尘心思深重,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还是按下不表,一副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模样。

  “咳咳,谁主谁次,此事倒也简单。”

  坐在易尘对面的白鹤道人开口说话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先,不知道义成子道长擅长何种道法呢?”

  “贫道对于纯阳之道略知一二。”易尘回道。

  “哦?道友可会火弹之法?”

  “额,不会。”

  “撒豆成兵之术呢?”

  “额,也不会。”

  “寻龙点穴,望气之法呢?”

  “额,略懂,略懂。”

  “那道友最擅长什么方面?”

  易尘沉默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贫道倒是有一把子气力,还算值得称道…..”

  问到这儿,白鹤道人马上止住,口宣了一句道号后,闭口不言。

  精通绿茶艺术的他知道,火候到此已经够了。

  “白鹤道长年长,毕竟经验丰富些,那就不如以白鹤道长为主,义成子道长为辅,主理后续的治丧之事,如何?”

  王夫人听到这儿忍不住插嘴道。

  听到这儿,已经高下立判了。

  白鹤道人此时面露得意之色,不停的摸着自己的那三根山羊须。

  易尘也没有争辩,当即应允了下来。    这白鹤道人是王夫人自己从娘家找的人,心中偏向已经很明显,他则是王家主的弟弟找来的。

  有些事,是站队问题,争辩是没有意义的。

  大户人家的利益纠葛,他不想掺和,为主为次根本无所谓,只要钱照付就行。

  再者说,他一进入这王府,就感觉有着一丝不对劲,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这白鹤道人的绿茶功力也是十分精湛,不在他之下,易尘索性就借坡下驴了。

  且让白鹤道人在台前唱戏,他好暗中观察整个局势。

  呵呵,白鹤道人眼中的狡猾与得意神色又岂能瞒得过如今的易尘呢?
  此人岂能知道,命运的馈赠每一次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当他问易尘最擅长什么道法时,易尘回的那一句,贫道倒是有着一把子力气还算值得称道,这其实是他将计就计,借坡下驴。

  易尘猜测那白鹤道人当时听他如此说时,肯定笑掉大牙,直呼碰到老实人了。

  然而此种局面,不过是易尘希望看到的局面,顺势而为罢了。

  诸君见我如煞笔,我见诸君应如是。

  不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场,且陪他们耍耍。

  易尘与白鹤真人在仆人的引领下退到别院,大厅内又恢复了寂静之色。

  “夫人,义成子道长乃是二弟物色的人选,咱们这样做不好吧。”王家主此时忍不住低声说道。

  王夫人柳眉一挑,面带薄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老太君大行在即,你那二弟还不回来,且看他找了个什么歪瓜裂枣来主持老太君的仪式。”

  “有一把子力气值得称道,能有多大力气?我们王府家大业大,力气大之人也不在少数,需要他二房找一个力气大的道士来主持?”

  “让府里的耕牛歇歇,力气大来耕田吗?”

  王夫人一通输出之后,王家主面露出讪讪的神色,也不好赘言,他是个面团性子,虽然猜测夫人多少带点将来借题发挥好多分家产的心思,但他也是受益者,因此也沉默不语表示默认起来。

  夜晚,王府,膳厅。

  手臂粗细的牛油蜡烛将整个大厅照亮得有如白昼。

  小小的一个膳厅,也是雕梁画栋,周边陈列着青瓷古玩,尽显富贵之色。

  易尘坐在白鹤真人下首,众人分席而食。

  此时他正奋力与手中的烤羊排大战,他大嘴一张,一根小仔排便如同甘蔗一般被他一截一截的吞入腹中。

  不,比吃甘蔗还狠,吃甘蔗还得吐渣,他是连骨带肉直接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有什么人便有什么灵宠,小喵的吃相与其主人如出一辙,抱着面前大碗当中的一根羊棒骨在那啃得满嘴流油,毛发上沾惹了不少油渍也不以为意。

  坐在易尘上首的白鹤真人吃相便文雅许多。

  便是易尘也不得不说,白鹤真人当真是好卖相,鹤发童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紫色道袍,道袍边上以金线绣成,背后更是绣着山川湖泊,前面绣着日月星辰,看着十分气派。

  白鹤真人对着自己席位上的小羊排熟视无睹,只是不时浅浅的吃一点水果和清茶,连酒都不饮,说是要为老太君斋戒。

  在白鹤真人的旁边,也站立着一只通体洁白的白鹤,脖颈修长而优雅,跟其主人一般,只是不时吃一点葡萄与清水,不时间还偷偷瞄一眼正在胡吃海喝的小喵,但是完全不敢与小喵对视,目光一触即退,似乎十分惧怕。

  王夫人与王家主坐上首,看着易尘的吃相,王家主摇了摇头,老二这找的到底是啥人啊,这也太不靠谱了。

  哪个高人这种吃相?若不是身上那身道袍,更像是一个莽汉。

  看来夫人的决定是正确且明智的。

  王夫人则看易尘的眼神当中忍不住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还好她紧急在娘家请了法力高强德高望重的白鹤道长前来,不然…..可就坏了。

  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