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事务所,陈星等人都去大排档吃夜宵了,
山上彻也去了趟浴室,洗去满身的烟尘血腥汗臭,找身干净衣服穿戴整齐,独自走进了办公室,
他深知自己立了大功,同时也闯下大祸。
在听闻了近藤勋的长子,以及他最疼爱的孙儿遭到击杀之后,
陈一灯(若头)面色凝重,在屋内来回踱步,
这位黑道老炮意识到风暴将至,两大帮派间最后的死斗就要开幕了,
从此刻起,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亦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倦怠,
不由得开始怀念起几十年前,他和拜把子兄弟山上英雄拿着砍刀,在菜市场并肩奋战的日子;
(英雄啊,若是你还在就好了……)
灯叔召集起手头全部力量,几乎整夜未眠,忙着调动人手,和手下商议战术。
几百名帮派马仔被紧急部署到了各个关键地点,穿着防弹衣,带着武器,直接睡在地上凑合一宿。
·
转过天来,果不其然,极真组发起了全面进攻,
山王会经营的大型商超、金融事务所、賭马场、物流中转站遭到了猛烈攻击,多个街区火光冲天,枪声不断。
得益于准备工作到位,战损比堪称惊艳,人员和物质的损失都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倚仗着灯叔老道的江湖经验,统筹指挥能力,以及彻也、陈星等年轻一代的勇武奋战,
山王会在防御战中大占优势,一直打到了傍晚,阿凛带着数十人发起反扑,对方抛下大量尸体仓皇撤退。
·
毫无疑问,极真组老大近藤勋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在他的长子(继承人)近藤龙之介,和他最疼爱的孙儿近藤嘉被杀之后,
老头子不顾一切的发起攻击,导致极真组损兵折将,之前靠着阴谋诡计积攒起的优势全都荡然无存,
他的次子近藤虎彻急于给大哥龙之介复仇,冲得太猛在行动中阵亡,女儿近藤霞也被流弹打中不治身亡。
短短两天内,损失四名家族成员,近藤家院外挂满了象征哀悼的白幡,近藤夫人哀恸凄惨的哭声听起来格外瘆人。
行动仓促鲁莽,以至大败,极真组众头目皆有怨言,可碍于老大近藤勋的绝对权威,也都不敢多说什么。
新札幌警方依然是稳定发挥,继续隔岸观火,等到两大帮派打完了,才派人出来打扫战场。
战场附近的居民区可算是倒了大霉,嗖嗖乱飞的子弹吓得居民们魂不附体,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
入夜,灯叔在自家经营的陳氏飯莊大摆宴席,庆贺这次辉煌的胜利。
厨师都是他的老乡,正宗的中華料理味道绝赞,宾客们都是食欲大振,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塞,喝得大肚儿溜圆。
一位街区扛把子兴奋地说道:“再来一场这样的胜利,就能把极真组驱逐出开发区了~”
头目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暗暗庆幸自己跟对了人,畅想着将来的荣华富贵。
·
望着满桌的美味珍肴,厮杀一整天的山上彻也竟是毫无胃口,
感觉自己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 他的脑子里全是白天血腥杀戮的景象,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地的子弹壳,震耳欲聋的枪声、刀光剑影的白刃战、肢体乱飞、人头乱滚……
每当有人给他敬酒,对他说些迎风拍马的恭维话,他就理所当然地灌一杯下肚,如此这般,不知不觉喝了小半坛子。
灯叔老家酿造的‘红高粱’美酒度数并不算高,却也禁不住如此狂饮猛灌,
彻也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的神经系统被麻醉了,
手脚的反应都变得缓慢迟钝,手指肚儿像是被电到,麻酥酥的,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人们推杯换盏划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像是效果器处理出来的电音,
山上彻也晃晃悠悠想要站起来去趟厕所,竟连续失败了三次,
无奈之下,他想要点上一根儿,由于视觉重影,打火机的火焰怎么也对不准香烟,
一怒之下,他把嘴里的七星牌香烟啐了出去,揪着一位街区头目的脖领子,喷着酒气大喊大叫:
“我问你!武藏那家伙……为什么没有加入战斗?!也不来参加咱们的宴会!”
“别为这事生气,不值当的,少主~”那头目说道:“武藏和咱们本来就不对付。”
“不对付……是啊……早晚收拾这私生子!
可是……为什么……我姐姐(山上惠子)也不来参加宴会呢?!
嗯?!”
“少主,您姐姐来了啊,就是因为堵车迟到了一会儿,那不么,她就坐在灯叔旁边那桌……”
·
那头目正说着半截,突然,山上彻也“哇!”地一声,吐了他一裤子,紧跟着就一头栽倒下去,
阿旭赶忙过来架住胳膊:“少主,您喝多了。”他朝着那头目道歉:
“对不住了,山本大叔,吐您一身。”
“哈哈,正常,这还叫事儿~大家伙儿都喝得高兴,吐就吐吧。
喂!服务生!快把餐巾拿来!”
·
“来人啊,搭把手!”
阿旭喊人帮忙,阿彪过来架住彻也另一条胳膊,乱堂政拿起一盒纸抽,擦拭他身上的呕吐物。
“放开老子……我要去……”
山上彻也想要去找姐姐说话,酒劲儿上头,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了,
就像大多数醉鬼酒腻子一样,他茫然无措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就哭了起来,念叨着哥哥,念叨着父亲。
“咋回事儿,醉的这么厉害。”
“少主喝了得有半坛子,送他回去吧。”
“阿星呢?”
“甭提啦,那小子比少主喝的还多,吐完了睡得像特么死狗一样,那不么,在桌子上趴着呢……”
“其他人呢?”
“在负责饭局的安保工作,那帮阔太太缠着阿凛姐和小红,要给她俩介绍对象呢。”
“没办法,就咱仨了,
阿彪,你去开车吧,我俩架着少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