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九间殿。

  随着商王帝辛的一句‘若汝为西伯侯,不知汝会如何?’,直接令大殿内的伯邑考身躯一颤。

  与此同时大殿内的各路诸侯,还有众文武也是纷纷心惊的抬起头望向了他们的大王。

  然而帝辛却是淡然一笑后,目光缓缓扫过伯邑考,望向了首相商容和王叔比干身上。

  “吾人族延续至今,已有无数万年,曾经诞生了不知多少人杰,尤其是人族之制度更是延续了无数万年。”

  “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帝辛淡然的声音回荡下,此时目光更是放在了诸侯身上。

  他这句话几乎就是在说嫡长子传承制度。

  正妻所生长子有权继承权,即使嫡次子或庶子比嫡长子贤能,也只能将一切给嫡长子继承。

  帝辛这一句话,几乎就是在说,他对于西伯侯的不满可不仅仅是暗中操练兵马了,更是在挑衅违反人族的制度。

  而拥护这一制度的便是无数人族,尤其是这些诸侯王公大族。

  果然,随着帝辛将这件事搬到明面上后,众诸侯和文武纷纷脸色一变。

  若是之前伯邑考被西伯侯姬昌送往北海,还有理由,可以说是受殷商逼迫还是什么的。

  可眼下却不行了!
  因为伯邑考已经通过了帝辛的考验,证明了自己的孝心和忠诚。

  嫡长子!
  “大王,西伯侯此举简直违背了吾人族意志。”

  “吾人族万年祖制,岂能容他西伯侯姬昌一人违反!”

  “大王,伯邑考身为西岐嫡长子,理应继承一切!”

  众诸侯和文武大臣纷纷怒视站出来,这一刻谁也没有给这位西伯侯留面子。

  因为西伯侯姬昌这明显就是在挑衅祖制,而他们所有人哪个不是嫡长子继位的。

  莫说什么嫡长子不贤明一类的话,一旦开了这个头,那么谁家不得乱起来?

  祖制!或许不全,但绝对是制止霍乱的根源。

  若明面上真的开了这个先河,那么日后各路诸侯还有王公大臣膝下子嗣众多,那还不得都造反自相残杀起来?

  所以说,嫡长子制度,若没有可取之处,早就被取缔了。

  “大王!”

  而下方跪着的伯邑考更是眼眶有些湿润,他在战场拼死作战时都没流过一滴泪。

  但这一刻当真是心酸不已!

  没有人能理解他,他的父亲更加欣赏二弟姬发的英武,然后将他送往朝歌来当质子的心情。

  要说没有心酸是假的!
  可这是西伯侯的家事,甚至完全可以扯大旗,说是为了殷商逼迫,为了防止战乱什么的。

  可眼下理由已经不足了!

  而端坐在上首的帝辛却是淡然一笑,抬手制止了乱糟糟的大殿。

  “孤早就听闻咱们这位仁义西伯侯姬昌喜二子,更是将嫡长子送往北海,更是说什么诸侯质子?”

  一句话,帝辛更是环视众诸侯,而众诸侯齐齐讪讪一笑低头,这话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然而帝辛却是摆手道:

  “无妨!当时孤远征北海也是权宜之计,今日四海平定,自然无需如此,但孤也不能强迫这些将领折返吧?”

  一句话,让大殿内这群诸侯质子纷纷露出了激动之色。

  他们返回去又能如何?只有混吃等死了。

  反正继承家业没有他们的份。

  “伯邑考,汝替姬发从军远征北海,全兄弟之情谊,父子之情,天下无不赞汝之忠孝。”

  “如今西伯侯若当真如此做,属实不智!”

  西伯侯姬昌不是有仁义之名吗,他就要从这事上说他昏庸。

  千万莫要小看了这件事,可以说西伯侯姬昌这件事完全就是与天下诸侯等为敌。

  这要让你随便开了先河,王公贵族甚至下面的百姓,哪个不是几个儿子,都有起了异心,这天下还不得乱了。

  更重要的一点,伯邑考不管他是真的忠还是假的,他身上已经打上了忠孝二字的标签。

  只要伯邑考日后真的敢竖起反旗,那么忠孝之身碎裂,自然会气运大跌。

  这也是帝辛的阳谋。

  “伯邑考!”

  随着帝辛的声音回荡下,下方单膝跪地的伯邑考更是露出了激动之色,抱拳道:“末将在!”

  只见帝辛颇为惋惜的摇头,随即叹气道:
  “此虽是汝之私事,然亦是天下人之事,孤身为天下共主,汝之前更是在孤帐下为将冲锋陷阵,此事孤不能不管!”

  “汝在北海身先士卒立下赫赫战功,功劳足以在北海一地封侯,但汝之忠孝之名。

  孤意欲将汝之功劳封侯之令,奉赏给汝之弟姬发,全汝忠孝之名,全汝之兄弟之情,汝认为如何?”

  这句话时帝辛就是在询问,当着天下诸侯文武百官的面,询问伯邑考为了这忠孝、兄弟之情,可愿将在北海立下的功劳分给这个兄弟。

  伯邑考听闻后,眼眶内更是放着泪光,谁能想到最终为他做主的竟然是商王,而非他的父亲。

  “臣伯邑考愿!”

  随着伯邑考一声大喝下,更是嘭嘭的在大殿上磕头谢恩。

  这一次可以说是商王帝辛将这件事搬到了明面上给他做主,更是让天下人给他做主啊。

  而且从兄弟之情谊上来说,他立下的战功封侯,可以说就是他这个嫡长子给自己弟弟打下了一片基业。

  同样是诸侯之尊,虽然差了点,但好歹也是诸侯啊。

  于情于理,他伯邑考已经站在了道德最高点。

  姬发根本没有选择余地,甚至只能感恩。

  看到这一幕后,帝辛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当着众诸侯的面,他还是感慨道:

  “伯邑考汝在北海身先士卒,屡立战功,孤身为三军之主,更是这天下共主,

  在北海战场上,你与孤为将帅,今日在这大殿上为君臣,正所谓君如父,孤这一次却是要为你做一出主了。”

  当帝辛说出这话后,刹那间大殿内鸦雀无声,正所谓师出无名。

  他帝辛既然要管这事,自然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光祖制还不够,还要当着众诸侯和文武的面,说出君如父的话。

  几乎就是在说,他既为君王,亦是天下之人父的话。

  早就被洗脑成功的苏全孝,听闻这话后更是激动万分,暗中更是推了伯邑考一把。

  刹那间伯邑考也反应过来,直接一抱拳,没有说话,砰砰的在大殿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在抬起头的瞬间,伯邑考神色凝重的抱拳大喝道:“伯邑考拜见义父!”

  刹那间,九间殿内回荡起了帝辛的大笑声。

  “好,孤为天下共主,君亦为父,此次定要与西伯侯姬昌说道说道此事!”

  这一刻,在大殿内众文武和众诸侯的心中,商王帝辛纯粹就是为了师出有名,搬出了君如父之名义。

  然后才能插手此事。

  更重要的一点,商王并未直接插手西岐军政,也未削弱,反而是搬出祖制,让伱西岐嫡长子继位。

  同样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如今这么一搞下来,西伯侯姬昌虽有心思,但伯邑考呢?

  他纵然有二心又如何,如今忠孝之名,日后真要敢做什么,可比眼下西伯侯姬昌还要难得多。

  可以说,直接化解了一场兵戈。

  在众诸侯心中,这不过是商王为了化解西岐兵戈的手段。

  “大王圣明!”

  下一刻,众诸侯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纷纷拱手大喝。

  虽然是对付诸侯的手段,但不得不说,这个手段让他们没有半点反感。

  人家一不夺权,二不杀人,不过是以大义加身,有理有据。

  然而帝辛大笑下,他算计的可不仅仅是如此。

  此次一来,他替伯邑考出头,日后继承西伯侯之位后,他便能剥夺一部分气运。

  纵然伯邑考失败,没有继承,他身上的气运同样能掠夺一部分。

  还有姬发,他当着这那么多人的面,当确定地盘,封姬发为北海一路诸侯后,同样能剥夺对方一部分气运。

  日后这姬发不管如何闹腾,都是违背人族祖制。

  “商容、王叔比干,伯邑考身为西伯侯嫡长子理应继承西伯侯之位,想那位人老昏聩的西伯侯姬昌已经快到朝歌了,就劳烦两位前往迎接下在咱们这位贤明了一辈子的西伯侯吧。”

  “对了,今日朝堂之事,汝等可要一字不差的传给咱们这位年迈的西伯侯听听,孤为君,自然不能独断专行,但此举也是为全他之贤明,莫要引起兄弟自戕才是。”

  “千万莫要因为一己之私,引起天下动荡才是。”

  帝辛在大殿内,一阵感慨的声音下,几乎就是句句不离你西伯侯姬昌虽然贤明,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如今你老了,甚至昏聩了,竟然想要让次子继承家业,这不是老迈昏庸是什么。

  我这身为共主,也是为了你好,保你贤明……

  可以说,这一次帝辛于情于理,都让天下人说不出话来,甚至天下诸侯都暗暗点头。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若真让嫡长子成了一个笑话,一旦天下动荡,这大锅可都是你西岐的。

  下方首相商容和王叔比干相视一眼后,恭敬的拱手道:
  “臣遵旨!”

  朝堂上,众文武大臣还有众诸侯,更是纷纷点头,嫡长子才是稳定天下正统之根本。

  至于选贤选能什么的反而是取乱之道也,除非是嫡长子做出什么人神共愤之事,废除后才能轮到嫡次子,也不能随便越过去。

  而终诸侯质子,也是纷纷露出了笑容,有人想要继续留在朝歌,也有人想家了。

  帝辛今日朝堂上,几乎就是表明了,如今四海升平,他自然不会制止。

  然而这一刻,不是他们这些质子想要回去就能回去的,他们的父亲诸侯,不少人更是眼珠子乱转。

  在朝歌可是有立下大功的机会,这次子、庶子回去能干嘛?

  还不如在朝歌呢,一来能稳商王之心,二来还能证明他们的忠诚,三来若是日后有机会,立下大功。

  一门双侯,这不比什么强。

  ……

  朝歌城外。

  “道长,吾儿姬发愿拜你为相父,你看如何?”

  自从相遇申公豹后,二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当即下西伯侯姬昌满脸笑容的撮合。

  而申公豹听闻此话后,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因为他掐算下,自己的机缘在姬发身上。

  而英武不凡,又聪慧的姬发直接恭敬的行礼道:“姬发拜见相父。”

  看到姬发直接称相父,申公豹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贫道便做世子这相父。”

  而此时在朝歌城内的帝辛看到这一幕后,却是露出了笑容。

  若真可以的话,他还真想看看姬发、伯邑考,姜子牙和申公豹,这完美的阐教内斗模式啊。

  “可惜!阐教之谋划下来,这飞熊之人,明显是要掀起大劫,总得有一人为正。”

  帝辛淡然的笑容下,对于姜子牙和申公豹二人,都是应运而生,一正一反。

  不管阐教用谁,另一人得要站在反对面。

  不是他想不想,而是飞熊之相之人只有一个,而封神榜只有一个。

  一人得封神气运加身,另一人便会劫气入体,二人相生相克。

  他所谓的布局谋划,全都是为了气运。

  “孤就坐等这飞熊之相入劫了,不管是哪一位,日后孤这里依也有一封神榜。”

  帝辛淡然的笑声回荡下,而此时朝歌城外。

  “恭喜世子。”

  众家将一个个拍马屁的奉承下,这让姬发满脸的笑容,如今他背后可是拥有圣人大教了。

  莫说继承西伯侯之位了,他的眼界早已不在这区区一地了,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尤其是远处那气势磅礴宏伟的朝歌城,看的姬发更是眼眸中升起一抹野心。

  他日后要成为这里的主人!
  “朝歌快到了。”

  “侯爷,前方有朝歌使臣前来迎接。”

  随着看到宏伟的朝歌城后,城门外更是有浩浩荡荡的殷商使者,看到这一幕的西伯侯姬昌不由满脸笑容。

  当看到远处的人影竟然是首相商容和比干后,西伯侯姬昌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发儿,前方迎接咱们的乃是首相商容和王叔比干,尤其是这首相商容,你要切记,为父早就为你卜算过一卦,这商容之女与你有姻缘……”

  听着自家父亲西伯侯姬昌的叮嘱下,这让姬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人生得意须尽欢!
  正是如今他的写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