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桃花妖的眼睛。
桃花妖也没有再继续躲躲藏藏，而是直视着洛丹。
“你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会把你的小白拐跑了？但是你不知道，她是主动来找我的。”
桃花妖转了个身，洛丹能够从她转身的动作里嗅到一丝桃花的香气。
“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我正睡觉呢，小白跑来我真身面前说他想要知道一件事。”
洛丹没有说话，静静的等桃花妖继续说下去。
“你猜她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事吗——她想要知道她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洛丹心漏跳了一拍，虽然之前他已经猜到过小白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母亲的原因，所以才疏远了自己。
但是真正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让他心神皆震。
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把小白当做一个朋友来看待了。
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才发现曾经自己之前那些想法现在看来是何其可笑，或许对于小白来说只有对错黑白。
而没有那种所谓的灰色吧。
洛丹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情绪来对待桃花妖。
要是小白真的因为这些事情就讨厌了他，那他又如何能够强求小白回到自己身边呢？
恐怕那时候连再见面都已经变成不可能的事情了。
桃花妖看出了洛丹心里的想法，沉默几秒后缓缓开口。
“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因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做法并没有错。”
洛丹本以为这个桃花妖是准备狠狠挫败自己一番。
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己，不由得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但同时他心里又升起了另外一种怀疑。
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敢保证绝对没有第三只妖能够看见。
可是这个桃花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酒娘子那些过往呢？
洛丹紧抿着唇，没有回答桃花妖。
“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吧，其实这再简单不过了，我从来没有去过你和九娘交战的地方。”
“但是我知道九娘身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我曾经和她是妖族的好姐妹。”
……
那时候妖族的内战还没有爆发，九娘子也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
她之前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去看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而和她关系最好的莫过于刚刚化形不久的桃花妖。
桃花妖懵懵懂懂，对人类或者是修仙界也是完全不太了解。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特地去人间一趟，买了个话本子，话本子里面讲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我看了一半，可好看了。”
小小的桃花妖一脸疑惑的看着九娘子。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更不知道所谓的人间究竟有什么好玩的。
“有什么有意思的呢？九娘。”
“在书上写了一个妖族的小妖精，爱上了人间大侠，可是好像人和妖的爱情是不为世人所容的，所以他们两个有缘无份。”
桃花妖歪了歪头，她想了一会儿问道。
“可是这样的结局并不好，你为什么会觉得好看呢？”
九娘笑了笑。
“因为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啊，到后面他们还会再次相遇，并且有更为美丽的故事流传下来。”
桃花妖不太明白，摇了摇头，干脆继续摆弄着枝头的桃花。
“那九娘你想要遇到这样一个人吗？”
九娘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当然了，要是我也能遇到这样一位大侠的话，我愿意跟他浪迹天涯。”
……
桃花妖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了对过去的怀念。
仿佛在那一刻，她真的回到了当初那一段，虽然实力微弱，但是却让人难忘的日子。
“可是后来也没有我们想的简单，人类是最卑劣的，最下贱的生物。”
说着，桃花妖眼里充满了厌恶。
……
桃花妖在漫长的岁月中，静静地等待着九娘的归来，等待得连她自己都从一个稚嫩的花蕾绽放成了娇艳的花朵。然而，九娘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份期待与失落交织在她的心头，如同春风中的花瓣，轻轻飘落，却又带着无尽的哀愁。
不过，桃花妖并未因此放弃。她与九娘曾有过一个美好的约定，只要彼此心中有所思念，便可借助那约定好的方式，将内心的情感传递给对方。于是，每当桃花妖在寂静的夜晚感到孤独与思念时，她便会轻轻地闭上眼睛，用那约定好的手法，将自己的思念化作一缕轻风，飘向远方的九娘。
“不知道九娘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们大概都有300年没有见面了吧，不知道她有没有追寻到自己的爱情。”
桃花妖心中思绪万千，她轻轻摘下一片粉嫩如霞的桃花花瓣，轻启朱唇，低语了几句似乎充满深情的字句，然后缓缓松开手指，让那片花瓣随风起舞。
一阵轻柔的微风轻轻吹过，将桃花妖手中的花瓣轻轻卷起，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空中翻飞旋转。那片花瓣在风中摇曳生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而美丽的传说。
不一会儿，那片花瓣便随着微风飘向了远方，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粉色，在桃花妖的眼前轻轻摇曳。
原本，桃花妖满怀期待，以为这次向九娘传达的讯息能迅速得到回应，如同过往的无数次交流一样。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当她再次闭关修炼，历经三百年的时光流转，那封承载着深情厚意的信件，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她依然没有收到九娘的一丝回音。
“难不成九娘遭遇不测了？”
桃花妖急了，她立刻收拾了东西，就去到了寻常人住的小村子。
她不知道自己该从何找起，但是大海捞针也总比九娘杳无音讯要好得多。
她找了很久，偶然有一天听到有人说打猎见到了一只伤痕累累的狐狸。
“一只狐狸的毛发居然是白中带蓝，那么希有的狐狸皮，要是卖给富贵人家，肯定能值不少钱。”
桃花妖听到的一瞬间就愣住了，因为她记得酒娘也是这种颜色的狐狸。
可是就以九娘的修为，是绝不可能沦落到伤痕累累，还重伤昏迷的。
她的感情终究是击垮了一切。
她义无反顾的上前去找那些人，并且提出想要看一看那只狐狸，如果满意的话愿意花钱将那只狐狸买下来。
当她见到九娘时，九娘已经浑身是伤，九条狐狸尾巴断的只剩一条了。 她给九娘养了好久的伤，才把她从生死边缘给救了回来，同时她也发现九娘居然怀了身孕。
而且九娘诉说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
“后来嘛，后来当然是九娘给了我一个宝物，让我几乎能够随时传到她身边，重要的是可以看到她平日里的生活。”
桃花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眼底笑意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
“当她死在百花楼里的时候，我正在闭关修行陷入了沉睡之中，我本以为这次会和之前许多次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几十年的闭关。”
桃花妖摇了摇头，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了。
洛丹也没有继续追问。
因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听了一遍后，他已经大概可以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九娘她是自杀，可是你也促成了她的死亡，我一直觉得你也算是凶手之一，不过是被逼无奈的凶手。”
洛丹一直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没有说话。
“所以当我感受到小白——九娘的血脉就在这座小镇子里时，我很惊讶，并且曾悄悄的去看过她一次。”
桃花妖似乎是没想到当时的小白能够那么敏锐，失神了刹那又继续笑着讲。
“这孩子可真够机灵的，就和九娘一样。”
“我只是去过她身边，远远的看过她一次，但她那狐狸鼻子可真灵，记住了我的味道，晚上居然跑到了这儿来找我。”
洛丹了然。
他虽然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没有非常直接的关系。
可是小白宁愿相信别人都不愿意和自己沟通，从自己这里了解事情的真相，这样的做法让他心里很是难受。
“好吧，但我想知道这孩子现在去哪里了，你应该也明白，我把她放在我身边没有恶意，而且我也给了她机缘。”
洛丹嘴里的机缘就是去到秘境之后的一切。
谁料桃花妖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冷冽。
“你觉得你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洛丹瞬间愣在原地，他不明白桃花妖为什么这样说。
“你趁她没有自我意识，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时候，就和她签订了契约，难道你不认为自己这是在自私的剥夺她自由生活的权利吗？”
“还标榜着什么为了她好，在我看来你们人类始终都是那么虚伪又自私。”
桃花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她指着之前洛丹去过的那个寺庙缓缓开口。
“你应该知道，他们供奉的神明是我，虽然这样说很托大，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我曾在那座寺庙里听到过无数人的祷告，你知道他们祷告的内容都是些什么吗？”
桃花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中还有着一丝妖媚，如果听多了，甚至可能会晃了普通人的心神。
“我听到他们许愿自己想要金钱，想要权利，想要不属于他们的爱情。”
桃花妖的口脂红的像血一样，让洛丹隐隐约约有了一丝不好的猜测。
“所以呢，他们许愿要什么你都给他们了？”
桃花妖愉悦的转了个圈，身上粉色的裙摆展开来，仿佛一朵绽开的桃花。
“对呀，只要他们有求于我，我就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不过同样的，他们自己的欲望当然也要某些东西拿来交换才是。”
洛丹想要反驳她这样的行为。
因为如果一个被供奉者不听愿望的对错，全都无条件的实现，那天下肯定会大乱的。
“我洞悉你心中的疑虑，你或许在质疑我的决定，认为我不应如此行事，更无法迈出这一步。然而，你可曾深思过，我本非那至高无上的神明，又何须因世人的苦难而束缚自我，放弃我触手可及的力量？
我并非那冷漠无情的存在，但我也有自己的追求和选择。世人的苦难固然令人同情，但我也有自己的道路要走，有自己的力量要追寻。我并非为了拯救苍生而生，但我也不会因为他们的痛苦而轻易放弃我所拥有的力量。
我的存在，不是为了迎合世人的期待，而是为了追寻自己的道路，实现自己的价值。我知道，这样的选择或许会让你失望，但请你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选择都有其独特的意义。”
洛丹说不出话来反驳她，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人类太过贪婪，什么都想要。
而付出一些代价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好了，关于我的问题你应该已经问完了吧，如果你想要把我杀了的话，你大可以来试试，反正我有保命的底牌。”
“不过我劝你别这样，你真的要强杀我的话，你也肯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为了这些贪婪的，和你一丝关系都没有的人类，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压根没有必要吧。”
洛丹点了点头。
“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而怎样获取力量也是你的事，你选择帮他们完成愿望，从他们身上收取报酬，这也是正常的，不过我希望不要听到有一天一个大妖肆虐的消息”
洛丹这些话落在桃花妖耳里，她有些惊讶，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一样，又笑了几声。
“好了，跟你说话真有意思啊，至于小白呢，我虽然告诉了她母亲的死的真相，可是我也告诉了她母亲是被人类伤过之后才会这样的。”
桃花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可是那双桃色的双眼里没有任何的情感。
“反正我跟她说的话都是实话，至于他之后要不要信任你这个人类，那恐怕就是她的事了。”
“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有权利做出属于她自己的选择。”
“明白了，你放心吧，如果她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绝对不会强迫她留下来的。”
“不过你有一件事说错了，我并没有强迫她和我签订契约，当时的形势很严峻，如果我不强行这样做，和她签订契约的话，只怕她的生命会有危险，我也是考虑之后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洛丹没有说谎。
他第一次把小白刚出生的模样给十九看的时候十九就摇摇头，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可后来还是和洛丹说了。
如果不尽快和小白签订契约的话，很有可能小白活不下来，会有生命危险。
他也是思虑再三之后才决定做出这样的行为。
“而且我签的是平等契，要是小白知道这些事之后想要离开我，我会让她离开的”
听到洛丹说的这些话，原本脸上一直挂着嘲讽笑容的桃花妖忽然不笑了。
她眼睛幽深的如同一潭桃花落在潭水上的清泉。
她审视着洛丹，似乎是想要辨别洛丹这些话的真假。
“那是她的选择，与我无关。”
久之后桃花妖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示意洛丹跟上。
洛丹跟在桃花妖身后去到了寺庙后面一间小屋子里，这间小屋看起来平时不会有什么人进去，是个极其偏僻的地方。
在这周围洛丹没见到有任何一个僧人。
刚刚进入那间小屋，洛丹就闻到了浓浓的檀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