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洛兰公国,莱昂纳家族领地,西部主城格兰洛特的一所公馆内。

  轻轻放下手里记载着瓦洛兰王国百年历史的精装版【瓦洛兰之耀】,男人站起身来,推开玻璃门。

  曾几何时,瓦洛兰也是一个伟大的国度,瓦洛兰的各个领主加起来拥有整个东部地区的领土,西起诺克莫奇平原,东至守望者之海,南临恕瑞玛的港口祖安,北望达尔莫平原,所有的瓦洛兰人都为自己强大的国家感到骄傲,直到一个北方来的蛮族,一个名为萨恩·乌祖尔的野蛮人,带着一支嗜血的军队一路南下,拉开了瓦洛兰王国分裂的序幕。

  那是最黑暗的世代,王国军一次次被击败,被一群野蛮人折辱杀死,死人被做成人彘插在尖刺木桩上,活人则是在奴役下拿起简陋的武器向着他们养育他们都国家发起疯狂的攻击,

  王国军越打越少,萨恩乌祖尔的野蛮人越打越多,瓦洛兰这片土地蒙上了一片灰色,一座埋葬了无数人尸骨的堡垒出现在了大陆的东方,而此时此刻,另一伙残暴的蛮族击败了暴君后却继承了暴君的意志,再次为瓦罗兰大陆带来灾祸。

  自己真的能阻止这一切吗?

  站在弧形大理石围栏所环绕的露天阳台外,身披浅绿色大氅的瓦奥莱特眯着眼睛看向了远方。

  高达十二米的城墙之上尽是岁月的刀痕箭孔,城垛经过了百年的修缮却难以恢复以往的棱角峥嵘,反而增添了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衰败的气息已经萦绕了这座宏伟巨城五百年之久,自从王国被北方的军阀暴君拆成四分五裂,瓦洛兰王国的贵族就再也没有坐到同一张桌子前去做同一件事情,王国变成了公国,单靠言语和理念,贵族们再也不可能紧密联系在一起。

  与东部的新兴城市莫斯利安不同,格兰洛特就像是一个迈入暮年,贪生怕死却一身绸缎华衣,穿金戴银的老懦夫,整日一脸傲慢地怀缅着自己过去的辉煌,却总是对外来的强盗卑躬屈膝,用家里最珍贵的东西换取虚假的和平,殊不知自己只是案板上的肉,等到屠夫有了空闲,屠刀就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与五百年前的杀人屠夫如出一辙,如今公国东北方向上的邻居也是一群热衷于破坏的残暴恶徒……

  毫无疑问,莱昂纳家族的膝盖骨已经和脑袋一起烂掉了。

  烂掉的东西,就得狠下心来剜去。

  “咚咚咚”

  得到了回应,房门被推开,瓦奥莱特回过头的一瞬间,眉眼之中的肃杀之色隐去,脸部线条多出了几缕温柔,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气质。

  敲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制造距离,也可以隐去一切忧愁,为自己所爱的人准备最完美最可靠的面容。

  “莱娜,今天没去和西尔维亚她们喝下午茶吗?”

  对于父亲的疑问,被其他同龄人孤立的清丽少女却是摇摇头,没有说出让父亲担心的真实原因。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拒绝了西尔维亚她们的邀请……父亲,这次的事情还顺利吗?”

  男人顿了顿,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我的女儿,你知道的,想要在会议桌上摆平一群固执且年迈傻狍子,我们需要不只是一点点耐心。”

  “噗嗤~父亲,在您的眼里,尊贵的安东尼公爵他们只是傻狍子吗?”

  见因为被其他贵族少女孤立而不怎么开心的女儿笑了出来,瓦奥莱特的心里有些得意,脸上却反而变得更加肃穆。

  “不,他们可能比狍子还要傻,毕竟傻狍子还知道动动嘴巴吃东西,我把东西喂到安东尼公爵的嘴里他都不知道咀嚼一下,估计是因为牙齿都掉光了。”

  “哈哈哈~拿安东尼公爵跟狍子相比,这对狍子来说也太失礼了。”    “不不不,我的女儿你说错了,我其实是在侮辱狍子,我想我应该对狍子先生好好的道个歉。”

  诽谤大贵族的父女两人同时发出了欢乐的笑声。

  听着房间里充满温情的对话,躲在衣柜里,缩着身体压低呼吸的萨科默不作声地握紧手里的魔钢匕首,鼻腔里充斥着属于少女的气味,萨科不由得有些烦躁。

  或许是笑容中的东西他从未经历过,萨科不理解自己心中的悸动到底是什么,他却知道,如果不是命令的话,自己并不想杀掉名为瓦奥莱特的男人。

  然而,这是主人交代给他的任务。

  即便是再不愿意,他也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按照主人的标准完成。

  在这次的任务中,必须要表现出必要的威慑力,这是自己唯一要注意的事情,这事关主人对自己的满意度。

  在此之外,自己的行为是否会让一个失去父亲的少女痛苦,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了。

  他早就没有珍惜温柔的资格,现在的他,只是想活着,只想再见那个女人一面。

  天色已晚。

  莱娜端着热腾腾的红茶来到书房外敲响了房门。

  “请进。”

  少女来到书桌前,书桌之上的是一份父亲最珍爱的地图,从地图上标注着各种要塞和堡垒名称,包括家族密探所探知到的莱昂纳家族和诺克萨斯的军事部署,少女知道,与懦弱的莱昂纳家族不同,父亲所带领家族一直在准备着与诺克萨斯的战争。

  “你泡的茶很像伱母亲泡的,明明只是普通的动作,却总能泡出一种我最喜欢的甜味。”

  男人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女儿,眉头一挑,男人就移开了目光,再次把目光放在地图上。

  那是名为‘诺克萨斯’的野蛮人国度,凭借着不要命的疯狂和暴君的遗产以强盗的行为立足于亡魂铸就的堡垒要塞之中,对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

  打仗和品茶一样,永远都不能着急,急迫是对胜利和爱的亵渎与浪费。

  “可是,我并没有在茶水里放糖块。”

  少女的笑容如同纯洁的百合,瓦奥莱特终于再也没办法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地图上。

  “没有糖的甜茶才是真的好茶……”

  “爸爸……妈妈能有你这样的丈夫,一定很幸福吧?”

  “莱娜,如果不能豁出一切的爱一个人,那么这份爱就毫无意义。”

  握着匕首的萨科明白,对于如何处置两人,自己已经有了选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