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瑞安社区,一个小男孩急匆匆地跑进筒子楼里,找到了正躺在床上发呆的绿发少女,眉眼之间满是焦急之色。
“泽丽姐姐,你快躲一躲吧,我听奥格玛奶奶说外边来了三个人指名点姓要找你,从衣服来看很不好惹,八成是来找你麻烦的家伙。”
“找我的麻烦?谁会找我的麻烦?炼金男爵又派人来了吗?”
名为泽丽的绿发女孩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发懵,因为祖安和皮尔特沃夫开战,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搞事情了,
之前因为一些矛盾,和那些炼金男爵产生的恩怨社区的人也已经帮她摆平,低调了这么长时间,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才对。
“对方是什么来路?”
黄皮肤黑发的小男孩挠挠头,努力描述着自己远远看到的东西。
“两个女的一个男的,男人比博尔叔叔还要高,很帅气,两个女的看起来都很漂亮,我只能确定有一个女人也是祖安人,
还有,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很漂亮,我想应该是上城人才能穿的起的,就连炼金男爵的衣服也没他们的好看,所以应该不是炼金男爵的狗腿子,
奥格玛奶奶说越好看的衣服越惹不起,泽丽姐姐,伱还是快躲躲吧。”
话语中的信息不多,泽丽只能听得出来的人可能非富即贵,奥格玛奶奶虽啰嗦了点,但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时候老人说的话都有道理。
“他们带武器了吗?”
男孩犹豫着给出自己的猜测。
“我没看到什么武器,或许是他们藏在口袋里也说不定,反正我是没发现他们面对博尔叔叔的火枪时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泽丽点点头,很认同男孩的话,看不到手头有武器不代表没有威胁,在祖安有很狠人都喜欢把武器藏起来偷袭别人,真当别人赤手空拳就粗心大意的家伙十有八九都得被人当笨蛋干掉。
没在手头上展示武器只能说对方有可能不是那些上门就是为了找茬的家伙,不过话虽如此,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是祖安人或是炼金男爵的人来这里反倒是还好对付,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从皮尔特沃夫来祖安中层区的家伙就不是一般人了。
考虑到奥格玛奶奶很可能会受到伤害,泽丽当即就有些坐不住。
“埃腓,带我去看看。”
“可是……”
名为埃腓的男孩有些犹豫,泽丽竖起一根指头,指尖之上噼里啪啦的闪烁危险的电弧,隔着两米远埃腓都能感受到手臂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别忘了我可是咱们社区里最厉害的家伙,既然对方是为我而来,我逃避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能我一直逃下去,到时候那些人伤害奥格玛奶奶和大家伙儿怎么办?”
泽丽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伤害到社区里的居民,她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迟早会引来麻烦。
没办法说服泽丽的埃腓只能点点头。
与此同时,临时待客室里围满了社区保安,奥格玛多次试探过后,大概确定了来人没什么敌意。
莱斯特仿佛没有任何戒心一般饮下老人递来的茶水,这个举动让在场的社区居民轻松了不少。
在祖安这个地方,只有两种人敢于喝陌生人递来的茶水,一种是不问世事不知死活的蠢货,另一种则是心怀善意的朋友,
不管怎么看,眼前这个人物画风跟祖安毫无关联的客人都不像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蠢蛋。
莱斯特用一杯茶水赢得了黑瑞安社区居民的初步尊重,在这种情况下有些话就更好说了。
“奥格玛女士,正如我所说,泽丽的魔法天赋实际上非常危险,在没有魔法师指导的情况下泽丽能通过自身的情绪变化影响周围的元素从而导致社区停电和失火,这足以说明泽丽具有相当强大的潜质,而这种潜质并不会因为泽丽主动用抑制器压制魔法而消失,反而会因为强行压制给身体和精神带来巨大的伤害,
膨胀的魔法力量一旦失控,你们所谓的‘电能抑制器’只会成为点燃炸药的导火索,到时候致命性的电光会把整个社区夷为平地,我想这绝对不是泽丽小姐想要看到的结果,
就像是祖安想要避免被海水淹没还得依靠排水暗渠一样,堵不如疏的道理我想奥格玛女士不会不明白。”
脸上的老人斑被褶皱的脸皮纠结在一起,奥格玛很不甘心的发现自己尽是被眼前的男人说的动了心,可最大的问题在于谁又能保证眼前的男人是真心想要帮助泽丽,而不是和其他想要利用泽丽的家伙一样只想着让泽丽成为工具。
泽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有的时候性格表现的不太稳重,但泽丽绝对是富有正义感且重感情的好孩子,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工人的不公平待遇跟那些炼金男爵对着干。
“李斯特先生,很遗憾,就算是我愿意相信你的话,也不可能让你把泽丽带走,她还是个孩子,无论是我还是泽丽的家人,都绝对不会把她交给来历不明的家伙。”
在奥格玛把话挑明之后,屋里子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黑瑞安社区的保安已经把手放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面对众人施加的压力,凯特琳把手放在身体两侧紧贴大腿上的快脱枪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注意到这一点的蔚奥莱不屑地撇嘴笑了笑。
对于她来说,眼前的场景只能说是小场面。
果然这个女仆只是个没什么见识和能力的暖床女仆,跟她这种能干又忠心的妹妹完全不同。
对她来说尚且如此,对她的大哥来说,恐怕连小场面都称不上。
在众人的注视中,莱斯特随手把玩着茶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的确有带走泽丽小姐传授魔法的想法,但这也是建立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若是泽丽小姐不需要指导,我肯定不会多做纠缠,但这需要泽丽小姐自己来做出决定,
既然泽丽小姐敢于站出来对抗炼金男爵,她就比在座的各位都具有决断力了,我想她已经脱离了那个需要别人帮她做决定的年龄,
另外,我也应该让你们理解一下现在坐在你们面前的是不是骗子。”
“嗒。”
莱斯特放下茶杯的瞬间,一股极寒之力自茶杯向着整张矮木桌扩散而去,深蓝色的极冰把矮木桌上的一切都冻成了冰雕,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到了十摄氏度左右,让一种光着膀子的成年人壮汉冷的瑟瑟发抖,转瞬之间,连握枪都成了一件难事。
在骇然色变的众人中,只有奥格玛依旧端坐在凳子上,面容反而比之前要真诚了不少。
“如此精妙绝伦的冰魔法,看来李斯特先生的确是在魔法学上有着很深的造诣,我开始相信李斯特先生真的不是骗子了。”
莱斯特微微一笑,却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 “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探究一下泽丽小姐的电能魔法,既然泽丽小姐不方便露面,那我也不便在此多留,告辞。”
对着黑瑞安社区的众人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蔚奥莱紧跟在莱斯特身后离开。
众人默然无语地看着寒气四溢的矮桌,一时之间竟好似僵硬在了当场。
“唉,看来这位‘李斯特先生’真的是个大人物,如此这般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良久,奥格玛深深叹了口气。
“泽丽,你来了吧?告诉奶奶,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听到奥格玛这么说,冻的牙关打颤的众人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身后半开的门扉,果不其然,绿发少女就在门口站着,与泽丽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正是泽丽的母亲。
“奶奶,我总是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办法吧?不然每次社区断电我都得挨一顿训。”
泽丽苦笑着看奥格玛,她本人是真的很喜欢这件家人朋友为她精心制作的电能拘束夹克,却真的不喜欢身体里的能量被强行滞留在身体里的感觉,
非要形容一下的话,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喉咙里始终都卡着一个吞不进去吐不出来的浓痰,既影响吃饭又影响呼吸,偏偏你还不能拒绝这份来自于家人的好意,还得面带微笑心怀感激的含着痰全程忍耐下去,毕竟这身皮夹克是真的能压制她体内的狂暴电流。
“反正黑巷的新老大已经整治了那些炼金男爵,极大的提高了工厂工人的待遇,我待在这里也无聊的很,倒不如找些事情做,难得能碰上一个懂魔法的家伙,或许他真的能帮助我也说不定,反正我要是想跑的话是没人能抓住我的,选择权在我的手上,
而且,要是我真的能掌控我身体里的力量,到时候就没人敢惹我们了。”
不出意外的标准答案让奥格玛有些失望,失望于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终究要脱离大家庭,走上一条未知而危险的道路,老人却也为女孩不同于一般人的的选择而感到自豪。
祖安这么大,有不少具有魔法天赋的家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泽丽的这份天赋和追逐未来的勇气。
这样看来,她更应该鼓励才对。
“蒂安希,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站在女儿的身后,面容复杂的蒂安希轻点下颌,声音温柔。
“从泽丽选择为工人挺身而出跟炼金男爵讨公道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注定不会满足于平淡的生活,她的人生不应该被束缚在这座小小的城市,不应该被我们这些平凡人所束缚,
泽丽,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吧,祖安太小,世界却很大,既然你有我们都没有的能力,就应该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去吧,带着我们的那份期待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等到你疲惫的时候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将永远都为你敞开大门。”
“妈妈……”
泽丽的眼角开始泛红,轻轻拥住自己的母亲,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
知道泽丽的离开已经成为定局,其他人默默地低下头,把不舍憋在心里。
告别了众人,泽丽还是选择了离开,这里离别却不像泽丽想象中的那样难过,反而是收获了满满的祝福和期盼。
“那么,我该如何找到自己的老师呢?”
走出了黑瑞安社区大门绕了好几个社区,有些失落和苦恼的泽丽不得不面对第一个巨大的难题,
那位想要指导自己的‘李斯特先生’并没有像奥格玛奶奶说的那样在社区门口或附近等自己,询问了好几个人就知道,人家从社区离开之后脚步就没停过,早就走的没了踪影,
中层区这么大,有的社区还和黑瑞安社区有恩怨,更不用说以前招惹过的那些炼金男爵打手,真要让她挨个问一遍也不现实。
“果然奥格玛奶奶说的话也不一定完全对,是时候自己想办法了。”
紧了紧身上的皮夹克,怀着忐忑且兴奋的情绪,泽丽消失在了中层区的街道中。
……
“大哥,既然你知道那个没露面的家伙会选择追出来,为什么不在外面等一等?”
回到黑巷的蔚奥莱没忍住心里的疑问看向莱斯特,莱斯特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迟早会后悔当初没选择跟我走,为什么我没有留在月光酒馆里等着你来服软?”
凯特琳竖起耳朵看向蔚奥莱,眼前的粉发女孩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如此低沉的情绪。
没有反驳,这意味着蔚奥莱真的是后悔了。
“人类只会重视两种东西,一种是费尽千幸万苦才得来的事物,另一种则是失而复得的事物,
唯有轻易得来的东西不会珍惜,如果这份缘分太过轻松,又怎么能体现足够的份量?
如果我当初留在月光酒馆里等你改变主意,你反而会因此而看轻我,觉得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而实际上呢?我从一开始就并不在意你的选择,无论你是否愿意跟我走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不在乎,所以你开始在乎得失,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只有体会到失去的痛苦,才能明白拥有时的幸福有多么珍贵,这就是我从来都不等人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