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动荡不安的波勒特拉丽不同,仿佛是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之中,在密院武卫与波勒特民兵团的层层守护下,一场奢华银靡的私人宴会正在赞格庄园的主议事厅举行着,
整个大厅足有三百多平方米,四张长条大桌之上罗列着十几种不同的美食,上等肉制品与新鲜的瓜果蔬菜在厨师的烹制下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葡萄酒,黑荆棘蜜酒等昂贵酒类随意取用,
吟游诗人学院毕业的几位美丽女性乐师身着若隐若现的开衩白纱裙拨弄着鲁特琴的琴弦,在邀请中,长笛手魅惑的放下手中的笛子,跟着渴望进一步探讨乐理的贵客前往墙根处吹奏小曲,
轻快的曲调中时而传来几声不合时宜的野蛮闷哼,波勒特拉丽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习以为常的一笑置之,或是委婉一笑拉过温顺的侍从象征性的找一隐秘之处合二为一,
在这等最顶级的私人宴会中,无论是克制还是放纵都是被允许的,不需要考虑礼义廉耻,也没人愚蠢到嘲笑自己所拥有的权力有多么丑陋,
作为波勒特拉丽真正的掌控者,他们有资格享受宴会主人营造的一切服务,更不用说这样的资格早已在暗处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能够应邀参加这样的宴会只不过是利益交换的附加品而已,前城主留下的财富已经被瓜分完毕,剩下的只需尽情享受生活就是。
穿梭在宴会厅里的优秀侍者除了受邀前来的宾客之外全是精挑细选的俊男美女,能够出现在宴会厅里的侍者需要的不仅仅是外表和体态优秀,更有着文化内涵和艺术内涵内在需求,在基础要求之上,服侍权贵者还需要精确的人格矫正与体术学习,让侍者心甘情愿的献上自己的一切,对上位者保持逆来顺受的绝对顺从。
主位之上,刚刚步入四十五岁年龄大关的男人优雅且高贵的品味着高脚银杯中的红酒,双手十个指头戴满了象征着顶级财富的宝石玛瑙钻戒,男人张开嘴巴,自有绝美侍女把金黄酥香的烤天鹅肉送到嘴边,牙关一闭,外焦里嫩的肉块瞬间爆出酱汁。
正当宴会主人享受着美人服侍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青年人衣着不整的用双手端着一杯红酒来到主座之下,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一副憨态可掬的圆滑样子。
“赞格大人,等风波过去,这波勒特拉丽可就是您做主了,小弟唯您马首是瞻,
这杯酒小弟干了,恭贺大人更上一层楼,以后大人还得多多提携小弟才是呀。”
等到波罗特把酒一口饮尽之后,赞格才回敬了一小口,面带笑容的说道。
“谈什么提携不提携的,都是波勒特拉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应该说‘共同建设美好家园’才对,波勒特拉丽可是仅次于喀舒利与芝云尼亚的大城市,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才能让花之都长治久安。”
波罗特哈哈大笑,从路过的侍女托盘中取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大人真是说到了小弟的心坎了,小弟嘴笨不会说话,自罚一杯。”
“哈哈,后生可畏啊。”
等到波罗特退去之后,一个双鬓斑白,体魄却宛如壮年人强健的老人搂着侍女走上前来。
“议员大人,如今大局已定,是否该尽快平息城内的骚乱了?每封城一日所损失的可都是你我的颜面啊。”
“是啊赞格大人,货物积存在仓库里摆烂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大人先放开一点?”
“到底是什么法外狂徒把整座城市弄得鸡飞狗跳的?”
被人说到了自己有些无法掌控的事情上,赞格议员的笑容微微收敛,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奈。
“说起来惭愧,近期在城内引发动荡的罪魁祸首如今并未落入法网,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不仅对人民造成了伤害,还胆大包天的对波勒特守卫与密院武卫下手,公然抗法拘捕,
事情发展到现在,若是不把犯人绳之以法的话,我们怎么向波勒特拉丽的人民交代啊?”
“这样说来,竟是连密院武卫都拿犯人没办法?”
贵妇翘着腿坐在俊俏少年的后背上,少年的眼耳口鼻全都被特殊的拘束装置所封堵,如同一个板凳一般静静的趴在地上拱着腰。
赞格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本来武卫已经捕捉到了犯人的踪迹,准备一举拿下,只可惜塔莉娅修道院的人包庇罪犯放跑了犯人,犯人危险且狡猾,善于伪装隐匿,追捕起来十分困难。”
“敢于站到人民的对立面,修道院的那些贱民真是死有余辜!”
“武卫那边对犯人有多少了解?”
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赞格思忖着说道。
“目前武卫还没有公布犯人情报的意思,以免泄漏情报让犯人提前做好准备……”
众人说话间,一名半边脸颊被严重腐蚀的男性波勒特守卫极为失礼地闯入宴会厅,在大人物吃惊的目光中,守卫竟是要直接来到赞格身边,
赞格身边的护卫拔出长刀对准波勒特守卫,并未让守卫贸然靠近自己守护的目标,守卫只能驻足在台阶之下。
“大人……事态紧急,庄园来了一个怪物!死了很多人!”
守卫的半边脸露出为难的神色,一句话出口,宴会厅里平和的气氛受到了影响,紧张与不安出现在了宾客的脸上,有不少聪明人已经开始穿裤子。
考虑到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赞格才摆摆手,示意守卫靠近一些。
中间隔着护卫,守卫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
“大人,有一个怪物正在强攻庄园,普通人恐怕不是那个怪物的对手,那个怪物向着这边杀来,一支箭擦过了我的半张脸,我的脸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好疼啊。”
一番话听下来,赞格少见的露出失态的神色,主动站起身来远离了守卫,
暗算也就算了,毕竟武卫也是人,被命中要害免不了丢掉性命,可正面交手的情况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怪物竟是连武卫都不是对手,竟是要让一个波勒特守卫前来报信。
“是那个炸掉塔莉娅修道院和旅馆的恐怖分子吗?”
守卫面带恐惧的摇晃着脑袋,身体直打哆嗦,
赞格皱起眉头审视着男人脸上宛如火山坑一般的紫青色疮疤,他没有亲眼看过下城区的那些疫病尸体,却也从下属的口中知晓了被疫病感染之后的样子,守卫的半张脸跟那些因腐败疫病死的帮派分子没什么区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守卫还能活蹦乱跳的跟自己说话。
“不是,是那个在下城区散布腐败剧毒的怪物,他拿着一张可怕的弓箭,没人是他的对手,一露头我们的人就被杀死了,连个尸体都留不下,要不是那支染毒箭矢并未命中我,恐怕我早已死了。”
深吸了一口气,让赞格放弃眼前的这一切逃跑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
“你确认那个怪物是为了我而来吗?”
“安全起见,大人您最好从密道撤离。”
“谁让你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伱?”
“这是玛克茜妮大人给我的信物,他让我来送大人一程,大人请看。”
“玛克茜妮?”
在赞格的审视中,男人似是鼓起了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丢了过来,就地趴下,
只看了一眼飞向自己的玩意儿,赞格亡魂大冒,大脑一片空白。
“利奥波特救我!” “大人!”
“轰!”
喀舒利兵工厂生产的咒能高爆手雷在空中爆开,赞格议员的上半身不翼而飞,名为利奥波特的持刀侍卫则是挡在议员的身前,直接被冲击力肢解成一地碎尸。
宴会厅骤然乱作一团,波勒特守卫又丢出三颗手雷,随即送走了一批幸运观众,在死亡的威胁下,存活的宾客纷纷向着同一个方向逃去。
波勒特守卫不紧不慢的缀在后面,一脸的轻松写意。
同一时间,赞格庄园前庭,韦鲁斯正无情的用腐败之弓射杀着密院武卫与波勒特民兵,三轮攻击之后,战意尽失的密院武卫与波勒特民兵四散而逃,韦鲁斯并未追击,而是踏着一地尸体走进了府邸之内。
一个女性武卫抱着胸从阴影中走出,不是别人,正是夺舍成密院武卫的佐兰妮。
“正如你所说,他的目标是芝云议会的赞格议员,现在赞格议员已经被他顺利杀掉了,现在正往庄园的地下密道移动,你不准备去追杀吗?”
“他活不了多久了。”
眼看追杀了敌人这么久的韦鲁斯竟是一屁股坐在门前的椅子上,佐兰妮一脸疑惑。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他杀掉赞格议员?你不是说要亲手洗刷耻辱吗?”
沉默了片刻,韦鲁斯缓缓道。
“在你伪装成密院武卫追查那个人类下落的时候,一个人找上了我。”
“谁找上了你?”
“莱斯特,诺克萨斯帝国的皇帝。”
佐兰妮一呆,并未有喜色,反而是多了几分警惕。
“你见到了诺克萨斯帝国的皇帝?你没控制住他吗?有了他的话我们就能拯救那些被帝国关起来的同胞了。”
“我当然知道他有多重要,只可惜,我败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
韦鲁斯看了佐兰妮一眼。
“他的强大你根本无法想象,他有专门对付我们的办法,我在他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佐兰妮后退两步,握紧了手中的夺魂骨锯。
“你失败了,他却没干掉你?”
韦鲁斯点点头,佐兰妮惊道。
“韦鲁斯,咱们可是杀掉了不少诺克萨斯人,还拔除了诺克萨斯人在芝云尼亚建立的情报网,他就这么放过你了?”
“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作为存活下去的交换,我答应了为帝国效力。”
“所以,你背叛了我?”
在佐兰妮都准备战斗的时候,韦鲁斯却是放下了手中的腐败之弓。
“我跟他说了不少事情,他也跟我说了不少事情,亚托克斯、拉亚斯特和纳亚菲利的处境其实并不算差……在我看来,至少比成为暗裔要有意义,之前我们是为恕瑞玛帝国效力,如今无非换成了诺克萨斯帝国。”
“我不明白……你疯了吗?”
“你不明白,娅格尼斯大人也是莱斯特的合作者。”
“你说的是血龙大将娅格尼斯大人?开什么玩笑?娅格尼斯大人不是早就死了吗?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听到娅格尼斯的名字,佐兰妮心头一跳,声音都有些颤抖。
娅格尼斯可是抚养她长大,亦师亦母的长辈,娅格尼斯带着她一路征战,让她获得了举行飞升者仪式的资格,若是没有娅格尼斯,她根本不会有任何未来。
韦鲁斯的话却说的斩钉截铁。
“娅格尼斯大人不仅没死,还选择了诺克萨斯帝国的皇帝,
佐兰妮,这就是我选择帝国的原因,从帕拉斯神庙醒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接下来的道路该怎么走,我没有找到答案,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靠着猎杀来维持暗裔之躯,
然而,帝国的皇帝击败了我却并未杀死我,而是给了我第二条路,第二条娅格尼斯大人也在走的路。”
站起身,韦鲁斯重新握紧腐败之弓,神色诚恳。
“这一次,我们的敌人还是暗裔,佐兰妮,你要来吗?”
……
依次向右掰动石像鬼、飞龙、白虎与蜥蜴的脑袋,占据了整面墙的画壁向右滑动,暴露出了一条静谧而幽深的地下密道。
对于烬来说,他并不需要搞清楚密道的尽头是什么地方,他只需要确定两点,第一点,这些波勒特拉丽的贵物们都想活下去,第二点,贵物的生死掌握在他的手中,耍不了什么花招。
跟着一行人抵达了密道的尽头,在隆隆声中,密道沉重的石壁缓缓下沉,离开密道走向光亮处,一股再熟悉不过的腥味迎面而来,烬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地下监牢。
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坐在刑讯椅之前,手中把玩着发黑的刑具。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离开赞格庄园的秘密通道吗?”
“这里是赞格庄园的死牢,为了满足某些人的乐趣,赞格议员不惜重金修建了这里。”
“你是谁?”
“一个兴致盎然的艺术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