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眼睛眨啊眨的,景语有种被看穿的慌乱感,好一会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不论其他,真实的他和我想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灼灼明明是轻缓疑惑的语气,可景语却觉得心里也有一道声音在问她,说了同样的话,而且心里的语气带着坚决和质问,可她该怎么说,现在的何浅深感觉心思很深,也很执着,正如他所说的他设计她,她都不敢回想以前相处的种种,哪些背后是他的手段,还有他说的窥探她的生活,这些事情,他就那么说了出来,不怕她怕他吗?
  她轻声说道:“灼灼你不明白。”

  灼灼已经转身帮她盛粥,等温热的碗放到她手心时,灼灼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嗯,但是我感觉你还是在意他的。”

  景语眼眸轻颤,灼灼却笑了,“好啦,别想这些了,昨天没吃饭,你这会肯定饿了,先喝粥,等人体力精神都好了再想其他,或者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不出来的事情,会有一天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景语看着碗里的甜粥,昨天和周润只说了几句并没有吃饭,后来她去了酒吧喝了酒,如今肚子的确空空,现在闻着着香甜的热粥,她顿时饥肠辘辘,可在端着碗往客厅走的时候,她还是问了一句,“是他说的吗?”

  “什么?”灼灼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想了几秒后嗯了一声,“他说你昨晚什么也没吃,又喝了很多酒,让我快到晌午的时候给你煮点粥……”灼灼顿了顿没再说什么,然后推着她让她去喝粥。

  ……

  何浅深昏昏沉沉醒来,许久没做噩梦,可昨晚在向她说了那些事后,他又一次做了噩梦。

  很久之前他每晚都做噩梦,梦里四周都是谩骂声,仰视着一张张神似恶魔的脸,远边是浓稠的夜色,张扬地朝他袭来,黑压压地喘不过气,仿若下一秒便被吞噬地干净,半夜他会惊醒,一身冷汗,然后失眠。

  但遇到她后,他或许是想融入这个世界,有些执念慢慢地淡了下来,失眠的症状好了许多。

  在灰暗的房间里,何浅深微微坐起身开了床头柜的台灯,然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蓝色的笑脸吊坠,放在手里轻轻抚摸着。

  他对她坦诚了,但不是全部。

  在回到村里后,他常常被那里的小孩们欺负,原本他并不是爱笑的小孩,因为家境优渥,学习优秀,在学校里,他是高冷骄傲的,可在破产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村里差不多年龄的小孩都以欺负他为乐,他不理睬会被欺负的更严重,反抗会被小孩的家长来到家里告状,村里那些大人骂的很难听,好像因为他有了更好的理由去骂他的父母。

  那时候,他每天每晚都在做噩梦,梦里村里的人围着他们家,指指点点,任意辱骂,他常常半夜被惊醒。

  后来,在挨打的时候,他默默忍受,也去观察其他人,努力地记住每个人的特点。

  慢慢的,他开始学会伪装,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哪怕在遭受欺负或者谩骂时,他会先找自己的不是,就算没有也会扯一扯,然后笑着去叫叔叔阿姨。

  纯善的外表有时候也起到了作用,他勾起小孩的内斗,几句话便惹得他们自相残杀。

  当时父亲已经不在,母亲发现了他的变化,怕他生出什么心理问题,于是咬着牙带他离开了大山。    虚与委蛇的保护色他用的越发得心应手,可在那天晚上,看到她被尾随,早已激不起波澜的内心充斥了戾气,他狠狠地一拳一拳打在那人身上,但怕被她看到,他连当面看她一眼也没有勇气。

  高烧求生欲望最薄弱的那天,他想着都要死了,还装什么,可恰好是那样的他,又遇到了她。

  冷硬的脸和沙哑难听的声音以及死气沉沉的他,他自卑,尤其是对上她明媚干净的笑容,深深的自卑。

  这种自卑,如今依旧存在。

  分手后,他一边想着他本来就不配,又何必再执拗去沾染白月光,所以就像她所想的,两个人就当同事,可他控制不住想念,无比想念。

  除夕那天他去了H市,在海宴广场看了烟花,因为听她说过,H市最好看的烟花还要属海宴广场,其实重要的是能和她在同一个城市过年。

  偌大的广场人头攒动,却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但却在回到酒店后看了她的朋友圈,哪怕知道她或许已经走了,但他还是跑向了广场。

  烟花秀已经到了尾声,他站在她拍的烟花的那个位置,也拍了一张照片,但他裁掉了海宴广场那个标识,只留下被烟花照亮的夜空。

  他想象着她在看到烟花绽放的那一瞬,应该笑得很灿烂,他也笑了。

  而此刻抚摸着蓝色笑脸吊坠,他低声笑了起来,这些年喜欢她的点点滴滴,在抛却一切坦白后,哪怕对于她而言渺小不计,他也从不后悔。

  ……

  何浅深的坦白似乎对景语没有影响,她依旧是繁忙而平淡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工作上如果遇到,依旧是像同事般只谈解说交流,私下里依旧不联系,别人不小心在她身边提前,景语也只是淡笑,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了,但其实本就乱成一团的心再多添加带什么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想不出结果的事,她不会执拗,就像灼灼说的,会有一天,豁然开朗。

  周润后来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向她道了歉,她说了声没事后,挂断了电话,其实她知道周润还有话说,潜意识告诉她是有关何浅深的,但是她不想听,怕听了会让她的思绪缠绕的更加混乱。

  常规赛的最后一天是景语解说,在当天上午,景语接到了贺大的来电,邀请她参加下周的校庆。

  景语非常莫名,毕竟毕业这么久,第一次被邀请去校庆,于是她和灼灼说了说。

  灼灼耸了耸肩,随口说道:“估计是因为校友里,你也算是有名气的人,所以请了你吧,这也没什么,你去逛逛,说不定能认识点新朋友,分散下注意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