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没兴起养生,猪肝是个行销货,要是不提前预定,一上案板就人被抢光了。

  当然,猪肝和小肠都是他的最爱。

  卢安第三次失声,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说实话,自打他重生回来后,心头就一直在盘算着挣钱的事,想着读书的事,想着画画的事,想着未来哪个风口是自己能大显身手干一票的事?
  一路想七想八的,脑子特别乱,根本就没顾着今天是自己生日。

  晚餐有三个菜,猪肝、辣椒毛豆,还有皮蛋擂烧辣椒,这是老卢家几月才会吃一次的伙食,是极其丰盛了。

  吃过饭,大姐开始了挣钱活计,用剪刀裁剪布料,给邻居小孩做衣服。

  宋佳也不歇着,碗筷一洗,就又忙着剁猪草去了,明早的猪食没着落,今晚必须煮一锅出来。

  家里还有3头大肥猪咧,这可是家里的宝贝,三兄妹一年的开销就全指望它们了。

  卢安走过去对宋佳说:“你去看书,我来替你会。”

  宋佳用古怪的眼神瞧了瞧他,对大姐说:“大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哟,哥竟然不偷懒了。”

  埋头剪布的卢燕笑出了声:“要不你把位置腾给他,他的良心难得发现一次。”

  卢安脸一黑,他过去懒是懒了点,但也只相对的嘛。

  相比别家,相比村里一般同龄人,他也算勤快的没边了。

  他想争口硬气,但几十年没干过这些粗活了,手生,差点把指头剁了,吓得旁边的宋佳再也不敢让碰菜刀。

  宋佳揶揄他:“哥,你不是做农民的料呢,还是去看书写字吧,将来考个好大学,娶个城里媳妇,那才叫洋气。”

  卢燕认真接话:“小安要是吃上国家饭,娶个城里媳妇,我百年以后见到爸妈都有交代了。”

  听不得这话,听不得年纪轻轻就说百年之后的,卢安在两姐妹的催促下,又钻进了房间看书。

  不过他没也矫情,想起今天下午面对政史地三门试卷的迷茫,他就感觉时间紧迫,当下拿起政治书本复习了起来。

  他给自己做了个规划,过年之前,数学要恢复以前的8成功力,政史地必须全部背熟。

  奶奶个熊的,不能再让考场的人看笑话了。

  这个晚上,卢安点一盏煤油灯,先看政治,后背地理,直到凌晨四点过才睡。

  睡前满脑子全是书本知识,感觉收获满满,这夜熬得值价。

  次日醒来,已经是8点过了。

  今儿天气不错,是个南风天,小股小股的季风吹在这山冲冲里,太阳都不那么热了。

  卢安简单洗漱一番,没寻着大姐和小妹的踪影,倒是看到了餐桌上留的饭菜。

  有昨晚没吃完的猪肝小肠,有一个新炒的小白菜,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观字迹是小妹留的。

  纸条内容:哥,大姐去镇上裁缝铺了,我和晶晶摘茶叶去,不用惦记。

  晶晶是阎屠夫的女儿,也是小妹从小到大的朋友。

  把纸条收起,卢安用菜碗打了满满一碗饭,上头盖一些菜,他就那样端着蹲在门槛上吃。

  现在是秋收季节,村里人都很忙。

  忙着收水稻,忙着收豆子,忙着担草,还要忙着采摘茶树籽和桐子,个别的还要忙着吵架,忙着和情人在草堆里或坟场来一场野战,反正他们在田里土里跑上跑下,快疯了。

  吃过饭,卢安先是去了一趟茶叶山,本想着帮忙摘点茶叶补贴家用。

  可发现不行哪,自己退化严重,手完全跟不上,他慢吞吞摘一皮茶叶,别个都三四皮了,让小妹一帮子人好一阵取笑。    下午围着水库转了一圈,发现别个都忙得飞起,根本没空搭理他,索然无味。

  然后回了家,继续看书做题。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第三天中午,他去找曾令波,后者卷起裤管正在院子里吃凉薯,见他进门就直接挑了一个看相好的丢了过来:
  “吃个试试,我刚从土里挖回来的,还算甜。”

  卢安环顾一圈:“你不去田里帮着打禾?”

  曾令波歪歪嘴:“我爸一个土农民都两手不沾阳春水,我个读书相公打什么禾啊?”

  曾家父亲是一个职业赌棍,人在村里很好,跟谁都和和气气的。但一出了村就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凶狠角色,经常聚集一伙人讨薪追债。

  曾令波出了女同学那档子事后,之所以没有被学校开除,听说是他爸背地里用刀逼着耍了狠手段,当然还耍了钱。

  卢安问:“你爸最近又赢钱了?”

  曾令波鸡仔似地点头:“应该是,昨晚给了我妈1000,要她喊人收稻子,然后就潇洒地走了。”

  吃完一个凉薯,曾令波问:“你不看书了?是不是找我有事?”

  卢安说:“我打算今天回学校,你要一起走不?”

  曾令波抬起头:“今天就走?”

  卢安说:“我明早要去趟医院。”

  闻言,曾令波一轱辘爬起来,拍拍屁股说:“那就走,这鬼地方正好我不想呆了,一个人在家死气沉沉的。”

  回到家,卢安塞了20元到宋佳书包里,走几步想了想,又回头掏出一张10块的塞进去。

  并留一张字条:哥得了奖学金,不用担心,你自己拿着去改善伙食。

  随后他留出16元当车费和零用,把身上剩下的320元卷起来,去了镇上的裁缝铺。

  裁缝铺不大,三面墙都挂满了各色布匹,里面有4台缝纫机在滋滋滋地运转,卢安和曾令波在边上站了会,发现这几人都累的没空管他们。

  卢安走到大姐身边问:“姐,一台这样的缝纫机要多少钱?”

  卢燕说:“这是蝴蝶牌的缝纫机,新的很贵,不过二手货三四百就够了。”

  卢安曾听说过,她的愿望就是买一台7成新的二手缝纫机。

  他问:“如果有钱了,你自己能买到吗?”

  卢燕手脚并用踩线:“我不行,不过老板娘有关系,她人很好的。”

  卢安心里有底了,把手里的一卷钱塞进大姐衣服口袋里。

  尔后说:“姐,我学校还有点事,我就先回校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二弟提前一天回学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卢燕见怪不怪,只是嘱咐说:“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诶!”

  卢安诶了一声,又待了一分钟才走。

  两分钟后,卢燕忙完了手头的踩边,右手直往衣服兜里探,她记得刚才小安好像塞了东西在自己口袋里。

  五分钟后,卢燕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老镇汽车站,却发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中班车在视线中摇摇欲坠地开走了。

  望着越来越远的白色斑点,卢燕呆呆地立在马路边,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袋,紧紧地捏住了那卷钱。

  忽然,她鼻子一酸,眼睛顿时被泪水模糊了
  ps:试水期间,求追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