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的俞小姐
俞莞之?
嚯,这可是自己的贵人,给自己发工资的,他愣是不敢怠慢。
不管这条大腿将来能抱多久?能抱到什么程度,但他这颗向往的心情很热切。
胡乱穿上棉裤嚓,穿反了,脱下又穿上。
一边穿还一边碎碎念,这厚棉裤保暖是保暖了,可前后也没个裤兜区分。老是容易出错了。
要是女人和一般男人穿错就算了,横竖是不影响的。
穿好裤子,套上衣服,慌慌张张穿过马路来到了小卖部。
“喂,俞小姐你好。”
熟门熟路抓起听筒,卢安如是问候。
“卢先生早上好,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俞莞之的声音很温润,听到耳中就像喝了老母鸡炖的鸡汤一样,很是滋补。
卢安撇一眼旁边的那叔,得,肯定是这位把自己给出卖了,说自己在睡觉。
“没有的事,我一般醒来都会在床上发会呆。”
接着他问:“俞小姐这么早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俞莞之说:“倒也不那么急,不过确实找你有两件事。”
卢安收敛神态,“请说。”
俞莞之不徐不疾地讲:“第一件事是关于“永恒”画作方面。
这阵子我和陈伯商量过了,准备把伱的“永恒”画作送去参展,按计划先在国内试水。
要是效果好的话,还会出海宣传。
同时,还打算参与国内各大油画赛事的奖项评”
【本台播报一条重要讯息:本市首次发行的股票认购证,供应期至2月1日截止。股票认购证每张收费30元,不论中与否,概不退还。如有需求者请持证滋滋滋.嘶.】
“卢先生,还在吗?”
一口气说完两件事,发现电话那头没丁点反应,俞莞之忍不住出声问。
【.滋滋滋.嘶嘶证券公司、银行和信托公司的450个营业网点购买.】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过后,收音机继续播报。
“卢先生?卢先生?.”
“嘟嘟嘟”
听得正入神的卢安一愣,发现电话断了,里面尽是嘟嘟嘟的忙音。
股票认购证?
卢安脑子猛地“嗡”一下,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一件传说中的大事:九二发财证!
这股票认购证应该就是它了吧?
前生虽然他没机会参与这场“发财”盛宴,也不知道它具体是几月份开始的?
什么时候结束?
过程如何?
但它的鼎鼎大名在后来可不止听过一遍。比如它像批发大白菜一样大量制造了这个国家的第一批百万富翁。
比如使之前沪市的寻常百姓家庭也出现了“万元户”。
比如它让一批大佬完成了人生道路上的资本原始积累。
发财证.92发财证.
卢安嘴里念叨几句,接着回过神看向小卖部的日历:1月26日。
1月26日么?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距离2月1日还有5天,还有时间。
但是下一秒他又感觉不对劲,今天不是农历小年吗,这日历上怎么没标注?
死死地盯着日历看了三秒,卢安冷不丁嚎一嗓子问:
“那叔,今天是几号?”
那老板正在磨柴刀,头也不回:“农历24。”
这时那娟打着哈欠从里间出来了,伸个懒腰帮忙纠正他父亲的回答:“人家问的是阳历,不是阴历,小安,今天阳历是1月28。”
1月281月28
卢安急忙伸手撕掉两张日历,顿时看到了最新张:1992年1月28,南方小年.
我靠!
他血压瞬间拉升到天际,平日里这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飙脏话了。
1月28日距离2月1日,不就只剩三天了吗?
3天!
自己赶去宝庆起码要大半天,还要买票,还要搭火车坐到沪市.这3天时间根本不够用啊。
他倒是想到了去长市坐飞机,可现在是春运期间,本就十分紧缺的飞机票还轮得到自己?
要知道这年月飞机都是给有身份的人坐的。他肯砸钱都不一定弄得到。
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重生回来都三个月了,怎么就硬是没想起股票认购证的事呢?
他也不是没准备啊,甚至准备很足。
为了不错过外面的新闻时事,他这几个月每天都坚持看报纸,可湘省的报纸他娘的怎么就不报道呢?
此时此刻,他的心在滴血!
原地思索良久,他才慢慢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因为这次沪市的股票认购证在政策上只面向沪市全市人口,外省市不关注很正常。
而且其发行初期严重遇冷,距离沪市十万八千里的内陆省份不报道更是情有可原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时段的重大新闻实在太多了些,报纸根本不缺新闻素材,甚至版面都不够刊登。
比如北极熊倒了,每天占据报纸太多板块。
比如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和92南巡,更是新闻报道中的重中之重。
国家有关市场经济体制的每个政策和指令,伟人的每次讲话和每个举动,报纸都会用大篇幅追踪报道,这样一来,哪还有千里之外的“认购证”啥子事呢?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他抓心挠肺时,座机电话又响了。
这次还没等那娟父女反应过来,卢安已经手疾眼快地拿起了听筒。
一听,果然又是俞莞之打过来的。
“你好,再找下卢安。”
“俞小姐,是我。”
听到卢安的声音,俞莞之解释:“卢先生,不好意思,刚才可能信号不好,我就挂了。”
哪是信号不好哟,是我根本没注意听你讲话。
他现在很急,急到争分夺秒:“俞小姐,刚才那收音机.”
“我怕它影响打电话,就关掉了。”俞莞之瞄一眼外面院子里的爷爷,这样告诉他。
卢安快哭了,赶忙问:“收音机还在旁边吗,能打开吗?”
俞莞之发怔,突然有点明白刚才为什么他一直没吭声,感情是听收音机去了。
俞莞之说:“可以。”
卢安道一声谢谢。
俞莞之把听筒放茶几上,接着转身去了院子里。
在爷爷的注视下,她温婉笑笑,然后拿起他老人家面前的收音机走回了客厅。 老爷子有点郁闷,刚被大孙女撵出来,屁股还没坐热呢,收音机怎么又给拿走了?
不过郁闷归郁闷,老爷子站起身,背个小手跟着回到客厅,收音机不听是不行的,它去哪,他老人家跟去哪。
收音机仍在继续播报:
【根据专业人士分析,按等待上市的公司及其股票数值看,在理论上,几乎应该是每张认购证都能被摇中.】
听到这则消息,卢安心里拔凉拔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之前的认购证发售之所以遇冷,是因为沪市广大市民认为摇号中签的概率很小。
而这玩意又不能退货。
要知道现如今沪市很多大学老师的工资一个月也就300到400左右,一张认购证就要30元了,这不是天价么?
有谁敢乱买?
可是这则新闻一出,卢安有理由相信,后面的认购证肯定会成为抢手货。
或者说,目前在沪市,这认购证已经成了抢手货。
那自己就算搭火车或者搭飞机过去,还来得及吗?
他以前倒是有听说过,认购证早期遇冷时,外地人没证也能买到。
而后面抢手了,控制也相应严格了许多,没证的外地人想要浑水摸鱼几乎很难。
播报完了,收音机在滋滋滋的电流噪音中,转入了点歌栏目。
就在爷孙俩面面相觑时,话筒种传来了卢安的声音:
“俞小姐,谢谢,可以了。”
俞莞之听罢,洁白如玉的手腕一抬,又把收音机放到了爷爷跟前。
老爷子瘪瘪嘴,气不打一出来,哪还不知道大孙女让自己拿着收音机去外面?
他偏偏就不,喝口茶,直接把收音机给关了,然后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俞莞之笑一下,知道爷爷这是闲的慌找乐子,当即不再管他,拿起听筒说:“卢先生”
“哎,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不要再叫我卢先生了,有点折煞人,以后叫我卢安吧,或者小安也行。”
接着就听到那个不要脸地说:“当然了,礼尚往来嘛,我也不叫你俞小姐了,以后叫俞总,还是俞姐?”
闻言,沙发上闭眼休息的老爷子立马瞪开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大孙女手里的红色听筒。
没去关注爷爷的神情,俞莞之会心一笑,沉吟几秒就道:“我比你大十来岁,以后就叫我俞姐吧。”
听到对方这么说,卢安心里乐开了花,嘿!又向大腿成功靠近了一步啊,不错。
目的达到,卢安为了抢时间,选择长话短说,“俞姐,刚才的收音机消息你听到了吗?”
关于认购证的事情,身在沪市的俞莞之虽然没怎么去刻意关注,但其作为时下最热们的话题,还是听过不少。
当下轻嗯一声,静待下文。
她心里隐隐猜测,卢安应该是对这认购证动心了。
卢安深呼吸一口气,进一步试探问:“俞姐,这认购证好买不?”
心道果然如此,俞莞之恬静地说:“之前好买,这些日子听说炒的比较火热,一张难求,价格也比较高。”
卢安心里一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还是晚了啊。
可面对这种百年难遇一次的发财机会,他又不死心。
他很明白,90年代的最初几年,最好的风口就是认购证了。
这要是错过了,他今后几年不得当咸鱼?
这搁谁受得了?
思及此,他脸也不要了,豁出去了问:“俞姐,如果我想买,你觉得还来得及不?”
闻弦知雅意,都是聪明人,俞莞之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思。
想了想说:“你要是自己赶过来,估计时间比较紧凑。
而且股票认购证只面向全沪市人,有身份限制。”
听着听着,卢安的期待值一直在下降…
话到这,俞莞之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只是想少量购买的话,我可以去帮你看看。”
卢安眼睛一亮,期待值瞬间拉满,恨不得顺着电话线钻过去亲她一口。
老男人不矫情,也根本不敢矫情,直接一句话把事情给拍板了:
“好,麻烦俞姐了,事成之后我来沪市请你喝酒。”
俞莞之说:“不用这么客气,不过因为你不是沪市户口,我也不敢保证能买到太多,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有些话一听就懂,对方说话暗含两层意思:
一是,他是外地人。不登记的白板是最适合他的,但眼下这个情形,去银行已经很难买到白板。
或者说,由于购买者增多,银行还卖不卖白板都不好说?
第二个是最关键的,东西行销,那价格自然会水涨船高,要是银行买不到白板,那就只能去黑市收购。
黑市是什么地方?
黑市是顺风而飘,坐地起价的地方,以卢安目前的身价,能买多少?
所以俞莞之才这般委婉地说。
两人如今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毕竟还不太熟,双方的信任也还没彻底建立起来。
因为看重卢安的油画水平,她可以适当帮帮他,但这个帮肯定不能是无限度的。
对这方面,卢安倒是把心态摆得很正,对方愿意帮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敢奢求太多呢?
上辈子他活了那么久,一个简单道理还是懂的:想要过得滋润,就得时时刻刻拎得清自己的位置。
卢安诚挚地道:“谢谢,其实我也只是脑子一热买着玩,能买到最好,买不到也没关系。”
俞莞之把左手的听筒换到右手,自是不会把这客套话当真,而是说:“等有空了我去看看,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卢安高兴地说行,再次感谢一番。
两个人在这事上很有默契,俞莞之不主动问他为什么突然会对股票认购证感兴趣,他也不主动说。
股票认购证的话题完毕,俞莞之又回到了正题,“我和陈伯准备把“永恒”这幅作品送去参加画展以及油画赛事,希望争取能获奖。
你看怎么样?”
前脚人家才给自己吃了一个蜜枣,卢安态度好的很,十分谦虚地道:
“说实话啊,这些我不太懂,作品该怎么运作你们是行家里手,我信任俞姐你。以后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不用事事问我。”
他只字不提陈泉,只把信任交给她。
得到他点头,俞莞之说好。
看到大孙女挂断电话,老爷子开口问:“这卢安就是你很看好的那个画家?”
俞莞之点点头,“陈伯比我更加看好他。”
随后她品出了爷爷的意思,“爷爷你对他观感如何?”
老爷子不咸不淡地说:“滑头,有点小聪明。”
俞莞之笑道:“他还是个学生,今年只有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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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ps:接受大家意见,那祯改为那娟。考虑到90年代头几年没什么风口,还是决定写92发财证。
(本章完)